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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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江怒道:“你们是没听见是不是?来人,长鞭伺候,凡不守秩序者鞭打二十,以儆效尤。”

厢兵们擎出皮鞭,对着奔出来的百姓一顿乱抽,打得冲出来的百姓抱头乱窜,场面更加的混乱了。

苏锦坐不住了,起身对宋庠道:“今日是百姓们扬眉吐气之日,岂能殴打百姓?”

宋庠摊手道:“那要如何?这般乱糟糟的不守规矩,如何审案?”

苏锦道:“那也无需如此,只消一句话便能稳住局面,殴打百姓岂是解决之道。”

宋庠翻白眼道:“苏专使既有良策,怎地还坐视?”

苏锦暗骂一声蠢货,自己没本事居然还怪起我来了,也不跟他这个书呆子计较,起身走到台口,高声道:“都住手!不准殴打百姓。”

厢兵们对苏锦比宋知府还要敬畏,闻言赶紧住手,苏锦抱拳对台下挤挤攘攘的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听我苏锦一言。”

吵闹愤怒的百姓们顿时静了一般,苏青天在他们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的,于是相互提醒,静了下来。

“诸位,宋知府和本使原是为了让大家能亲眼目睹罪魁冯敬尧之受审过程,这才在府衙广场上设立公审大堂,允许诸位旁听;但诸位情绪如此激动,如何能保证审讯如常进行?我等均希望罪魁冯敬尧能早日被绳之于法,但你们这么一闹,此次公审将不得不取消,公审一取消,你等也将无缘亲眼得见罪魁伏法,诸位要的是这个结果么?”苏锦扫视台下,高声道。

百姓们傻眼了,害的大人们取消公审,岂非违背初衷,痛恨之人须得亲眼看着他被诛灭伏法才能消心头之恨,若是看不见,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些遗憾。

众人相互埋怨起来,互相指责对方不理智,苏锦见状高声道:“从现在起,诸位只需严守大堂秩序,保证公审正常进行,我和宋府尊商量一下,或许还能继续下去。”

众百姓忙高声叫道:“专使大人,我等不闹了,我等也是过于痛恨这头恶虎而已……”

“苏青天,不能取消公审啊,我家冤仇未报,还等着眼见此獠伏法呢。”

“苏大人,我等一定遵守大堂规矩,还请大人跟府尊继续下去……”

苏锦一笑朝台下拱拱手道:“多谢诸位父老乡亲明理之举,既如此,公审继续,诸位噤声观看,若有哗然喧闹者,厢兵随时将之叉出来,因为话到如此地步,依旧不听劝告喧哗者,必为冯敬尧同党。”

众人吓得一惊,专使大人这个帽子扣得可够大,在喧哗便是冯敬尧同党,这谁能担得起,恩威并施之下,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苏锦满意的点点头,对潘江道:“潘指挥,继续吧。”

潘江点点头,冲着台西北通道上的马军侍卫们高喊道:“带人犯冯敬尧上堂!”

台前台上站立的衙役和厢兵们齐声高呼:“威武……!”

侍卫马军的队形散开来,将保护在里边的冯敬尧推出,在马队的护送下,两名捕快半拉半拽的将移动困难的冯敬尧押上高台。

冯敬尧站在台上面色平静眼神冷漠,似乎一切于己无干,身上密密匝匝的缠绕着数条锁链,很显然是潘江忌惮此人武艺高强,怕出了差错,这才将他捆绑的像个粽子一般。

宋庠高举惊堂木啪的一声砸在案几上,沉声喝道:“下站何人,报上名来。”

冯敬尧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理都没理宋庠,只是用眼角余光凶狠的盯着苏锦看。

“大人问你话呢,你聋了么?”衙役班头高声呵斥道。

冯敬尧微微抬眼,眼神如刀锋看着宋庠,冷冷道:“宋知府恁般迂腐,你会不认识老夫么?居然还问我姓名,你要摆谱显官威,老夫偏不给你这蠢人机会。”

宋庠怒道:“冯犯敬尧,居然如此跋扈,已沦为阶下之囚,依旧口出狂言,视律法为何物?”

冯敬尧冷笑道:“官府嘴巴大,你要怎么说是你的事。”

宋庠喝道:“见了本府依旧如此倨傲,给本府跪下。”

冯敬尧理也不理,一名衙役上前来冲着他的腿弯子便是一脚,冯敬尧纹丝不动,那衙役的脚踹到锁链之上,疼的抱着脚只吸冷气。

潘江见状,疾步上前伸脚便踹,冯敬尧身子晃了晃,依旧岿然不动;潘江大怒,抬脚又要踹,苏锦忙招手叫他过来身边,耳语两句,手指朝冯敬尧腿上指指点点,潘江的眼光顺着苏锦所指之处瞄了一瞄,脸上诡异一笑快步上前一脚踹在冯敬尧大腿侧处,冯敬尧大叫一声,噗通跪倒在地。

众人纳闷间,只见冯敬尧裤管里流出殷红的血迹来,原来苏锦指点的位置正是昨夜冯敬尧在蜀岗山北峰拘捕之时被王朝射中的腿部伤口所在;虽经治疗,但伤口仅仅是裹了伤药而已,这一脚上去,顿时痛彻心扉,冯敬尧本来就疲惫不堪,靠着武艺硬撑着不倒,猝不及防之下哪有不腿软的道理。

不知道还以为潘江腿脚力道强劲,知道的自然有些恻然,专使大人还真他娘的阴损,指点潘江往箭伤上踹,这小子太毒了。

苏锦不以为意,心道:你们若是知道冯敬尧所做之事,便知道小爷对他还算是仁慈的了,对付吃人猛虎,你还跟它讲仁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第四二五章百无一用

冯敬尧跪倒在地,身上缠着锁链绳索,手脚均无着力之处,挣扎不起,开口大骂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这帮鼠犬之辈,这是仗着谁的势,居然无端捉拿爷爷,天理何在?”

苏锦差点笑出声来,冯敬尧可能还存有一丝幻想,以为证据尚未泄露,这还是要做垂死挣扎,难怪神情如此倨傲;昨夜在大牢中那么多相关官员被捕,此人居然还没看出苗头来,真是可悲可叹。

宋庠二拍惊堂木喝道:“犯人冯敬尧,凭你也配谈天理?你做的事本府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本府问你,你自十六年前来到扬州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历届扬州府衙官员你都腐蚀收买了多少,还不从实招来?”

冯敬尧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人何曾收买扬州官员,自本人来到扬州府,铺桥架路周济平民,虽不敢称为大善之人,但也花了巨资为扬州百姓办了些好事,便是你宋知府上任之初,本人也曾出资修缮东门码头官道,为漕运路运畅通出了把力,便是当时你也曾当众称呼老夫为大善人,怎地转眼之间便变了脸,为你谋得政绩之后便过河拆桥,果真是清正廉明的宋知府;我呸!猪狗不如之辈。”

宋庠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怒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本官受你蒙蔽,初来扬州怎知你私下里作奸犯科?加之与你勾结之官吏在本府面前将你说成一朵花,本府是受你们这帮宵小蒙蔽而已。”

冯敬尧道:“蒙蔽?难道本人铺路修桥不是你亲眼所见?”

宋庠道:“小善岂能掩大过,你囤积居奇勾结官员巧取豪夺之举,在扬州已经人神共愤,些许善行便是用来混淆视听掩人耳目之举,纸岂能包住火,到今日你还有何话说?”

冯敬尧道:“老夫无罪,你说的那些本人一切均未做过。”

宋庠伸手在案上拿起一叠纸张道:“还要狡辩,你当这是什么?这是你设下色诱陷阱,将扬州府主要属官控制在手的证据,这上面大小官员为你所挟持,写下供状数十张;你还企图引诱苏专使入你嗀中,只是苏专使聪明机智不但逃脱陷阱还因此顺藤摸瓜将你们一网打尽,还有什么话说?”

冯敬尧一愣,他万没想到这些供状居然落在了官府手中,对米花他是及其信任的,他不信米花会出卖自己将这些证据交给官府,再说证据存放之处米花压根不知道,却不知如何得来。

当然即便是真的,冯敬尧也绝不会承认:“凭着这几张纸便能治老夫的罪么?这几张纸是真是假,是否是你们觊觎我冯家生意兴隆家产巨万伪造出来的还未可知呢,再者说,即便是官员供状,这些官员私闯我冯家宅院,淫辱老夫义女数名,老夫忍气吞声要他们写下供状,为自身安全所计,难道也错了么?”

宋庠没料到冯敬尧一口否认证据,当然这些证据上无一丝一毫的痕迹显示是冯敬尧逼迫官员所写,官员们写下供状之时也只是写明自家强闯冯家内宅见色起意的经过,要说有罪,也只是冯敬尧的包庇之罪,真正的有罪的只是这些官员而已,这倒有些头疼。

宋庠真的没有遇到过这些极端难缠的角色过,在他的认知中,人读圣贤书,知礼节羞耻乃是最起码的道理,他总是将所有的人看的如自己一般的单纯。

说他是个书呆子实在是抬举了他,其实他就是个因循守旧的腐儒而已,当年他的状元也是从其胞弟宋祁手中攫取而来;天圣二年的科举,宋庠的弟弟宋祁本是殿试时的状元,宋庠为探花,但当时当政的刘太后不同意,谓‘弟不可以先兄’,硬是以长幼秩序的纲常而论,硬生生将宋庠酌定为状元,而置宋祁为第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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