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投怀送抱嫌你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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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平阳侯府里头鸡飞狗跳的时候,彭修在皇陵督工时候所居的别院里却是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彭修正坐在案后看一幅先帝陵寝内室的格局图。

陈成没有敲门,只就推开房门让了来人进来,这才禀告道,“侯爷,有贵客来访!”

言罢,就又一声不吭的重新带上门退了出去。

这个地方,孝宗也在工程开始的初期来过一次,之后内外所有的大小事宜就都全权交到彭修手上,由彭修负责打理,会找到这里的所谓贵客么——

彭修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弯了一下,从案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

见到来人,他却并无一丝一毫的意外,只就淡淡说道:“娘娘今日出宫烧香,即使要进庙拜佛,也该去拜殷王府里的那一尊,怎么倒是山高路远,跑到本侯这里来了?”

他的态度冷淡,语气更是极为不恭,说话间只就闲闲的往身后椅背上一靠,半点要起身相迎的迹象也没有。

“侯爷这话似是另有它意,本宫却是听不太明白呢。”柳妃的眉头皱了一下,方才把压的极低几乎把整张面孔都遮住了的斗篷帽檐拉下去,露出一张略施粉黛,明艳动人的脸庞来。

她和易明乐之间走的近,这一点已经有很多人都能隐约的看出端倪来,彭修会知道,不足为奇,所以虽然彭修开口就是语气不善,她倒也不甚在意。

彭修不冷不热的看她一眼,似乎并没有兴趣去接她的话茬。

柳妃既然来了,也就是打定了主意,虽然彭修这边冷淡的态度叫她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却也还是勉强定了定神,主动开口道,“侯爷既然知道本宫今日要去大名寺拜佛,想必对本宫今日的来意也能略通一二吧?”

大名寺是大邺一国的皇家寺庙,就在盛京西郊的望京山上,和皇陵的所在地只有一山之隔。

柳妃既然是假托了进庙拜佛为名前来,就自然是做好了最妥当的安排,不会泄露她此行的行踪。

故而彭修也不愿计较。

只不过他虽然对柳妃此行的意图可以估算个**不离十,但是对于揣度这个女人的那小小的心机却是连半分精神都懒得浪费,只就收了桌上案宗,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些年在深宫打滚,做戏演戏的功夫柳妃早就炉火纯青,但是彭修的这般态度,却是叫她这一场独角戏从开场开始就无比艰难。

“侯爷您英明决断,既然您已经是心里有数,本宫也便不废话了。”暗暗提了口气,尽量保持面上冷静自持的表情,柳妃走到旁边的小桌上倒了杯水,然后莲步轻移亲自绕过书案走过去把杯子递到了彭修面前——

后面的话,却是没说。

她擎着杯子,只等彭修给一个契机。

然则彭修却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那白璧无瑕的杯盏之上玩味的勾了勾唇角,并无一丝一毫去接的意思——

要和他玩这种欲拒还迎的把戏?这个女人是把他当什么人了?

柳妃脸上一直维持的笑容就在这样的对峙当中一点一点的流逝。

虽然来之前她已经有了准备,因为彭修这个人并不容易左右,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只就初见就已经受了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

“侯爷您这般态度,当真是叫本宫后面的话都无从开口了!”强压下心里翻滚的恼怒情绪,柳妃为难说道,说着也就不再耽误时间。

横竖今天想要先撬开彭修的嘴巴是不能的了。

柳妃心一横,便是把那杯子往彭修面前的桌上一放,然后就敛了表情,正色开口道,“本宫今日来,是想要请侯爷助我一臂之力,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彭修这才挑了下眉头,沉吟着不徐不缓的开口,“陛下为君,本侯为臣,这样的关系之下,娘娘你所谓‘交易’二字用在这里觉得合适吗?”

言辞之间,已经有了隐约的拒绝之意。

“合不合适的,侯爷也不必先忙着拒绝我,好歹等我讲完了筹码条件,您再考虑是否要与本宫合作也不迟的。”柳妃紧抢着说道,含笑递给彭修一个询问的眼神。

彭修眼底的光线清明,并不回避她的审视,像是考虑了一瞬然后便是略一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娘娘你先说来听听便是,看看有什么事是本侯能够帮你解决的!”

他在柳妃面前从一开始就未曾以臣子的身份自居,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和语气已经占尽了先机。

然则柳妃其人,虽然如今身在高位,但因为本身的出身不高,再加上现在有求于人,倒也不就是觉得他的态度难以接受。

听他松了口,柳妃总算也是跟着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了笑容道:“这段时间侯爷都为整修皇陵的事情在此间奔忙,但想必朝堂方面的消息也不会落下,如今朝中储君之位空悬,朝臣们都在蠢蠢欲动,不知侯爷作何感想?”

“立储一事虽说是国事,但说到底也不过是陛下的家务事而已,娘娘这话不去问皇上作何感想,却跋山涉水来找上本侯来?不觉得可笑吗?”彭修反问,依旧不动声色。

“可笑或许有之,但本宫会有此一问却是绝不荒唐的。”柳妃也不在意他话中调侃讽刺之意,却是摆正了神色一板一眼道,“自从南疆被焚,兵权失陷之后,朝中和皇上的状态侯爷应当是看的比本宫这样一个深宫妇人清楚,虽然面上不显,可暗地里皇上已经有诸多事情都被殷王牵制左右,如今朝纲动荡,皇上的龙体也大不如前,隐隐有了崩塌之势。如今这般的情形之下,若是再不立储,只怕人心难安。本宫也不瞒你,这几日皇上私底下已经和几位阁臣在商量此事了,应该不日便会将立储一事提上议程。在这件事上,目前明妃膝下的四皇子和本宫的五皇子平分秋色,皇上虽然是属意本宫的孩儿更多一些,但是五皇子毕竟年幼,难免叫几位内阁老臣颇多顾虑,还是觉得年岁稍长一些的四皇子才是更为合适一些的人选。关于立储一事,本宫和明妃各有私心这是一定的,所以现在本宫需要一位深得皇上倚重,并且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权臣做内应,助我一臂之力。”

柳妃说着,眼睛里就光影灼灼,仿佛是已经能够看到自己凤袍加身垂帘听政的一天,浑身的血液都忍不住兴奋的沸腾起来。

孝宗属意于她的儿子,这就是她最大的优势,就凭那个已经过了气儿的易明心——

想要和她争,未免不自量力。

恨只恨那些老臣作梗。

可如果她能成功的说动了彭修为她所用,那么有彭修的谏言,在这件事上她便会如虎添翼稳操胜券。

“侯爷您手握皇家密卫,又有东南海域军队的统帅权,战功赫赫,最得皇上的倚重和信任,如果由您在皇上面前力保五皇子的话,皇上就一定不会再被那些老臣左右了决断。”柳妃说道,眼睛里的笑容越发明亮而热烈了起来,“本宫需要侯爷助我,助五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坐镇东宫!”

柳妃会有这样的打算,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

所以彭修并不惊讶,闻言却是轻声的笑了下——

这个女人,在有野心的同时却是完全没有脑子不计后果的。

叫他去孝宗面前力谏五皇子?想来是这个柳妃近来的日子过的太过顺心如意,便这样迫不及待的的找死么?

见他笑了,柳妃却是会错了意,眼睛一亮,又再补充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只需要侯爷的一句话而已,只要侯爷肯开金口助本宫一臂之力,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侯爷。手握军国大权,权倾天下,到时候武安侯府的地位也可扶摇直上,跃为大邺一等侯爵的功勋世家,哪怕是四国公,也都再难以望其项背。”

这样的条件开出来,是个人就会心动,更何况还是彭修这样在官场上拼尽全力往上爬的人。

“扶摇直上?权倾天下?”彭修的眼睛眯了眯,眼中冰冷的笑意也逐渐敛去,仰头看着屋顶的房梁一个字一个字咀嚼着念出来。

这八个字,是他不惜一切都在争取掠夺的,现在柳妃把这样诱人的条件摆在他面前,是料准了他定会就范的吧?

柳妃紧张的观察着他的脸色,眼见着他的目光沉静下来,心里越发的雀跃激动起来——

果然,没有人是能抵挡的住这样的诱惑的!

“侯爷觉得如何?”柳妃捏了捏掌心,暂且压下胸中沸腾涌动的血液,打断了彭修的思路。

“诚如娘娘所言,举手之劳而已,对本侯而言倒是件一劳永逸的差事。”彭修抿抿唇,开口的语气依旧平淡。

诚然他不过是重复了之前柳妃的部分话,而此时柳妃志在必得却是没能领会其中深意,只当他是应了。

“既然如此,在这之前,侯爷是否可以先帮本宫做另外一件事,略表心意?”美眸妖娆一转,柳妃再度开口问道。

彭修回过神来,睨了她一眼,“说来听听?”

“是殷王妃!”柳妃说道,因为自诩看穿了明乐和彭修之间势不两立的立场,所以说起话来就更是不留余地,眼中凶光乍现,冷冷说道,“本宫知道殷王妃她处处与侯爷作对,扰的侯爷不胜其烦。我们要成事,殷王首先就是个最大的障碍,如今刚好趁着殷王不在京中,不如我们想个法子,先行把那个碍事的女人解决掉?”

却原来她这就迫不及待的找上自己,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也难怪她来的这样急了。

彭修的目光一沉,语气也不觉的阴冷几分,看着柳妃道,“娘娘这么迫不及待的便要本侯拿出诚意来,那么您的诚意又再哪里?即便是我们将要做成了这笔交易,至少钱货两讫,都把一切摆在台面上来估算清楚吧?”

柳妃夸下的海口太大,谋划的又是这样事关一国前途的大事,自然不能只是说说而已的。

即使彭修再怎么谨慎,柳妃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难道侯爷还怕本宫会诓骗了你不成?”柳妃一笑,重新端起桌上的杯子,却是不请自来,径自坐在彭修座下太师椅的扶手上,柔若无骨的身子稍稍往后一靠,侧身斜倚在椅背上,亲自把水杯递到彭修唇边,声音更是顷刻之间化作绕指柔,妖媚入骨,挑起的眉眼更是流露出妩媚妖娆的神情来。

生过孩子的女人,身材更显丰腴娇美。

再加上柳妃是舞姬出身,身段柔韧,她这样靠在椅背上,就是恰到好处的和彭修之间保持了一段若有似无的距离。

呼吸之间胸脯起伏,两人身体间或的碰撞间,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气息就缓缓挥洒出来。

霎时便将这书房里的气氛渲染的暧昧至极。

窗外的天气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仿佛是要有雨水来袭。

这是柳妃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的戏码,本以为平阳侯风流,只就她进门时候纡尊降贵亲自斟的一杯水就可以将他引诱进入正题,却不料彭修没有就范。

诚如明乐之前料想到的一样,柳妃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人想要登上高位垂帘听政,那么她唯一可想的办法就是委身于一位权臣,并且利用这个男人来替她撑起前朝的一切。

显然,她会挑上彭修,这一点眼光还是十分值得认同的。

毕竟纵观朝局,无论是从权力地位,乃至于在孝宗面前的分量,都没有人会比彭修更合适的了。

柳妃这样的举动,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彭修又是什么人?还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投怀送抱?

却原来是这个意思!

“呵——”彭修由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哑的浅笑,懒懒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动不动,一双幽黑冰冷的眸子里却不见丝毫的笑意,只就拿眼睛漠然望着柳妃。

温香软玉在侧,他却既未动手也未动情?

似乎有哪里是有点不对劲的。

柳妃微微皱了下眉头,便是盈盈一笑,素白如玉的指尖绕上他的肩头,倾身下去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道:“侯爷宏图大志,如今被皇上这般压制着,怕是难以施展。只要本宫的皇儿登位,定会封认侯爷为亚父,那么以后侯爷便是隐居朝堂之侧的太上皇了。”

若是彭修上了她的床,那么让五皇子称他一声“亚父”似乎也就更为顺理成章一些。

只不过这样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压下来,却不知道孝宗会作何感想。

能在孝宗身边得宠这么久,柳妃撩拨男人的功夫自然也是不弱的,说话间就主动凑上去,红唇微启要去咬彭修的耳垂。

彭修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嫌恶情绪,就连逢场作戏的那一点点耐性也被消磨干净,直接利落的起身闪开。

以他的身手,想要不动声色的避开自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身边的位子突然空了,柳妃自然也是扑了空,压过去的同时胸脯就结结实实的顶在了椅背上,疼痛之余更是往胸口里狠狠的堵了一口气,整张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

彭修袖手立于一旁,背转身去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只就容颜冷酷道:“这个所谓亚父,娘娘还是另寻高明吧,本侯自认为没这个福分消受。今日你来这里的事,和说过的话,日后只要你识趣,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好走!不送!”

屋子里刚刚被调剂好的气氛刹那间就荡然无存。

柳妃趴在那里,被兜头的一盆冷水浇下来,手指抠着厚实的椅背险些要把指甲掐断。

“侯爷——”好半晌,她回过神来却是不肯死心——

平阳侯后院的女人多的堪比后宫,那些女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今日哪怕是彭修不肯答应与她合作,就只是但就作为一个女人,柳妃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重新调整了下表情,柳妃就又起身朝彭修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搭他的肩膀却被彭修再次一个骤然的转身抬手制止了。

又羞又恼,柳妃红着眼眶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咬牙道:“侯爷,为了对你表示诚意,本宫已经刻意的放低了身段儿,而且——”

“既然你连最后的一点体面也不肯要了,那么本侯也就成全了你。与封侯拜相那些事情没有关系,你真当本侯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别人碰过的女人我嫌脏——”彭修却是毫不容情的打断她的话,眼见着柳妃的脸色骤变,便是话锋一转,字字清晰的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你!”

最后四个字,无疑是将柳妃自恃身份建立起来的最后一丝尊严不留余地的抽掉。

柳妃的脸色唰白,身子晃了一晃,几乎要站不稳。

“侯爷,你应当知道,本宫今日会来找你是因为我们志同道合,我知道你不甘于居于人下,我是真的——”柳妃急切说道,脸上的表情却是再也掩饰不住的狼狈。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彭修突然就讽刺的笑出声音,只是那薄凉的笑意只就往眼角眉梢一掠又于瞬间消散无踪,挂上一脸的寒霜冷冷的看着柳妃道:“娘娘你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如果你够聪明的话,今天本就不该来我这里。”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绝情,一句比一句不留情面。

柳妃到底也只是个女人,而且这两年的宫廷生活也养成了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终叫她难以忍受。

“平阳侯,你不要欺人太甚!”柳妃眼眶通红,对着彭修怒声吼道,泪盈于睫,泫然欲泣。

“欺人太甚?那也是你自取其辱,送上门来的。”彭修甩袖,反问道,“难道娘娘觉得我彭修该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吗?”

或许他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不屑于自己罢了。

这几年来柳妃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这般的无力和委屈,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挪动一下。

彭修见她不走,便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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