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官高一级压死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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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们在做什么?

侍立在门边的采青讶然,飞快的抬头扫了一眼明乐的脸色。

她记得清楚,当时推门进去的时候九小姐已经卸了钗环,正是准备安寝的,如果说那个时候殷王在她房里,那么——

当时那个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帐子里?

一惊一吓,采青一张脸上顿时血色全失,呼吸都停了。

易永群的嘴角抽了抽,萧氏和李氏等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化的万分精彩,一众奴才更是死命的伏在地上,竭尽所能的继续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在宋灏公然出现的那一刻,明乐已经完全的镇定下来,此时听闻他语出惊人,也不再欲盖弥彰的多加掩饰,只就垂眸笑道,“不是让长安给殿下传信了吗?”

她让长安回去菊华苑,一则确认宋灏走了没有,而更重要的目的则是为了向他借柳扬一用。

柳扬精通医理,如果宋灏是带着他来的,正好可以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而这会儿宋灏来了,长安和柳扬却未出现。

明乐的眉心略微一蹙,下意识的扭头朝院子里看去。

“今日我府上有事,柳扬没有随我一并过来,我让长安去叫他了。”宋灏看出她心中困惑,自觉回道。

即使是长安得要去殷王府找柳扬,那也会比进宫求救的易明爵速度要快上很多。

明乐心里稍安,回头递给宋灏一个感激的眼神。

而彼时易永群等人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缓过劲来。

“殿下深夜到访,怎的也不叫下人通传一声,微臣也好亲自去门口相迎。”易永群陪着笑。

不管这殷王和易明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官高一阶压死人,他仍是毕恭毕敬的上来献殷勤。

“本王是来见乐儿的,何须劳动武安侯。”宋灏冷淡说道,言语之间却是半分余地也不留。

易永群正在尴尬,紧跟着却听他话锋一转,调侃笑道,“而且本王倒也觉得你们侯府这门户出入起来方便的很,本王自己走个后门十分惬意,实在是不需要特意通禀一遍浪费人力的。”

他翻了人家后门,分明已经构成私闯民宅的罪名,却偏生还这般有恃无恐。

易永群这一晚上本来就已经焦头烂额,宋灏一来,更让他无所适从,恼怒之下,愤恨的扭头朝跪在门口的曹妈妈看去,冷声喝问道,“你是怎么守门房的?殷王殿下如此贵客到访,也不知道通禀的吗?怠慢了贵客,你有几个脑袋担待?”

“侯爷饶命,奴婢——奴婢——”曹妈妈仓皇磕头,但是告饶的话却只说到一半就再无法继续下去。

方才她还振振有词的表示曾亲眼窥见长安和明乐偷走后门去买药害人,并一再申明自己的警觉力是如何了得,可是她连长安那样的高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反而对殷王潜入府中之事毫无所查,这却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承认了今夜的疏忽,少不得要为玩忽职守挨一顿板子。

而如果推翻之前指证长安和明乐的事情,就会因为诬告主子而丧命。

她不想死,同时也贪心的不想挨打。

所以左右为难之下就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宋灏却不甚关心这件事,只像是好奇的四下里打量一遍这间正厅,不经意间目光突然瞥见之前被萧氏拍在桌上的那支发钗,突然眼睛一亮就快步走过去摸过来在手里反复看了看。

“殿下——”易永群摸不透他的心思,满头大汗的跟过去。

宋灏却不等他搭话,已经极欢喜的模样拈着那发钗对明乐晃了晃道,“我就说呢,怎么上次过来见你之后这钗就不见了,却原来是不小心落在你这里。送出去的东西是不好再收回去的,还是我拿走吧!”

说完就大大方方的把那发钗揣进了袖子里。

易永群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也听的脸皮抽搐——

还有上一次?

合着这殷王和九丫头互通款曲已经不只是这一次?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殷王一定要护着九丫头的话,今天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易永群心里的火气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完全顾不得分辨宋灏那些话的意思,只一股脑的把怒气都撒在了曹妈妈身上。

“好一个信口雌黄的老刁奴!”他怒然冲过去,一记窝心脚把曹妈妈踹翻在地,恨声道,“说!是谁指使你冤枉九丫头的?偷盗主子的贴身之物已经是死罪,你居然不思悔改,做出诬赖嫁祸的勾当来,真当我武安侯府没有规矩,由着你一个老刁奴颠倒黑白无事生非的吗?”

“侯爷,侯爷饶命,奴婢没有,这钗真的是九小姐送给奴婢的,侯爷明察,我没有偷盗啊。”曹妈妈抱着胸口在地上打滚,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易永群已经无心再听她的辩解,紧跟着又狠狠踹了她两脚,喘着气道,“还不说是吗?到底是谁,是谁指使你污蔑九丫头的?把话说明白了,我就给你个全尸,否则拉了你一家老小去充军!”

曹妈妈抖了抖,猛地止了哭声,惊惧万分的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哀求道,“侯爷!老奴知错了,求您不要累及老奴的家人,老奴给你磕头了。”

说着就是砰砰砰一连串的响头叩在地上,不几下,地砖上已经染了一层的血渍。

宋灏面无表情的四下里打量着这屋子里的摆着,反而对他们府上这事关生死的家务事完全的无动于衷。

正在乱糟糟的时候,外面采荷急匆匆的引着几个人跑进来,禀报道,“侯爷,顾大人到了!”

说着往旁边一让,引了顾大人进门。

这个时辰,顾大人显然是从家里被硬拉来的,官服也没穿,只穿了一身普通的便袍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而彼时与他同来的还有长安和柳扬。

“侯爷!”顾大人进门先对易永群拱手一礼,再一见宋灏便是一愣,然后疾走过去行礼道,“微臣参见殷王殿下!”

并不多言,也不打听宋灏在此的原因。

“侯府出了这样的大事,顾大人来此当是公干吧,不用拘礼,你忙你的便是。”宋灏随意的一挥手。

明乐却不管他们寒暄,早就一把抓起桌上的那半包粉末塞给随后进来的柳扬道,“我祖母被人下了毒,应当就是这种药沫,爵儿进宫去请李太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祖母就在里面,你精通药理,先帮我看看,如果确定是这种毒的话,看能不能尽快帮她解毒。”

除了宋灏,在场的其他人倒是头次听说殷王的这个手下精通医理。

柳扬捏了那半包粉末在手,明乐也不容他拒绝,直接给立在旁边的采薇使了个眼色,道,“你带柳扬进去给祖母诊脉,我跟二叔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就进去。”

“是。小姐!”采薇应声,引着柳扬进了后面老夫人的卧房。

前厅这里,易永群请了宋灏和顾大人入座,又命人上了茶。

横竖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无法回头了,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逼问曹妈妈。

凭空跳出来一个殷王搅局,曹妈妈自知大势已去,战战兢兢的只知道告饶。

“曹妈妈,谋害祖母这就是死罪,而且你手里既然拿着那些粉末,就分明表示你跟这事儿脱不了干系,怎么着?你是要替你的主子把这个罪名扛下来了?”明乐浅啜一口茶,然后起身款步走到曹妈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的身影纤细,但在这个时候,那一剪薄影罩下来,也足够压断曹妈妈心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曹妈妈脸色惨白的抬头看着她,颤声道,“九——九小姐——我——老奴——”

她的目光把持的很好,便是这个节骨眼,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也没有四处去寻她主人的眼色示意。

“之前你口口声声说见到长安与我买了这药粉进府,可是以长安的身手,你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他,既然这药粉不是从他那里得的,你拿着,就要给个解释,否则的话——”明乐凤目一挑,明明是个含笑的表情,但全身上下透露出来的煞气还是让人肝胆俱寒。

“我——我——”曹妈妈无法自圆其说,额上豆大的汗珠开始不住的往下滚。

“小姐!侯爷!”采薇去了不多时就从后面的卧房快步出来,脸色凝重的过来扯了扯明乐的袖子道,“柳侍卫已经为老夫诊了脉,也比对过曹妈妈的那包药,证实老夫人中的毒就是那一种!”

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萧氏原想是一举扳倒明乐,却不想这曹妈妈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当即动了肝火,怒然一拍桌子道,“贱奴,还不说,你这些药是从何处得来?到底为什么要嫁祸给九小姐?”

即便是这么问,她也还是希望曹妈妈能死撑到底,仍是咬死了把这事儿推给明乐。

曹妈妈抖了抖。

却奈何她与萧氏的想法却是截然相反。

谁都看出来了,这九小姐的后台强硬,只一个殷王挡在这里,谁能扳得倒她?

他说一句簪子是他掉的,即便不是那也是,谁会信她一个奴婢而去打殷王的脸面?

所以这一次,她完全是自不量力,自己找死。

曹妈妈一咬牙,突然眼神一厉。

明乐心里暗叹一声不妙,下一刻已经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门柱撞去。

“拦——”李氏一惊,噌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然而一句“拦下她”只喊出一半,已经是轰的一声闷响,似乎房梁都跟着震了震。

曹妈妈身子已经摔在了地上,鲜血从额头上奔涌而出,很快就把一张老脸染的辨不出模样。

易明菲脸色煞白,不忍的往旁边别过脸去。

不得不说,相较于前几个月,她现在的胆子已经算是大了好些。

“侯爷,夫人,这老刁奴畏罪自戕了。”采荷颤着手过去勉强试了试曹妈妈的鼻息,噗通一声跪软在地。

“这——”屋子里的女眷都被这血腥的场面震住。

半晌,李氏浑浑噩噩的重新跌回椅子上,喃喃道,“这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说着慢慢缓过神来,抬头朝上首的易永群看去。

宋灏横竖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定品茶。

顾大人在他面前,也不贸然开口,在旁边看着。

易永群是没见过这后宅内斗的惨烈,竟也是被这场面震着,捧着茶碗的指尖隐隐带了几分颤抖。

“本来所有的线索都直指曹妈妈的,这便是要断了吗?”萧氏皱眉,不禁觉得惋惜,想了想又扭头对易永群道,“还是叫人去搜一搜这贱婢的屋子吧,保不准会有别的证据留下来?”

易永群神色凝重的看她一眼,刚要点头,外面却是黄妈妈气势汹汹的闯进门来,肃声道,“不用搜了,证据老奴给带来了!”

黄妈妈是家里的老人,跟着老夫人,为人又极为和气,这般凶神恶煞的表情众人却是头一次见。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

黄妈妈径自进门,黑着一张脸,完全不顾在场有多少主子贵人,抬手一挥,“抬进来!”

两个护院用担架抬着个身板宽厚的妇人从院外进来,小心的把担架放在屋子当中。

那妇人亦是满脸鲜血,额头上一个血窟窿,竟是跟曹妈妈的死状无二。

众人不由的勃然变色,萧氏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的情绪,下一刻突然尖锐的叫喊一声扑了过去,抱着那妇人的身子大叫道,“魏妈妈?魏妈妈?”

“夫人不用叫了,魏妈妈已经畏罪自杀了!”黄妈妈腰杆儿笔直的斜睨她一眼,声音冷冰而带着恨意。

萧氏怔了怔,眉心拧成了疙瘩狐疑的抬头朝她看去,“什么畏罪自杀?黄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黄妈妈从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却没正眼看她,直接往前几步走到易永群面前端端正正的跪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递过去,道:“这是奴婢们搜到兰香居的下人房里从魏妈妈的枕头里面拆出来的,初步断定就是曹妈妈手里拿的毒药,老奴本来是想带了魏妈妈来给侯爷亲自询问的,可是她见东窗事发就撞了门框,人已经死透了。”

黄妈妈的声音冰冷,表情也冰冷。

她对老夫人忠心耿耿,谁动了老夫人,那就是死不足惜。

“毒害老夫人,又陷害九小姐,的确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不等易永群表态,黄妈妈已经继续道,“可是奴婢私以为魏婆子她一介下人,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背后必定受人指使,而且如果真是她一人所为,又何至于不敢过来和侯爷当面陈情而选择轻生?可见——她这是要舍命保护背后主使的。”

她不在乎得不得罪萧氏,只要能为老夫人要一个公道,其他的都无所谓。

魏妈妈是萧氏乳母,跟着萧氏一起进的易府,若说她会为了谁而舍生,那么就只能是萧氏。

萧氏怔了一怔,这才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扑过去一把推开黄妈妈道,“黄妈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是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证据确凿!”黄妈妈肯定道,容色没有一丝动容。

“魏妈妈就是人证,这包药就是物证!请侯爷明断,给老夫人一个公道。”黄妈妈道,声音处处透着果决和狠厉。

萧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易永群也深知萧氏近年来对老夫人的不满,不自觉的就有几分信了。

但如果真的证明是萧氏,这便是一件了不得丑事。

他犹豫了一下,明乐却是顺势上前捏了那药包交给采薇道,“送进去让柳扬给辨认一下,是不是祖母中的毒?”

“是,小姐!”采薇应声,捏着纸包进去。

“侯爷!”萧氏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就要去抓易永群的袍子辩解。

“你给我闭嘴!”易永群沉声怒道。

萧氏一怔,张了张嘴,但是看着他杀人一样的眼神,竟是真就没能说出话来,心里忐忑不安,额头上开始隐隐有了汗湿。

魏妈妈为什么会自戕?这分明就是往她身上泼脏水,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心思烦乱,不住的胡乱猜测。

采薇去了不久就回来,脸色更是难看几分。

“怎么样?”易永群看她的脸色心里已经了然,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采薇咬着下唇,悲恸的点点头。

她也曾是老夫人的身边人,对老夫人感情深厚。

“贱人!”易永群一怒,歇斯底里的对着萧氏怒骂一声。

萧氏身子一颤,突然就软在了地上。

“二叔,现在祖母还生死未卜的躺在里头,你是一家之主,这件事——我想应该不需要外人插手来处理吧?”明乐站在当前,神色漠然盯着主位上的易永群。

这个二叔,虽然平庸,但对老夫人还是孝顺的。

若是放在以前,明乐也不敢说他对这件事会持有一种怎样的态度。

但是现在么——

没了武威将军府做后盾,这就是萧氏的致命伤。

明乐已经当面撂下话来了,又是当着宋灏和顾大人两个外人的面,即使是家丑,到了这会儿也完全撕掉了遮羞布。

易永群的脸色阴沉的快能滴下水来,狠狠的瞪着萧氏。

“侯爷!”萧氏心里一抖,已经隐约猜到他心里的想法,忙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他脚下去抱了他的靴子,哭喊着恳求道,“侯爷,贱妾只是一时糊涂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母亲,母亲中毒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临时起意,想顺水推舟把这事儿引到九丫头身上。侯爷,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你相信我,相信我啊!我是真的不曾有过加害母亲的心思。”

“你说你没有?从魏妈妈那里搜出来的毒药又当作何解释?”易永群的喉结上下滑动,后槽牙磨得咯咯响,死盯着她一刻也不肯眨眼。

“我不知道!”萧氏哭着不住的摇头,大力之下头上发簪落了一支,落了几缕发丝在遍布泪痕的脸上,样子狼狈无比。

她死死的抱着易永群的腿不放,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急切道,“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有人为了故意陷害我才把那东西塞到魏妈妈的房里的,对,一定是这样,侯爷一定是这样的!”

“有人要陷害你?”易永群的冷笑一声高过一声,配合上那阴测测的脸色很有几分瘆人。

“亏得你还有脸说出口!”就在萧氏满怀希望看着她的时候,他却突起一脚将萧氏远远的踢开,霍的起身,一阵风似的冲到门口对着院外侍立的家丁护院大声道,“来人,先给把这个贱人拖出去打三十个板子,然后再交给顾大人带回衙门追究她的杀人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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