第002章 出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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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杀人了!”明乐颤抖着一声尖叫,踉跄着后退。

影七张开双臂,做出惊恐的模样挡在她面前。

那小贼吓了一跳,手里扶着陆姨娘的尸身完全都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已经听到身后有人断喝:“你是什么人?”

话到人到,彭修不知何时出现,直接从马背上跃起,一脚踢在那小贼手腕。

他本就是文武全才,再加上这两年在外领兵,身手上又精进不少。

那小贼被他一脚踢碎腕骨,哇的一声惨叫,陆姨娘的尸首就脱手摔在了地上。

巷子里刘妈妈杀猪一样的嗓音在尖声大喊,“快,那边有人声,快去追,不能让这个小贼跑了!”

彭修皱眉,上前一步就要去拉明乐的手腕,“还好吗?没怎么样吧?”

“没!”明乐脸上带着震惊过后的茫然表情,下意识的往后半步避开他的手。

紧跟着巷子里刘妈妈等人已经手握着棍棒笤帚一类的东西赶到。

“侯爷?”见到彭修,她先是吃了一惊。

再看明乐,就狐疑起来。

最后注意到那个倒在地上抱着手腕打滚的小贼的时候,却是完完全全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彭修就势收回擎在半空的手,低头整了整袖口。

刘妈妈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听彭修的事,心里虽然为他此刻贸然出现在这里的行踪而感到诧异,却只能按下不提。

“就是这个贼人。”一定神,刘妈妈立刻一指倒在地上的小贼,恨恨的上前踢了一脚,道,“侯爷,这个人他冒充府上的家丁混进府里偷盗,拿了少夫人好些的陪嫁首饰物件,奴婢正带人拿他呢。”

“嗯?”彭修不悦的皱眉,目光顺带着扫了那小贼一眼。

彼时那人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什么顾不得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就是他!”刘妈妈咬牙切齿道,“奴婢看的真切,咱们堂堂平阳侯府竟然混进来这种下做东西,当真是可恶。”

刘妈妈说着一顿,马上又添了笑脸对彭修道,“得亏是侯爷您遇上给拿下了,奴婢这就把他押解送官。”

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事,彭修向来都懒得管,只就略一偏身往旁边让了让。

刘妈妈对他屈膝一福,立刻冷了脸挥手道,“拿下,给我打断他的双手,送交京兆府,给京兆尹大人处置。”

两个家丁领命,挽着袖子就要上去拿人。

“不,不要!不要把我送官!”那小贼阴沟翻船,正在又痛又怕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和盘托出,但在挣扎中不经意的瞥见明乐的裙摆,心思一动,突然又禁了声。

他终究不是一般的小贼,拿钱办事又有一定身手的混混,只从方才的事情上看,就已经不难看出,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是个狠角色。

而且她方才和陆姨娘摊牌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自己,这就只能说明,针对这件事她已经有了万全的打算。

现在供出实情的话,且不说一个入府行窃的罪名他逃不掉,只怕就连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所谓真相都未必会被人承认。

并且更有可能的是,明乐恼羞成怒,直接招人灭他的口。

两个家丁上前,把那小贼往地上一按,抄过一根胳膊粗的木棒就要对着他的手臂挥下去。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不吭声的明乐颤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然道,“是——是陆姨娘!”

所有人俱是一愣。

本来见一个婆子倒在这里,还以为是哪个婆子倒霉意外撞着小贼行踪被打晕了的,此时经明乐一提才如梦初醒。

刘妈妈急忙奔过去,把尸体翻过来。

“真的是陆姨娘!”刘妈妈大惊失色,愕然抬头去看彭修,“已经断气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家丁们也都忘了处置那小贼。

彭修的目光从陆姨娘脸上身上一扫而过,神色略带了几分凝重,却是目光一凝,两道视线冷冷的射向那小贼。

“我——我只是拿银子办事,侯爷,侯爷饶命啊。”那小贼急忙爬起来叩头。

“咦?这是——”然后就听见刘妈妈的抽气声,说话间她已经循着陆姨娘怀里露出的珠玉串子从她怀里牵藤似的扯出好些金贵的物件来。

“这都是少夫人房里失窃的东西啊!”刘妈妈惊呼,抓着满手的珍宝六神无主。

彭修的目光沉了沉,一撩袍角上前一脚又将那小贼踹翻在地。

这一脚他下手同样不轻,那小贼往地上一滚,噗的就吐了口血。

彭修没说话,只就跟上去一步,抬脚往他胸口上一踏。

那小贼本来还欲哀嚎,见状再不敢多动一分一毫,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涕泪横流,“侯爷饶命,之前就是这婆子找了我来,给我指了路,说是想发一笔横财。小的也是贪财,被猪油蒙了心,才跟着她干了。”

“什么?你说是这陆姨娘和你串通一气,偷了我家少夫人的东西?”刘妈妈怒气冲冲,眼睛瞪得老大。

“小的不知道什么姨娘,就是这个婆子,是她给我开了门引我进去,又给我指了路的。”那小贼哀嚎着抬手指了指倒在旁边的陆姨娘,“可是她不守信用,我刚得了手出来她就想独吞,我也是不得已——”

他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祈求的扭头看向一直“魂不守舍”站在旁边的明乐道,“这位小姐都看见了,是她贪心不足,想要害我,我——我只是一时失手。侯爷,侯爷饶命,求您了,别送我见官,小的知错了。”

府里老平阳侯的妾室勾结了外人入府行窃?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怕是继绿帽子事件之后,平阳侯府又要沦为无数同僚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侯爷,您看这——”刘妈妈一阵为难,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彭修,“是不是得要通知夫人知道了?”

对那小贼的供词,彭修始终不置可否。

这会儿却是转身往明乐面前挪了两步道,“还好吧?有没有吓着?”

“明乐无事,谢谢侯爷关心。”明乐勉强一笑,像是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退,离地上陆姨娘的尸身远了两步,然后才道,“既然侯爷府里有事,我便不打扰了。”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生分。”彭修吐出一口气,像是有些无奈,“既然到了我的府上了,就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您刚受了惊,进去让人给你煮一杯定惊茶压压惊再走不迟。”

说完,却不等明乐反应就转率先一撩袍角往等在不远处的陈成方向走去。

“侯爷!”陈成看了眼这边的情况,只把缰绳递给他。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打马离开,绕路往正门的方向走去。

目送着他们主仆离开,之前一直窝在车里没敢靠近采薇才心有余悸的跑过来,“小姐,您还好吧?”

“没事!”明乐摇头。

“那咱回吧,家里小少爷该着急了。”采薇道,过来搀了她的手。

“嗯!”明乐点头。

眼见着她们要走,刘妈妈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急忙一个箭步抢上前来,横臂把人拦下,道,“九小姐,侯爷方才有了吩咐,未免被人说咱们平阳侯府待客不周,还是请您移步进去花厅奉茶吧。少夫人正好也在府上,您这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明乐和易明真之间,当真是没有这种姐姐妹妹的情谊。

明乐皱眉,看着刘妈妈横在她面前的健壮手臂。

“九小姐,请吧,可别辜负了侯爷的一片心意。”刘妈妈脸上陪着笑,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让步。

她话里的意有所指已经非常明显,大庭广众之下,也是个威胁的意思。

“也好,我也有多日不曾见过四姐姐了!”明乐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能开口推拒。

“奴婢引您进去。”刘妈妈暗地里松一口气,急忙转身让路,同时脸一冷对一众的家丁婆子吩咐道,“把陆姨娘的尸身收拾了,再带上这个小贼跟我一起去见夫人。”

言罢,先行一步,带着明乐和采薇两个从后门进了府里。

平阳侯府里头的布局和几年前无异,明乐一路上目不斜视,傍着刘妈妈往后院的花厅走。

半路刘妈妈打发了人分别去通知孙氏和易明真,又让人把那小贼先行带过去,这边花园里就只剩下她和明乐主仆慢了一步。

“九小姐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这么巧路过咱们府上?”四下里无人,刘妈妈于是开口问道,丝毫不觉得自己以一个奴仆的身份询问这些不合身份。

之前那小贼说是和陆姨娘碰面反被明乐撞破,而彭修是后来赶到的,她却不以为然,而另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彭修出门会友,来去自然都走的正门,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后巷的地方?

而易明乐,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也是怎么都说不通的。

明乐微微一笑,脚下步子不停的继续往前走,“要不古人都说无巧不成书呢,偏生的就是这么凑巧。”

她答的含糊,刘妈妈就更觉得不对。

又再试探了两句,最终都被明乐滴水不漏的回答给搪塞过去。

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讪讪的,索性闭嘴,不再多问。

三个人慢悠悠晃到花厅的时候,易明真已经到了,而孙氏则是刚刚好被人扶着从后面的偏厅进来。

“见过母亲!”易明真的脸色不好,从座位上起身行礼。

“见过夫人!”明乐也走上前去屈膝福了福。

彼时孙氏和易明真双方都已经听人把大致的情形做了禀报,所以这会儿见到明乐,也不意外。

“嗯。过门是客,九小姐请坐吧。”孙氏颔首,不冷不热道。

明乐和易明真两人都没动,等着孙氏落座,才彼此挨着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有下人上了茶,易明真手捧茶碗冷冷的扫了明乐一眼道,“按理说我们平阳侯府的家务事,不该污了九妹妹的眼,没奈何正让你赶上了,只能请你多担待了。”

“四姐姐见外了,是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入府打扰才对。”明乐淡淡一笑,侧目迎上她的目光,“只是刚才在门口多亏了侯爷出手相救,我若是不进来和夫人还有四姐姐当面道谢,反而说不过去了。”

彭修在后巷外头和明乐偶遇?

对于这个说法,易明真和刘妈妈持有一样的态度,是坚决不肯信的。

“行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若不是我们府上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也不会惊了你,说什么谢过不谢过的?”孙氏开口打断两人的话,紧跟着脸色一沉对立在门口的刘妈妈道,“人呢?还不带上来?”

“是,夫人!”刘妈妈屈膝一福,继而扭头对院里众人一招手道,“带进来。”

家丁们闻言,七手八脚的将陆姨娘的尸体抬进来,顺带着把那小贼往地上一扔。

陆姨娘已经咽气了好一会儿,脸上血色开始渐渐消退。

自从前段时间和彭修吵过一架之后,孙氏最近精神不济,骤一看陆姨娘半青的脸孔,就有些心虚气短。

“夫人!”郑妈妈急忙过去给她抚胸口。

“吃里扒外,不省心的东西。”孙氏紧皱着眉头,嫌恶的一指陆姨娘的尸身摆摆手道,“还不抬出去,没得在这里污了我的眼。”

老东西最近疑神疑鬼的事,易明真早就有所耳闻,此时闻言,心里就是冷笑起来。

刘妈妈低垂着脑袋,指挥人把陆姨娘的尸身抬下去,然后把后巷那里发生的事重新一五一十对孙氏说了,最后掏出兜在帕子里的一些珠玉首饰道,“这些就是追回来的赃物,奴婢已经辨认过了,都是当年少夫人陪嫁过来的稀罕物,险些的就要被这贼子盗了去。”

她说的愤愤,几乎咬牙切齿,不过却没敢明言针对陆姨娘——

在孙氏面前,她到底忌讳着自己下人的身份,不敢逾矩。

孙氏冷眼看着那跪伏在地的小贼——

他们府里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她是持有生杀大权的,可是对于这外来的贼人却是不能的。

此时孙氏明显是不想报官把事情闹大,要就这么放了,心有不甘,不放,他们又没有私设公堂的权利。

而背地里打杀了灭口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府里人多眼杂,难保事情不会传扬出去。

孙氏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抬头朝院外看去,道,“修儿呢?他怎么没有一并过来?”

彭修手里掌握着盛京近郊负责护卫皇城的一部分兵力,要在他手下灭一个人的口,名真言顺的理由就多得是了。

易明真看出她脸上的纠结之意,于是开口道,“母亲,这贼子胆大妄为,以儿媳所见还是先打一顿板子关起来,等回头把证据搜集齐全了,再将他押解官府查办吧。”

此言无疑正中孙氏下怀,孙氏略一思忖就点头同意,“先把人拖下去,打三十个板子关起来。”

两个家丁上前来架了人就走。

那小贼却不再试图挣扎,忍着断手之痛,只在将要被拖出门去之前,偷偷扫了明了一眼。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年,母亲待那陆姨娘也算不薄,却不想还是难防她这么个包藏祸心的祸害。”厅中闲杂人等清了场,易明真抿一口茶,冷冷说道,“好在是被侯爷撞破逮了个正着,否则一旦我们不明真相报官传出去,咱们平阳侯府的面子还要往哪里搁?”

陆姨娘因为彭岩的死心存怨念,孙氏不是不知道。

此刻听着易明真说风凉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孙氏道,也不管眼下明乐在场,语气不善道,“早就让你把后院的那些奴才归置归置管束起来了,否则怎么会让这些个不法之徒有可乘之机?”

易明真被她当众数落,却不能还嘴,只就咬牙道,“母亲说的是,都是儿媳的疏忽。”

孙氏斜睨她一眼,一想到好端端的又死人晦气就觉得胸口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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