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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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祈身上还背负着毅勇侯世子的头衔,又加上这桩婚事是官家赐婚,因此一个月后,容祈要带宁汝姗入宫谢恩。

容宓虽身子不爽利,但今日还是坚持送两人上马车。

“入宫后只要跟着容祈就行,独自一人入后宫拜见皇后时也不用紧张,娘娘是个谨慎的人,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会太多刁难。”容宓再一次跟宁汝姗嘱咐着。

宁汝姗换了身青罗绣大袖翟衣,头戴七株制式的花钗冠,冠有两博鬓,鬓角又贴着细红玉翘头金凤,嫩白耳垂挂着观音水滴红宝石,当真是金银珠翠插满,髻挽巫山一段云,出落得格外精致贵气。

“真漂亮。”容宓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扫了眼沉稳不动的马车帘子,故意不轻不重地说了句,“瞧这小脸,可比满临安的各家贵女都好看呢。”

宁汝姗露齿一笑,眉眼弯弯,精致的眼尾微微下垂,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只是马车内依旧毫无动静。

容宓对着宁汝姗眨眨眼,低声骂了句:“无趣。”

扶玉扶人上了马车,容祈早已端坐正中,眉目冷清,对着刚才的动静充耳不闻。

冬青对着大娘子拱了拱手,驾车离开。

容宓笑眯眯地看着远去的马车,对着春桃笑说道:“不对劲,娇娇竟然今天没敲车……怎么了?”

她看着春桃脸色不对,艳丽浓稠的眉眼微微睁大,歪头,不解问道,却见春桃直接跪在地上。

“大郎君。”

紧接着,一双冰冷冰白的手落在她腰间,瞬间收紧,让她向后跌去,直到撞到一人怀中。

一股浓重带着苦涩的的药味扑面而来。

“抓到你了。”

那声音虚弱却又带着一点渗人的笑意,贴着她的耳朵飘过。

容宓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浅长浓密的睫毛终于下垂,最后只能冷漠地看着地面的青石板。

“你怎么来临安了?”她伸手要推开腰间的手,却激得身后之人力道加重。

“想你了啊。”他说的缠绵悱恻,可那只手把她的手禁锢在腰间,冷冰又不带一丝感情。

容宓盯着那截毫无血色的指尖,突然笑了一声,柔声说道:“你住哪,我带你过去。”

“在驿馆,怕你弟弟看了我生气,你看我都避开他了。”宴清冰冷的唇落在她鬓角,低沉的嗓音中点出一点讨好之色,“别生气了好不好。”

“世子昨夜没睡好?”马车离开明光街后驶入大街,宁汝姗见人脸色不好,担忧问道。

容祈沉默着摇摇头,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对着她几次搭话都不理睬。

宁汝姗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他了,有些丧气地低下头,只好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清晨的临安热闹喧盛,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来回穿梭之人皆是满脸笑意。

——“娇娇,娇娇,等等我啊,我错了别不理我。”

街上不知是哪位不知轻重的少年郎大声喊着,快步朝着前面的人跑过去,羞得前面走路的小娘子掩面快走。

宁汝姗忍不住探头去看那个粉衣少女,身形轻盈,浑身恼怒,活脱脱一个娇气小娘子,心神一动,不由扫了一眼容祈,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原来叫娇娇的都很娇气啊。

这一笑,刚才的郁闷心情瞬间消失不见,可又怕被容祈发现自己知道了他的小名,只好忍着笑,嘴角压着帕子,转移注意看去其他事情。

那声音动静不小,容祈自然也听到了,连着外面善意的哄笑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只是心跳加快一下,可不曾想,下一秒就感受到宁汝姗那个一扫而过的视线,不由浑身发紧。

那声笑不就是在嘲笑他嘛。

他忍不住咬牙,再仔细听去,又见马车内没什么动静,这让他忍不住去想她是不是还在背着他偷笑。

这么一想,那种不对劲的难受就克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宁汝姗。”他最后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

宁汝姗正看着一只小猫在台阶上伸懒腰,年幼的小女孩蹲在台阶下,痴痴的看着它,小猫的尾巴娇滴滴地缠着人手腕,看得正入神时听人喊她,这才把目光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软软地应了一声。

这声音?

容祈皱眉,突然扭头‘盯’着她看。

宁汝姗被他突然狠厉的目光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面前的容祈一脸严肃,眉眼都是紧绷着的,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直把人看得不由摸了摸脸,也不知从哪冒出一点心虚:“世子?”

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一切的古怪都是因为半炷香前的事情,还是因为自己无意的一声笑。

容祈见她声音终于正常了,一边愤恨自己竟然看不见面前之人的模样,一边又恼怒阿姐的嘴,最后忍不住冷哼一声,扭头不去看她。

宁汝姗一头雾水,索性皇宫也快到了,这才忙着收敛心情,开始担忧入宫的事情。

“我有点紧张。”下马车前,宁汝姗对扶着她下车的冬青小声说道。

她自小就很少出门,更别说皇宫,宁姝好歹还跟着吃了几场宫宴,她便是连皇宫大门在哪都不知道。

此刻,看到巍峨宫门,红墙绿瓦,心中的紧张忍不住冒了出来。

一侧的容祈冷静下来也发现刚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可又拉不下脸来缓和气氛,此刻听到她说话,以为是跟自己说的,这才故作矜持地说道:“等会跟在我身边,不用害怕。”

他顿了一下,口气难得柔和下来。

宁汝姗没想到他会开口安慰自己,平白多了点受宠若惊。

冬青脸色大喜,忙不迭咽下嘴里安慰的话,喜气洋洋说道:“世子说得对,夫人不用担心,到时候站在世子的左手边即可。”

今日容祈入宫没有坐轮椅,也没有带拐杖,乍一看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他的步子要比别人慢,却也比别人更坚定。

毅勇侯位是三品侯,若不是容家接连丧父丧母,紧接着连容祈自己都差点折戬蠡州博野,他也算是五陵少年中的头一等郎君。

容家当年倾全族之力一力护送高宗南下,子弟损伤十之八/九,到最后只留下嫡系一支,如今又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只留下容家两姐弟,姐姐远嫁,弟弟瞎眼,谁不叹一声可惜。

官家对此格外怜惜,对容家也总以包容为主,哪怕容祈得罪了不少人又或是有人公报私仇,假公济私,可他还是按下折子,诸多维护。

今日出门接他的人是官家身边的大黄门,安定。

“世子这边请。”安定远远见了人就主动迎了出来,态度不卑不亢又带着一点尊敬,“官家怜爱,特赏了轿子,世子上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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