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流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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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永群回府以后就急匆匆的修书一封,让亲信连夜送给易明峰。

倒不是他有多看重易明真这个女儿,而是在最近越发诡异的情况下,他的心里也跟着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似乎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推动一切,而易明真一旦栽进去,接下来更是永无休止的厄运。

尽管只是一种直觉,但这直觉来的如此强烈,让他只能不遗余力的想办法去保住易明真。

“快去,路上不要耽搁,一定要尽快把这封信交给世子。”打发走了送信的人,易永群开始惶惶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白姨娘在外面见到送信的人离开,这才端了杯压惊茶送进来,试了试温度递给易永群道:“侯爷,先喝杯茶压压惊吧。”

易永群接过茶水,直接仰头灌了下去。

虽然是初秋的天气,还是觉得浑身燥热,烦闷的扯了扯衣领,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正色对白姨娘道:“前头门房那里安排好了没有?宫里一旦有什么消息,千万记得马上来告诉我,真儿那里,现在情况悬得很,一定不能让她有事,一定不能!”

他说着,就又不安的开始来回在屋子里转圈。

平阳侯府发生的事,之前白姨娘已经从采薇那里听出个大概。

易明清小产,生死未卜,对她的冲击力相当之大,险些当场晕过去,是好不容易才掐着大腿撑过来的。

可是事情到了易永群这里,他却对此不闻不问,一门心思的想着为易明真脱罪。

说到底,自己的女儿就只是个庶出,上不得台面,这性命当真是连蝼蚁都尚且不如,一面做了易明真铲除异己的垫脚石,怕是连死了都没人会眨一下眼。

白姨娘心里暗恨,紧紧的掐着掌心,面上却是不显,仍是一副温良恭谨的模样,柔声劝道:“宫里不是还有明妃娘娘在吗?一定不会放任四小姐在那里不管的,侯爷暂且放宽心,切莫要自己这里先乱了分寸,眼下世子又不在京中,四小姐还全指望着您呢!”

“但愿明妃娘娘那里能使的上劲儿。”易永群抬手对着皇宫的方向做了一揖,脸上表情却愈发的凝重起来,喃喃道,“自从那个柳妃入宫,明妃娘娘的恩宠就大不如前,我也是担心——”

他说着,就隐隐一个机灵,倒抽一口气止了话茬。

今日在宫中的情形他看的清楚明白,从头到尾,都是昌珉公主和柳妃在推波助澜的左右孝宗的判断,最后更是易明乐的一番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扯在内的人是易明真而让孝宗有了忌讳,怎么看都觉得他现在对易明心已经不甚重视了。

白姨娘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但只就着今日之事,多少也能揣摩个一两分出来,垂眸替他整理着衣襟,轻声道,“侯爷想多了,明妃娘娘还有四皇子呢,再加上咱们侯府这样体面的娘家在后头撑着,岂是柳妃娘娘那样的人可比的。”

在宫里,什么都比不得能有一个儿子傍身。

听她这样一说,易永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坐回椅子上。

白姨娘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易永群魂不守舍的接过去喝了一口,回过神来就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门房那边盯紧点。”

“是,侯爷!”白姨娘应声,端着空茶碗退了出去,被等在门口的婢女彩鹊扶着离开。

回到芙蓉馆白姨娘自己的房间里,彩鹊谨慎的转身去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严实了。

“怎么样?清儿那里你去看过了吗?她怎么样了?”白姨娘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住彩鹊的手腕,焦急道。

“奴婢去过了,不过那会子平阳侯府正乱着,门口加了好些个护卫,奴婢又怕这话传到旁人的耳朵里会起事端,就没有进去。”彩鹊道,“不过后来我在门口拦着个采买的小厮,问过了,说八小姐虽然没了孩子,但好在身子没什么大碍,只要日后仔细调养着,过段时间就能大好了。”

“没事就好!”白姨娘狠狠吐出一口气,扶着桌子一角坐下去,苦闷的摇头叹道,“她这一胎本就怀在了风尖浪口上,我原还想,既然有了就仔细的保住,对她日后至少是个凭仗,可是——哎!”

“姨娘还是看开些吧。”彩鹊垂下眼睛,惋惜道,“在四小姐那样的人手底下,姨娘当时不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吗?现在好歹是八小姐平安,也算是件幸事!”

当初易明真对易明澜都敢下手,更何况是易明清了?

白姨娘抓着桌角的一只手,指关节都微微泛白,强忍了一会儿,眼中就慢慢的凝聚了一层戾气来,一字一顿道,“她不仁我不义,既然他们一定要逼我到了这个份上,也就怪不得我了。”

彩鹊被她眼中的阴狠之色吓了一跳,惊愕的脱口道:“姨娘的意思是,二夫——”

“哼!”白姨娘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攥着手里的帕子紧了紧又紧了紧,沉声问道,“西院那里,没什么闪失吧?”

“没!”彩鹊急忙回道,“药奴婢都是照着姨娘的吩咐,偷偷送过去的,二夫人并不曾起疑,一直在用。”

“那就好。”白姨娘点头,“既然她喜欢,那下一回你再送去的时候,你就多加一份剂量。”

“是!奴婢明白。”彩鹊垂首应道。

白姨娘森然一笑,想了想又再叮嘱一遍道:“小心着些,别强求,一切都以安全为要!”

她向来都分得清轻重缓急,即使痛恨萧氏母女,也万不会为报复就把自己搭进去。

彩鹊仔细的听着,然后一一应下。

彼时武安侯府巷子外的一处茶楼里,易明爵捧着一碗茶坐在窗前听影六的禀报:“平阳侯刚刚修书一封,命人八百里加急递送出京给易世子,应该为的是今天宫里的事,要不要属下去截下来?”

“他要搬援兵,就说明易明真这事儿的处置结果还没有最终敲定。”易明爵摩挲着青瓷杯盏的边沿,唇角一抹笑容淡雅而从容。

片刻,他摇头,“不用拦截了,让他们送!”

妇人谋害夫婿的子嗣,这样的罪名搁在哪里都不是小事,就着这事儿,明乐若想要易明真的命,根本就不需她自己出面的,昌珉公主就能代为办的妥妥帖帖。

反而现在易明真暂且无事,这才更像是明乐的手笔。

易明真早就没用了,明乐会多走一步留下她,目的不言而喻,一定是针对易家的其他人的,易永群是烂泥扶不上墙,能让她大费周章的,就只能是易明峰。

所以,这封信一定得要送到易明峰手里,这样才能让他掺和进来。

“现在小姐人被困在宫里,与我们之间的联系诸多不便,上一次殷王殿下提议的事,您真的不考虑吗?”影六道。

易明爵闻言,眼神突然一黯。

之前宋灏曾和他提过,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说服明乐带几个可靠的人在身边以防万一,不过当时因为知道是明乐的意思不想这么做,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拒绝了。

但是说到底,让明乐一个人身陷宫中,他也总不能放心的。

“太后竟然大方的让阿九在身边培植自己的势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易明爵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幽光乍冷,最后却还是徐徐摇头道,“小姐的事,我们不要插手,都照她的意思办就行,一会儿等天黑下来,你再去一趟殷王府,看宫里有没有什么消息递出来。”

影六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就先行一步躬身退了出去。

自从明乐进宫,宋灏那里已经成了她和明爵姐弟之间互通消息最主要的途经。

易明爵虽然并不曾因此而放下对宋灏的戒备之心,但无可否认,彼此间的交往还是不可避免的多了起来。

而这种境况——

说白了,并不十分让人喜欢。

房门合上,易明爵的眉头这才一点一点慢慢拧起,再不理会旁的事,兀自陷入沉思。

这一天平阳侯府的寿宴,未曾开宴就先鸡飞狗走闹了个不可开交。

虽然为了遮丑而刻意掩盖了部分真相,但事情既然闹到了圣驾跟前,哪怕是捕风捉影,也能给人颇多揣测。

易明真被收押,易永群和易明心都不敢掉以轻心,一面由易永群给易明峰传信,一面易明心在宫里更是做好了准备,预备着再找孝宗求情。

然则他们的动作再快,不曾想到的是变数更快。

傍晚时分,孝宗刚从虎威大营回宫,不过一刻钟,易明心就派人递了消息出来,说是孝宗已经给易明真定罪。

而罪名定的更是出乎意料,既没有为了昌珉公主而斩草除根,更没有看在彭修的面子上而网开一面,直接派了发配流放,正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真实写照。

易明心闻讯,紧赶着去孝宗那里求情,却被拒之门外,不得已,她只能派人把消息递给了易永群知道。

孝宗对易明真的处置很有些不合常理,却没给任何人继续追究的机会,头天晚上罪名刚定下来,次日一早就要被押解上路,往北疆去了。

易家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更是如坠迷雾般几乎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更别提通路子找关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易明真踏上流放之路。

天还没亮,咱天牢里被关押了一夜的易明真就被一队御林军从牢里提出来。

因为惊惧紧张,她这一夜未曾合眼,整个人神情紧张而憔悴的被人套了沉重的镣铐推攮出来。

“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给我戴这个?皇上还没有定我的罪,不是要带我去见皇上吗?”易明真不明所以,一边在狱卒的拉扯下往外走,一边托着手镣怒声责问。

“见皇上?皇上日理万机,这个时辰自然是要上朝理政的,见你?没空!”那狱卒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一把将易明真推出去好几步,讽刺道,“你啊,就安心上路,自求多福吧?”

“上路?上什么路?”易明真的心跳猛地露了一拍,浑身上下都跟着打了个机灵,惊惧嚷道,“皇上已经给我定罪了吗?不!这不可能,我要见明妃娘娘,让我去见明妃娘娘!”

怎么都是亲姐妹,即使昌珉公主容不下她,易明心也一定不会看着她去死的!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皇上和娘娘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还不快走!”狱卒不耐烦的又连着又推了她好几把,一步一踉跄的把人送出了牢房,交给等在那里的一队侍卫道,“府衙的差役们不方便进宫提人,这人就交给诸位了,有劳!”

来人都是训练有素,两个侍卫上前架了易明真转身就走。

“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易明真惊恐的大声叫嚷,她不知道孝宗到底给她定了怎样的罪名,但有个一个昌珉公主在那里,定是想要将她除之而后快的。

宫里的侍卫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和特殊训练的,即使她再怎么挣扎,也没人理会,一行人刚要转身离去,通往后宫方向的御道上,突然蜿蜒而来一小簇灯火。

来人走的很急,华丽宫装的裙摆旖旎一地,拖拽了满地的风尘匆匆迎了过来。

“大姐?”看着灯火下不断逼近的易明心,易明真忍不住喜极而泣,挣扎着大声道,“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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