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连将军手下无弱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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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遍地都是黄沙。尤其到了冬天, 空气干燥, 北风凌冽, 沙子随风刮到脸上, 跟刀子一样叫人生疼。

朝廷军饷吃紧, 等传到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已经是渣都不剩。加之北胡民风剽悍, 又骁勇善战,戍城的士兵苦不堪言。

长年累月,积患成疾。这座边郡小城弁髦法纪, 放荡驰纵,最倒霉的反倒成了无辜的百姓。

那种身在其中无处可逃,整日朝不保夕的忧虑, 可不比打劫的胡兵还要可怖?

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终于念到了这个地方,便派了一位裨将前来。

若说是重视, 不对。那至少也该封一个有实权的临时官职过来, 纵是监军也可以, 好歹位置明确, 说得上话。裨将乃守城将领左膀右臂, 历来由各将军亲信担任, 哪有无缘无故单单委任一位副将过来的?谁人都知,军中自有派系,尤其是边郡。就这样过来, 怎么压得住场子?

说是不重视, 也不对。这裨将来历从未听闻,年纪轻轻,毫无阅历,就要直接带兵上阵,想来陛下当很是看重。该是个能说上话的人。

总之这举动教人捉摸不透,但确确实实恼了守城右将军的心。

谁也不愿意叫一个毛头小子压在自己脑袋上,一丝丝的质疑也不可以。过两日人便要来了,他是已经明里暗里放过话,打定主意要给那人好看。

众人都等着看好戏。

城中偏侧的演武场,该是操练的时候,一群士兵却零散地坐在场内。或晒晒太阳,或聊聊天,或欺负欺负新兵。

今日在城中招到了几个人。

这几个年轻人大多是因为没地方去才来参军。身材偏瘦又没什么力气,自知底气不足,被老兵指使着做这做那,也不敢出声埋怨。被分派了最脏的屋子,中午又被他们捉弄没领到吃食。不禁得闷头干活,还得给他们端茶倒水。

那几个新兵心中忿忿,又无可奈何。觉得这地方看起来不像军营,倒是更像土匪窝。私底下聚在一起大倒苦水,骂两声“猢狲”。

他们心里这些想法其实都能看出来,但老兵没点明,没那必要。他们不指望自己欺负了人家,人家还感恩戴德,忒过分了。

不过新兵中有一个人不一样。她一直躺在演武场里,穿着过于宽大的军装,对谁的话都爱搭不理。被分了营帐后,不去领被铺,也不去整理,就那么放着。

老兵过去试探过一次。到了她面前,还未开口,对方轻飘飘抬眼朝他一扫,直接将他镇住了。

那眼神中带着一股摄人的魄力,决没有任何善意。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贸然开口,对方就会将自己的长剑架到他的脖子上。

不错,她手边正提着一把长剑。剑鞘上没有繁复的花纹,却有不少磨损的痕迹。而那人手指跟虎口处都长着一层厚重的老茧。虽然身材瘦弱,手背上的青筋却很粗壮,和其他新兵显然不是一个水准。

一般军中都是带长^枪或大刀的,朝廷对兵器管制非常严格,城中不得携带兵器,常人连把开过刃的武器都拿不到,但是她带着把剑。

这说明她是个练家子。不好惹。于是老兵聪明地避开了。

那老兵歪着头,看向坐在箭靶边上,已经几乎一日未动的瘦弱青年,说道:“那人究竟什么来头?怎么一动不动的?这都坐了多久了,是来打仗还是死了娘啊?”

真有来头,怎么会来边郡这种地方,做一个连饭也吃不饱的小兵?

“管他做甚,你我管好自己就罢。”另外一士兵坐在地上,随手拎了壶水,啐道:“这鬼日子。不知何时是头。你我在这边出生入死,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不同他支会一声?今夜胡骑来袭,却是乱跑,小心触了霉头,被杀去下酒。”

“今晚大家都留在帐中,聪明的就不会强出头了。若是不聪明,在这鬼地方,早死晚上,结果不都是一样?他该是自认倒霉了。”

“这次的新兵,不说多聪明,但是起码听话。除了那个人。”

连胜看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扯起唇角笑了一下。

日落西斜,下午演练的时间已过,该是吃饭的时候了。她站起来,跟着人群朝后营走去。

明明刚刚到了时间,却已经已经排了大半的人。

军营中煮饭用的多是陶器,陶器适合煮粥不适合煎炒。因为小米更适宜保存,所以军中吃的最多的就是小米粥。里面再加上一些野菜、野果,大豆用以调味。但整日吃这些,也有些不对味。

一般吃饭得讲个先来后到,新兵得排在最后。边郡物资匮乏,没个正经吃饭的地方,哪里空闲了就坐哪里。

连胜不管那些规矩,抱着自己的长剑,不与他们打声招呼,跟着排进了队伍。

老兵们回头看她一眼,明面上没有出声,却已经跟打粥的伙头兵使了眼色。

连胜闻到些许香味,腹中已很是饥饿。拿了碗递到士兵的面前。

那士兵头也不抬,特意从粥的上面撇了半勺汤给她,没有再补的意思,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开。

连胜不见生气,端了碗随意找个地方,蹲下吃饭。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瘪得发硬的面饼,就着稀粥咽下去。

要说大梁的军饷,虽然批得不多,但下批的时候也没有克扣,只是中间不知道流去了哪里。

原本军中是明文规定,从事劳作者,早饭半斗小米,晚饭三分之一斗小米。她坐着观察了一会儿,别说新兵了,老兵也吃不到足够的伙食。

穷,这里是真穷。

连胜将吃完的碗放到规定的地方,又一声不吭地回了住所。

床上连床薄铺都没有,她暂时也不想去领了,都记在心里。用手随意在木板上掸了掸,将剑放在旁侧,直接坐下。

不久后同房的几人相继过来,见着连胜沉默下来,各自靠在自己的床上。

几人抬眼偷偷打量片刻,觉得她面上表情看起来虽不好相处,但应该不是一个会故意滋事,脾气不好的人。想着之后还得一起住上一段日子,总别得罪了才是,于是试探道:“兄弟,兄弟你是哪里人呐?”

连胜偏了下头,压着声音道:“南方人。”

“南方人?南方人你来北边参军?这也习惯的了?”

“难怪说呢,我看你也像是个南方人。”那小兵笑了一下,“你明日还是去和他们道个歉,服个软吧,何必与他们呛声?他们多的是为难你的方法。”

“不错。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这地界,不是你我能硬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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