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四海追杀,不死不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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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密卫连忙将他搀扶起来。

明乐的目光落在那布料上,就只觉得上面图案似曾相识,时间回溯,她脑中突然有模糊的影像逐渐呈现,那一夜她在盛京城东的乱坟岗上和野狼争抢,最后捡回来的襁褓一角,赫然——

就是从这方布料上撕裂下来的。

当时她没能寻到浩心的尸首,只以为是被野狼分食,这些年,每每思及此处都是心痛难当。

作为母亲,她未能保全自己的孩子已经是无能,最后却连他的尸骨也未能妥善的安置,这份愧疚如影随形,成了多年以来挥之不去的噩梦。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明乐的心口突然剧烈一缩,脸色惨白的往后连着退了数步,目光定格在那张襁褓上。

恍然之间,她已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胸中万般情绪起伏,又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一种诡异的力量牵引着,叫她不要去想。

易明清看着她的神色,唇角又再泛起一丝冷笑,道:“如何?现在,我可是有资格和你谈条件了?”

明乐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猛地抬头看向她。

她的目光审视,又带着无比慌乱的情绪,矛盾的厉害。

易明清冷冷的和她对视,不避不让。

明乐的嘴唇动了几次,最终却都仿佛畏惧一般,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是脚下虚浮,身体都隐隐颤抖了起来。

“主子,您怎么了?”长安退回她身边,扶住她的一只手臂。

因为知道她和彭修之间是要解决私事,之前纪浩禹就一直远远观望,没有过来凑热闹,这会儿见着这边的情况似有不对,就试着打马往前走了几步。

明乐的手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物,目光却是落在那方襁褓之上,眼中带着一种谁都无法理解的恐慌和疼痛的情绪。

彭修挣扎着甩开密卫的手踉跄着扑到易明清旁边,一把夺了她手里东西,撕扯之下,生生的将易明清拽了个踉跄。

“滚!我的事,不用你管!”他抬手就给了易明清一记耳光,怒声道。

这一下子已经没有了多少的力气,易明清捂着脸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却是没有退缩,只是坚定的摇摇头:“不!我不能看着你死。爷,你说过会让清儿跟着你的,你答应我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你再怎么怪我都好,我也不能让你就这样抛下我!”

说完就是不顾彭修的警告又再上前一步,直直的看着明乐道:“当初你一直没有找到的东西在我手里,我没有别的要求,你让我带他走,我就把东西给你!”

两人之间似是在打的哑谜,纪浩禹等人各自都是听的莫名其妙。

看明乐脸上惊惧恐慌的神色又叫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主子——”长安不安的低声唤她。

明乐看着被彭修攥在手里的半块襁褓,虽然极力的想要逃避,却怎么也拗不过心里翻腾而起的渴望。

“好!”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吐出一个字。

“王——”梁旭等人都是大为惊讶,想要开口劝阻“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时候明乐已经厉声道:“让路,让他们走!”

字字狠厉,似乎是发泄一般,听的在场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易明清微微吐出一口气,叫人扶了彭修往远处马车的方向走去。

彭修纵使想要拒绝,这会儿却也没了反抗的力气,被两个密卫架着,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他的手里攥着那块襁褓之后,整个人就仿佛呆滞了一般,只是定定的垂眸看着,完全像是一个被人操纵在手的木偶。

密卫扶着彭修先走一步,易明清落在后头。

即将错肩而过的时候明乐就是手臂一横拦住她的脚步。

她不说话,也不去和易明清对视,整张脸上的表情绷紧,似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在试图控制情绪一般。

易明清心里冷笑一声,已然是从她故作镇定的面容之下窥测到她心里此时一泻千里的狼狈。

这个女人,轻狂而不可一世,终究也还是有弱点和软肋的。

她的心里突然就觉得快意,抬起一只手道:“拿来!”

一直跟在他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密卫把提在手里的一个半大的黑布包袱递到她手上。

易明清捧在手里嘲讽的笑了笑,然后举臂送到明乐面前,脸上带着施舍一般的表情。

明乐却无暇顾及,只是目不转睛看着那个包袱,嘴唇颤抖的厉害,几次想要探手出去,可却觉得手臂无比的沉重。

易明清略有几分不耐烦,就直接把包袱塞给了长安道:“给你家主子拿着吧!”

言罢又看向明乐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索性就把话说个清楚明白,你给我一天的时间,十二个时辰之后,你再要怎样都随你的便。”

明乐和彭修之间,未必就会讲信用,她也是防着这一点。

一天的时间,应该足够她给彭修处理伤势,然后找地方隐藏行踪的了。

明乐此时却是无心理会她的任何言行,易明清看她一眼,就只当她是默认,于是也就不再逗留,赶紧快走两步追上去帮着搀扶彭修。

长安手里捧着那个包袱,皱眉看向明乐。

“主子,属下先替您收起来吧?”看着明乐的情绪不对,他便试着提议。

“给我!”明乐却是没让,抬手拦了。

长安不好拒绝,心里却是十分忧虑,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包袱解开,露出里面蓝色的方形锦盒。

明乐还是没有马上去碰那东西,先是闭眼狠狠的顺了两口气,然后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手指收握了几次才心一横用力的一下子掀开了盒盖。

彼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待到盒子里的东西露出来,却是包括纪浩禹在内的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天光大盛,盒子里存放着,竟赫然是一枚骷髅,脑后的骨缝还没有全然长合,当是取自刚出世不久的婴孩的。

易明清送上来的竟会是这么个东西?所有人都是心中巨震,见了鬼一般。

明乐看着,眼中泪水瞬间汹涌而出,指尖颤抖想要去碰触的时候便是胸中一痛,蓦的喷了一口血出来。

血色明艳,洒在那头盖骨上,狰狞一片。

同时,她的身子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软了下去。

“主子!”

“阿朵!”

长安和纪浩禹齐齐惊呼。

长安眼疾手快单手扶住她的同时纪浩禹已经从马背上飞掠而下,纵身扑了过来,迎面将她软倒的身子拢入臂弯用力的扶住。

彼时彭修已经走出去十丈开外的距离,他的精神混沌恍惚,骤然听到后面的惊叫声就猛地回头看过去。

明乐抓着纪浩禹的手臂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并没有叫自己倒下去,脸色惨白一片,目光却是全无焦点,只有源源不断的眼泪从眼眶里毫无知觉的滚落下来。

纪浩禹被她的这般模样吓坏了,也是瞬间乱了阵脚,只是用力抱着她,大声的唤她的名字。

彭修看着她唇边残留血色,始料未及。

这个女子坚韧强悍,几经生死,一直都是一个无坚不摧到底存在。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吐血。

几乎是下意识的,彭修突然就惶恐了起来,转身就要奔回去。

“爷!”易明清一惊,连忙拦住他,却是没能撑住他身体的重量,眼见着他扑倒在地。

明乐的思绪回笼,缓缓松开纪浩禹的手扭头看过去,看着彭修趴在地上的狼狈相,突然就笑了出来,癫狂了一般,一直笑到泪花四溅。

那些在心口积压了许多年的愤恨和无奈,那些她曾努力试图摆脱的无力感和愧疚感,种种情绪交杂,让她觉得恍惚是做了一场叫人身心俱疲的梦。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的看着她。

纪浩禹眼中带着明显焦灼的情绪,几次都想抬手去擦拭她脸上泪痕,却又总觉得完全无从着手,那么肆意洒脱的一个人,竟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明乐兀自笑了好一会儿又自主打住,眼中光彩瞬间变幻,布满凌厉的杀意,字字清晰道:“遵照约定,放他们走,再传我的命令下去,日后哪怕是五湖四海的追杀拦截,也要给我结果了这个人,我和他不死不休!”

易明清咬咬牙,也知道这是她所能争取的最后的机会了,赶紧招呼了人去扶彭修,“爷,走吧!”

“呵——走?走去哪里?”彭修苦笑,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混沌,叫易明清看的胆战心惊。

她张了张嘴,却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彭修的状态很不好,不仅仅的身体上的虚弱,就连他此时的这般神色都叫她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彭修却没有理会他,自嘲的叹了口气道,“我活不了了,何必还要在最后的关头让自己变得那般狼狈?”

四海追杀?好一个四海追杀!

与其日后要做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在颠沛流离中死去,还不如干脆一点,就死在她的面前,让她消了口中的那口怨气。

生或者死,这普天之下的事情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彭子楚畏惧和不敢接受的吗?

一直以来,他都是能人所不能。

死亡而已,何惧之有?

只是么——

他远远的看着视线之外有些模糊的那个影子,有些话,他没有对她说过,可是却骗不过自己。

“走过的路,我不会推卸责任,也不会奢求你的原谅。我不承认我错了,可是阿澜,我后悔了。”他的身体被易明清全力的扶着,脚下却完全失了力气,单膝跪在那里,眼神悲切而荒凉,他的声音低弱,易明清听的到,却是无从传到明乐的耳朵里,“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可是如果人生可以再来一次,如果还可以叫我再选一次的话,我却想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走这样的一条路了。”

我会宁愿庸碌一生,有你和浩心在我身边,也许那样的人生会更圆满。

如果当初他没有为了博得易家的支持而悔婚改娶了易明真的话,如果他可以抛开那些所谓的野心和抱负,也许——

今时今日,所面临的就不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了。

平步青云,高高在上,究竟要站的多高才能用权力和地位填满心里的那些缺憾?孤家寡人罢了!

这一条路,他是亲身走过之后才终于体会的深刻,原来那些所谓的权力地位与他而言也不是那么值得迷恋的。

可是这世间万般,是真的不可以回头的。

当日得知浩心的死讯,他就奔赴了乱坟岗,却也只来得及夺到他支离破碎的小小身躯。

在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这一生,日后哪怕再如何的风光,也都注定不可能圆满了。

他舍弃了自己的女人,又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保全不了,这样的人生,已经注定了他会是一个永远的失败者,哪怕日后站的再高,都也无法抹掉这段过往。

连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角色他都没有能力担当,又何来日后的锦绣繁华高高在上?

这些年,他一直逼着自己向前再向前,一直站到人生的最顶端,他告诉这世界上所有的人,他的选择是对的,他没有错,可是终究逃不过自己的心。

在知道易明澜重新托生回来的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哪怕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只是为了替他的儿子偿命,他也该是这样的结局。

斗了这么久,只有他自己最知道,他最后不杀她的理由并不是因为要让她活着再去体会失去宋灏的痛苦,而是——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已经亲手杀了她一次,在她面前,他已经再没有了出手的余地。

能做的——

唯有偿还罢了!

可惜呵!

他有鸿鹄之志,他也可以艳绝天下,只奈何——只奈何呵——

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已经再不可能回头了!

不能回头,却注定了悔不当初。

得不到她的原谅,他唯有孤身上路,面对这陌生地域之内陌生过往的风,终于,他把前世今生所欠她的一切都用性命抵偿。

只是——

她说,生生世世,都不愿再遇到他,他们之间,就这样走到了尽头,从此以后烟消云散。

她不会听到他的道歉,也不会有他的忏悔。

在她眼里,他永远都是一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男人。

一个被她所鄙弃又痛恨的人。

其实他多想告诉她,她是他这一生唯一爱过又无法割舍的女人,当初一念之差的舍弃,他已然尝到了这世间最严酷的惩罚,可是——

这样的话,他早就丧失了说出口的资格。

这样自取其辱的事情,他不要做。

彭修单膝跪在地上,就保持着这样的一个姿势结束了他此生费尽心血所建立起来的一切。

明乐隔着老远的距离看着,心里品尝不到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是觉得疲惫不堪,眼前的景物都在逐渐的迷离模糊,仿佛一场浮华大梦,慢慢的分不清真实和谎言,意识消散,缓缓落在了纪浩禹的臂弯里。

纪浩禹慌乱的抱住她,眼神恐慌而无助。

身边红玉看了眼之前她吐出来的血却是神色大变,沉声道:“爷,这不对劲,王妃好像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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