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她是你的人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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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灏和明乐虽然都不好惹,但也绝对不是不择手段的人。

他们当是不会只为了求得自己脱身就去设计叫一个不相干的人替他们冒险的。

这梁青玉能叫他们一开始就联手设计——

其中搀和进来的事情定然非同小可。

雪雁的心头瞬时一紧。

而那梁青玉的应对能力也是相当惊人,蛊虫入体的同时她已经迅速从放在桌上的工具里头抽出三根银针,手法精湛的将自己手臂上的三处重要的脉络封住。

因为蛊虫已经长成,进入皮下游走的时候起初还能看到皮肤上隆起的小包,游蛇一样在女子白瓷一样光洁的手臂上滑过。

然后当是游进了血管,慢慢的隐没了踪影。

看的众人无不是毛骨悚然。

梁青玉青白着一张脸孔,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死死的压制着手肘处的血管,死咬着牙关,额上却有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滚。

而她的手臂,从蛊虫咬破的伤口那里为中心,往外扩散,也是顷刻之间就生了一层红疹一样密密麻麻的红斑。

“去请李太医过来!”宋灏冷着脸吩咐,扔掉明乐手里抓着的瓷盅。

他抢上去查看梁青玉手臂伤势的时候,可能是情绪所致,竟是将明乐往旁边拨了一下。

明乐的身子踉跄着往旁边挪了两步,愣在了那里,像是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梁青玉的眉目生的温和,态度也淳朴真诚,而且颇有几分爽快的英气,雪晴初见她的时候却是不讨厌的,这会儿一见宋灏竟然为她推了自家王妃,顿时就是眼睛一红,憋屈的要命。

“王妃!”雪晴快走两步上前,扶了明乐一把,语气里头有愤恨也有委屈。

只奈何宋灏是她的主子,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得的。

雪雁定了定神,也跟过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无从说起。

虽然她心里猜想着明乐和宋灏之间是在演戏,可是不知怎么,哪怕是见到明乐受这一丁点的委屈,心里也是难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她们的眼里心里,似乎就是认定了明乐,也只觉得这普天之下就只有自家王妃和王爷站在一起才是最般配也最为顺理成章的。

而至于其他人——

再怎么好,那也都是别人的事了,和她们没有半点的关系。

宋灏撇开明乐走到梁青玉面前,虽然没有亲自去扶她或是照顾,却是盯着她手臂上迅速窜起的红斑难得不悦的皱了眉头。

“怎么样了?”宋灏问道,语气略显焦灼,“这蛊虫还能引出来吗?”

“可一不可二,这一次怕是难了。”梁青玉咬牙说道,额上冷汗已经凝聚成股的流下来,身上衣衫也迅速的被汗水浸透。

“那现在可要如何是好?”玲珑和翡翠都慌了神,泪水直流。

“看天意吧!”梁青玉说道,语气有点涩涩的,表情看上去却是镇定,并无一丝一毫的怨怼之意,只就看向宋灏道,“这双生蛊我也只是小的时候听祖父提起过,因为觉得这味蛊十分奇特,所以记得分外清楚了一些,可是它的毒,我却是没把握解的,我对毒物并不擅长,所以——”

现在蛊虫入了她的体内,那么姜太后的命就系在了她的身上。

换而言之,只有保住了她,才能留住姜太后的性命。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聚焦在她身上,整个大殿之中的气氛一度紧张异常。

好在李太医一直随驾照顾姜太后的身体,这会儿也就在院外等候,得了传召立刻就背着药箱赶了来。

“王爷!”因为事情紧迫,李太医只就象征性的和宋灏打了招呼就过去查看梁青玉的状况。

“从皇上身上取出来的蛊虫不慎进了梁大夫的身子,李太医你快看看这毒要如何解?”玲珑急忙走过来,看着李太医的神色之间满是乞求。

哪怕她真正担心的人是姜太后,可是落在雪雁和雪晴两个眼里还是觉得刺眼。

而常嬷嬷和玲珑翡翠,全是姜太后的心腹,和明乐之间并无任何的交情可言,这会儿自然是一心一意记挂着姜太后能否逃过一劫,谁都无暇他顾。

李太医放下药箱,忙是取了脉枕出来给梁青玉诊脉,诊过之后也是冷汗涔涔神色凝重,扭头对宋灏说道:“这蛊虫在成蛊之前应该是至少用了三种以上的剧毒之物喂养,虽然经过自身这么多年的清洗毒性减轻了不少,但也是十分之猛烈的。好在是青玉姑娘先用银针封住了手臂上的几处要穴,没叫毒素扩展到全身,解毒的法子微臣可以试着斟酌一二,可是这蛊虫本身带毒,就算是能找到法子清除了这一部分的毒素,后面还会陆续的有新毒释放出来,长此以往——”

也就是说,这将是个长久的活计了。

只要那蛊虫会在梁青玉的体内一天,那么她就随时都要担负着中毒身亡的风险。

“梁大夫和太后娘娘的性命如今牵系在了一起,李太医,无论想什么法子,你定要替梁大夫解毒啊!”常嬷嬷道,神色忧虑的盯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姜太后。

“这蛊虫已经从寄主的体内被引出来了一次,它不会再上第二次的当了。”梁青玉说道,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之中却是颇多苦涩,转而又甩甩头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对李太医道,“太医你尽力而为吧,那蛊虫已经成长,只能从主血管里活动,我想办法将它困在我的手臂之内,如此一来,只要你能调配出它所释放毒物的解药,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只要毒素不入心脉,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李太医能够配出毒物的解药来,了不得就是在她的有生之年就与这药物相伴了,确保两人性命无虞也就是了。

玲珑和翡翠等人闻言,都面有感激之色。

李太医也没有想到她一个女子面对生死能有这样豁达的心境和气魄,震惊之余亦是钦佩几分,点头道,“我这一生钻研无非就是这些个东西,定会尽力想办法化解姑娘身上的毒素。”

说着一顿,看了宋灏一眼,然后才又对梁青玉继续道:“不过姑娘的安危现在和太后娘娘视为一体,现在太后娘娘的病情也不稳定,老臣不能离她左右,这几日,得要劳烦姑娘暂居宫中,等我试着调配解药出来。”

梁青玉却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递给宋灏一个询问的眼神道:“王爷,后宫重地,民女暂居于此方便吗?”

“住着吧!”宋灏说道,语气于平静之中就多了几分释然。

李太医是解毒用药的好手,既然他不明确表态说是此毒无解,那就是心里至少会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所以基本上就是无需担心的。

宋灏说完就又径自走到姜太后的床边去查看她的状况。

到了这会儿就再没有回过头,就像是根本已经忘了明乐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明乐就一直保持着方才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稍远的地方,她不回头,也没人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听着身后众人忙碌的声音,明乐却是再无心待下去,一声不吭的大步朝门口走去。

“哎!王——”雪晴一急,就要开口唤她。

却被雪雁一个眼神制止,两人一前一后小跑着跟了出去。

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姜太后和梁青玉身上,竟是连她猝然离席都不曾发现。

赵毅拿眼角的余光瞥见,张了张嘴,但也终究——

他是没有资格对宋灏说什么的。

所以最终也是闭了嘴,只是稍作犹豫就也无声无息的跟了出去。

明乐走的很快,几乎是脚下生风,直奔她留在绮罗殿外的战马,就翻上了马背。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里?宫门那里的乱军都还没有清理干净呢,现在整个宫里都乱着呢。”雪雁和雪晴追出来,焦急道。

郑国公那些人狗急跳墙,都对宋灏和明乐恨的牙根痒痒,这个时候要真撞见,保不准就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卢将军的那部分人马现在应该已经将整个盛京外围全部控制住了,料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明乐说道,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打马就走。

赵毅见她这个样子,也急了,连忙提力,几步抢过来拦在她的马前。

明乐却未想到他会追出来,诧异的愣了一瞬。

赵毅见她盯着自己看,七尺的汉子竟然蓦的红了脸,几次张嘴都是欲言又止。

“你有事?”明乐问道。

她还是头次遇见赵毅这般窘迫无措的模样。

这样说着,雪晴却是了然,走过去挡在赵毅的前面,眼圈哄哄的代为说道:“王妃,方才殿里的事您别放在心上,王爷只是为着太后娘娘的安危着想,定不是故意的!”

明乐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两人苦大仇深一副表情的含义——

合着——

都是在替她叫屈,不值呢!

诚然她原也不曾多想什么,只是真的事发了,看着宋灏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模样竟也难免生出几分落寞的情绪来。

却是不曾想,赵毅和雪晴都也跟着上了心。

“我有急事要办,如果这里用不着你们帮忙,你们两个就跟替我跑一趟腿吧!”定了定神,明乐说道,语气依旧淡淡的,有种冰凉凉的情绪在里头。

“王妃要奴婢做什么?”雪晴问道。

赵毅虽然没开口,但想也知道——

这里有宋灏亲自看着,还有常嬷嬷和整个万寿宫的人,就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

“卢远晟应该已经带人限制了整个盛京各处城门的人员往来,你们两个代我去各处城门传个话,若是发现平阳侯的踪迹,不惜一切代价也务必给我拦下来,格杀勿论!”明乐说道,目光之中依旧是那种凉凉的淡漠的情绪,倒是不见大的波动。

跟着他这么久了,赵毅几个都知道,她和彭修苦大仇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两人领命,片刻都不敢耽搁的去了。

“走了!”目送两人先行,明乐收回视线招呼了雪晴上马。

雪晴点头,攀上马背,主仆两个也继赵毅两人之后取道已经被明爵攻克的西侧宫门出宫,绕了个远道往坐落在城南的京兆府衙门赶去。

因为京城内外皆有变故,这一天的盛京之内分外安静,所有的百姓人家都闭门锁户,窗户都不敢开,所有人都缩在家里拿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殃及池鱼,被政局骤变的战火所牵累。

平常热闹非常的街道上冷寂一片,连个人影都不见。

明明是繁华盛世的一座京城,这一天却宛若一座死城一般,灭绝了人烟。

明乐也无暇顾及这些,策马疾驰,直奔了京兆府的衙门。

彼时京兆府尹顾大人还随着进宫上朝的百官被困在宫门那里,府衙之内是他的师爷在代为主事。

宫里变故的具体消息还没有流传开来,彼时京兆府方面就只得了消息,说是宫中兵变怕是要换天了。

这一天整个京兆府衙门的大小差役都得了命令龟缩在衙门里待命,骤然见到殷王妃到访,那主事的师爷也是大为不解,忙不迭的迎了出去,“殷王妃大驾,下官有失远迎!”

“胡师爷不必拘礼。”明乐抬手虚扶了一把,目光随意的四下里打量了一眼这衙门内外的环境。

眼下京城里形势未定,胡师爷心里着急也就不含糊,主动问道:“王妃纡尊降贵,亲临咱们京兆府衙门,不知道是有什么吩咐?”

“我家王妃过来,是想要见个人的。”雪晴道,“昨夜有人大闹八方赌坊,险些闹出了人命,嫌犯不是被你们官府的衙差带走了吗?我家王妃想要见一见,劳烦师爷找人给带个路吧!”

“王妃说的是昨儿个后半夜砸了八方赌坊场子的那伙人吗?”胡师爷倒是记得清楚。

“正是,他们人现在何处?”雪雁的眼睛一亮,明乐心里却是了然——

这一趟到底还是白跑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胡师爷面有愠色道,“这件事下官也正等着大人回来好上报呢。昨儿个咱们府衙的确是得了八方赌坊的的伙计报案,说是有人在赌坊生事险些闹出人命,可是派出去的衙差在押解那些人回府衙的路上却是被歹人劫了,那些个人犯压根就没有押解回来,连带着府衙的衙差都一并被人灭了口了。”

胡师爷说着,愤怒之余更是忍不住的胆战心惊——

他在这衙门任职已有二十余年,像是这样公然在大街上截杀官府衙役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又不傻,自是不用猜就知道对方那些人都不简单。

这一次,怕是要惹上大麻烦了。

“你是说,不仅仅是衙门派出去的官差,连带着从赌坊抓回来的人犯都一并被人灭了口了?”雪雁吃惊不小,不由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她手上力道大的惊人,胡师爷痛的一头冷汗。

雪雁这才察觉自己失态,马上松了手,回头,神色凝重的递给明乐一个询问的眼神,“王妃——”

而明乐心里有的也不过遗憾罢了,没有什么喜怒情绪的问道:“尸首还留在衙门吗?”

“是!”胡师爷道,“大人一早就入宫去上朝了,还不曾来过衙门,这件事也算是京兆府建立之后史无前例的头一遭了,下官不敢擅做主张,就命人把尸首都扣在了府衙,现在就在后堂摆着,想等大人回来之后再行处理。”

“方不方便带我去看看尸首?”明乐问道。

心里却是肯定——

那些尸首里头,是不会有彭修的。

只不过她到底是不甘心,总要亲自一一确认了才肯放心。

“这——”胡师爷却是为难,“王妃千金之躯,这些污秽的东西别是污了您的眼。”

其实他更吃惊,这殷王妃看上去金尊玉贵的一个妙人儿,怎么就有兴趣去看那些恶心人的尸首。

那么多尸首摆在一起,就连他这个见惯了各种案件的师爷都头皮发麻,更别提这殷王妃,一个大家出身的富贵人。

“无妨的,我只是看一眼罢了,不会叫你为难的。”明乐道,语气静无波澜,却有种不容人拒绝的气势在里头。

胡师爷犹豫了一下,终是点头:“那好,王妃请随我来吧!”

言罢就引着两人绕过大堂,进了后面的大厅。

进门就看见分三行一字排开的三十多具尸首,每一具都用白布掩盖,虽然不见真容,但是莫名的还是叫人觉得这厅中阴气逼人,胡师爷一脚刚刚进门就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王妃稍等片刻,奴婢去看看就好!”雪雁在门口将明乐拦下。

明乐没有拒绝。

雪雁进去一一的掀开白布查看尸首,胡师爷还是意难平的叹息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歹人,居然这样胆大妄为,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截杀衙门办案的官差,也不知道是疯了还是傻了,真真的是可恶可恨!”

明乐听着,并不掺言,也不置可否。

雪雁很快将所有尸首确认过一遍,回禀道:“王妃,都看过了,昨夜被衙役带走的八名侍卫都在此列,然后前去出任务的二十五名官差也无一幸免,全部躺在这里,只有那人——”

雪雁说着,顿了一下,小心的观察的明乐的脸色,遗憾道:“不见了!”

“意料之中。”明乐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胡师爷听的云里雾里,似是没太明白这主仆两人之间打的哑语,张了张嘴道,“王妃,您怎么知道昨夜出去办差的是二十五个衙役?还有那些个——”

“大概是还没人告诉过胡师爷,八方赌坊,是王妃名下的产业。”雪雁道,神情倨傲且冷漠,“昨夜事发之时王妃也在场,就是王妃命人来府衙报的案,而至于那带头闹事的,就是平阳侯。王妃原来也不想钱财外露叫人说三道四的,可是如今既然出了人命了,她虽是苦主,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这里躺着的,除了京兆府衙差的那几位,余下的那些人都是平阳侯带在身边的随从。王妃的意思,师爷听明白了吗?”

在京城驰名已久的八方赌坊是明乐的产业,这已经是天降惊雷,而再要说昨夜去八方赌坊闹场的人是平阳侯彭修,就更是叫人理解不了。

胡师爷一时间完全消化不掉这么巨大的信息量,却只见明乐主仆各自冷冰冰的脸孔就知道事情闹大了。

“是!下官明白!”他也是个机灵的,连忙一拱手道,“平阳侯拒捕逃脱,牵连此案,下官这就去拟定告示,叫人去平阳侯府请侯爷过堂来问个明白!”

彭修位高权重,是孝宗的左膀右臂,哪怕是京兆府衙门,也不敢贸然就说提审他。

故而胡师爷这话就说的极为含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胡师爷知道就好!”明乐也不为难他,只就拿眼角的余光斜睨他一眼,莞尔笑道,“若是平阳侯已经畏罪潜逃了,又当如何?”

“这——”胡师爷一愣。

他不知道整件事的内情,可按理说彭修那样的高官,怎么可能为了芝麻绿豆一点的小事就抛开整个家业逃脱了?

说出来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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