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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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中虎丘曾私下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国。张铁军一口拒绝,在国内他是臭名昭著的贼头通缉犯,而到了日本,他则是受人尊敬的禅宗大师,不仅可以忽悠跨刀的武士,还可以帮助可爱的女信徒说姻缘解禅理。所以大愚禅师决心随这些对他感激涕零的武士们去日本。李虎丘只好对他毁人不倦,将忽悠进行到底的劲头表示欣赏。张铁军谦虚的表示,都是为了给国家创汇,哥哥迟早叶落归根。李虎丘说既然你有这么大抱负,咱们结交一场,哥们儿得想办法成全你。
分别在即,李虎丘拍着张铁军的肩膀,当着几个小鬼子的面,深表遗憾说道:“大师妙参禅理,慧光普照,一路说解,真令我获益良多好生钦佩。”
众武士均领教过虎丘的神妙功夫,尤其长泉信雄更知道李虎丘的武道修为还在自己父亲之上。见李虎丘对大愚禅师如此推崇,均不住想道:难怪父亲(师父)对大愚禅师一见如故,禅学精妙,与武道相通,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体悟啊。
张铁军眼中含笑,心里赞虎丘够哥们儿,双手合十道:“李施主是有大神通之人,定力和念力都远胜过凡俗,禅宗修行全在一个悟字,全凭个人修持感悟,贫僧之语只在贫僧心中是对的,未必到了您心中还是对的。”
李虎丘道:“大师禅学精湛,博闻广记,当知道两晋高僧鸠摩罗什的典故。”
张铁军做拈花一笑,合十道:“善哉,三寸不烂之舌,前辈圣僧大德的风采真令我辈思怀不已。”说罢,将鸠摩罗什的生平挑简要的娓娓道来。
两晋列国混乱,其中人才争夺成为一大热点。公元382年,苻坚派骁骑将军吕光攻打龟兹,临行前在宫中对吕光说:“帝王应天而治,以爱民如子为本,并不是贪爱人家的地盘就去攻打,实在是因为那里有怀道之人。听说西国有个鸠摩罗什,深解法相,善明阴阳,是后学的宗师,朕非常想念他。贤哲是国家的大宝,如果打下龟兹,立即用快马把他送回来!”
张铁军语带遗憾:“那吕光却没有法眼,俘虏了鸠摩罗什后,看不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其时,鸠摩罗什三十出头,吕光见他如此年轻,就当作凡人戏耍,硬逼着鸠摩罗什与其表妹龟兹公主成亲。”
日本人多喜爱华夏经典,佛经易理,青花妙笔,没有他们不感兴趣的。众武士一个个听的着迷,让李虎丘吓破胆的丹羽鹤问道:“大师,那位高僧干了吗?”
张铁军露出愤恨之色,叹道:“鸠摩罗什怎么也不肯答应,吕光就设计,给他灌酒,灌完后将其与表妹关在一间密室里,鸠摩罗什酒后破戒。而后愧悔万分,痛不欲生,先是求死不得,而后又为弘法,忍辱而生。”
丹羽鹤却道:“在日本,高僧们是不必守色戒的,比如著名的一休大师,就曾遇盲女歌妓并与之相爱,还为她写下许多爱情诗,在日本佛学界传为美谈。”
张铁军其实学识有限的很,不但不知道一休宗纯何许人也,甚至连鸠摩罗什的典故都是李虎丘在车上帮他恶补的。白了丹羽一眼,心道这帮小鬼子净他妈胡说八道,没听说过找歌妓的和尚也配叫做高僧。续道:“吕光后来又让鸠摩罗什骑牛、骑烈马,想把他摔下来。但鸠摩罗什忍辱负重,没有一句怨言。吕光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好罢手。回军途中,吕光听说苻坚兵败淝水,就在今天的甘肃凉州建立后凉国。鸠摩罗什为他谋划军机,尽管无法传授佛法,但志心不改,仍潜心学习汉语,直至精通圆熟,为以后弘法传教做准备。”
李虎丘道:“鸠摩罗什大师为弘扬佛法忍辱负重,其实那时候活下去要比死去更需要勇气,他实是一位有大勇气之人,如果他那时候以死证佛心,这世间也不过多了个信仰虔诚的僧人而已,哪里会有后来的一代佛学宗师。”
张铁军继续讲道:“后秦姚兴为延请鸠摩罗什弘法传教,而发兵后凉,大败凉军,迎鸠摩罗什入长安,并拜奉为国师。从此,鸠摩罗什在长安逍遥园和西明阁译经说法,招收弟子,由国家出面,他组织、主持三千多人的佛经译场,留下许多传诵千古的佛学典籍,有一天,感知大限即近的鸠摩罗什对众人起誓:‘假如我所传的经典没有错误,在我焚身之后,就让这个舌头不要烧坏,不要烂掉!’不久,鸠摩罗什圆寂,在逍遥宫依佛制焚身,火灭身碎后,惟有舌头完好无损。至今舌头舍利依然在祁连山脚下的武威城中。”
张铁军说到此处,总结道:“鸠摩罗什大师为人仁厚,待人诚恳,空虚我见,善循循善诱,佛行事业,终日不倦,有人质疑他破色戒,生儿育女,他说学习佛理就好比臭泥中开莲花,只采莲花,莫取臭泥,此乃千古偈语,吾辈典范。”
丹羽鹤颇有所感悟道:“一休宗纯大师曾作诗:有时江海有时山,世外道人名利间。夜夜鸳鸯禅榻被,风流私语一身闲。这位高僧的作为倒是跟我们日本禅师相近。”
“若莲花是佛理,大师为臭泥,没有臭泥之污垢又怎会有莲花的皎白?鸠摩罗什大师已经到了无垢无碍的境界。”李虎丘赞道:“禅师说的不差,古代帝王为得一人而动刀兵的事例固然不少,西有引发木马屠城的海伦,东方更有烽火戏诸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些事例的主角无不是倾国绝色的佳人,能令两位帝王求贤若渴,不惜以刀兵争夺的男性,古往今来也只有鸠摩罗什大师一位而已,实不相瞒,我对禅师的敬仰之心,正如苻坚和姚兴之于鸠摩罗什。”
日本人从唐代开始师法华夏,尤其对禅宗佛学极是崇敬。张铁军所讲之事,这些武士当中只有个别人一知半解,听张铁军说罢,均生出无限感慨,不愧是为恩师(父亲)解惑的大禅师啊,竟引得这位年轻的华裔武道大师如此敬仰,甚至不惜要动手将他夺回国去。这样的人物正该留在继续留在日本。只可惜此时此刻大愚禅师的去留半点由不得我们啊。武士们以长泉为首,一起将目光投向张铁军,饱含期盼。
张铁军没有让他们失望,义正辞严:“李施主这番盛意拳拳,真让贫僧感到惭愧,你我相识多年,贫僧当年的秉性你是知道的,从来言诺必践,贫僧与长泉先生相交多年,左右相伴畅谈佛法,如今长泉先生去了,贫僧早有承诺要送他回到故里,为他做七七四十九天清净法会,话已出口,出我口,入其心,断无毁诺之理,李施主若是强求,便请拿了大愚的头回去吧。”
李虎丘慨然叹息,道:“本想请您回国登坛讲经,奈何您一心一意要履践对长泉先生的诺言,这一别,又是海角天涯,只盼望大师能早日归国,届时我必摆坛相邀,请您开慧明经弘扬佛法。”心中暗道:老朋友,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山高水长,江湖路险,我送你到此便要回家修心养性,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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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细说众武士欢天喜地将李虎丘这瘟神送走后对张铁军如何敬仰感恩。只说虎丘搭机至港岛,辗转回到杭城。
锁阳山一役,李虎丘受伤大出血的情况下,先强用心之神道刀杀隐门阴阳剑客千叶龙一,后强运心之导引术迷惑隐门武军师高歌军,之后身受重伤。两年内不得再用心之神道。另一方面,自由社内讧,王茂死,仇天残,沈阳远走北美,世间悲欢,兄弟离散,诸般事情纷至沓来,虎丘纵然是铁铸的心肝也难免会对江湖岁月心生倦意。
从这一日起开始他向往已久的居家男人生活。读书修身,练拳养性。
学习文武之道,领悟修身之学。华夏幽幽数千载传承,诸子百家五方杂学,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渺小无知。
李虎丘独创的心之导引术是内运气血模拟拳法修炼效果的养生体术,而他的心之神道却已是一门极其消耗心力潜能的功夫,虽然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发挥出超乎自身极限的神道之力,却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伤害。正所谓万事万物有利便有弊。这伤害年深日久,经过上次的极限消耗后,终于爆发开来。
自从回家修身养性,李虎丘每当打坐入定进入内外通神的妙境,或者与落雁李李双修至极乐大欢喜境,照见五蕴时,便会发现自己身体内,五脏六腑,经络穴道,处处都有细微的伤痕。而他所独创的心之导引术对这些伤害的修复能力,在体术修行已近究极的情况下,已然收效甚微。包括双修秘术,他已达秘术中所讲的大欢喜佛境界,双修体术对他的帮助也已收效不大。
天道无穷处,人力有时尽。
李虎丘在武道上毕竟理论基础不牢,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求教于高人。
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董兆丰。
董兆丰却对他说:“你我之间亦师亦友,以你今时今日的成就,我已经没什么可传授给你的了,你在武道上的困惑连聂啸林都不能给你什么指导更何况是我?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人选,他或许帮不到你,但他执掌的门户当中也许就有你所需要的玩意。”
李虎丘脑子一转便想到了陈至阳,董兆丰说:“正是此人,玄门正宗的前身是南山道门,乃是宋朝大练气士王喆所传,最擅长道家养生气功和古导引术,以及饮食调节中药调节等诸般窍门妙法,皆是代代盟誓口传的不传之秘。”
前者陈至阳代表显门见李虎丘谈判,结果虎丘没给人家面子,此刻想学习人家门户绝学调养身心,委实有些难以启齿。李虎丘犹豫再三,终于没能下定决心。只好没事儿的时候自己捧着本清代出版的黄帝内经瞎琢磨。
※※※
李虎丘回家,最高兴的当属老妈和落雁等一干娘子军,尤其是小燕子,过去住校期间几个月当中难得回家一趟,现在却是每天都让宝叔接送回家。
损了一条手臂的张永宝现在也住在燕宅,他跟李虎丘一样,对世俗名利看的淡了,就算只剩下一条手臂也未放下对武道的追求,自从得了一口无形剑,宝叔便开始钻研少林剑法,旨在恢复早已失传的达摩十三剑。
这一天,风和日丽。李虎丘正在房中打坐,以道家打念头之法,在脑海中追着黄帝内经中一句春夏养阳,秋冬养阴,想着想着,渐渐一念无踪,而至虚极守静笃。于有意无意间心念自动,凝神入气穴,息息归根,下元真阳发动,即速回光返照。在神气未交之时,存神用息,绵绵若存,意兹在兹,如武火焚身,及至神气已交,又当忘息,以致沐浴起火,进退升降归根。依照此法反复煅炼,体会到丹田一道暖流由微而至著,由小而至大,文武刚柔,顺逆随心,游转全身,终于妙不可言。
忽而听见脚步声,节奏欢快非小燕子莫属。登时从入定中醒来,心中暗叹,虽有进益,依然是水磨工夫。
小燕子放学归来,先去见燕雨前,打过招呼便径直来见虎丘。推门而入,口呼:“爸,你看谁来看咱们了?”
李虎丘睁眼看一眼小姑娘,跑的脸儿微红,含笑道:“都是大姑娘了,还毛毛躁躁的,到底是谁值得你大惊小怪的?”说着顺小燕子手指方向看去。院子里,张永宝正引着一位道士往屋里行。看罢心道,难怪小燕子这么欣喜,原来是他到了。来人正是当初将小燕子下落告之虎丘的静慈斋护法张道浚。
李虎丘赶忙起身迎出来,微笑寒暄:“一大早就听喜鹊嘎嘎叫,原来是贵客要登门,道长这是从哪里来?”
张道浚快步上前,施礼道:“无量天尊,贫道来的冒昧,李先生不见怪已窃喜不已,怎敢担贵客二字?”
李虎丘把客人让进屋内,分宾主落座。陈李李也在家,听见有客人拜访,特意泡了一壶茶送过来。张道浚见她端着茶壶进屋,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施礼道:“原来陈总也在家,贫道静慈斋张道浚,前阵子滇北旱灾的慈善道场上曾与陈总有一面之缘。”
陈李李忙将茶壶放下,爽朗道:“道长千万别客气,这儿是家里,没有什么陈总,随便叫我名字都比这个陈总好。”
张道浚显然对虎丘底细摸的一清二楚,张口道:“那就依照前朝叫法,称您一声如夫人吧。”
陈李李笑盈盈:“这个我喜欢。”又道:“道长请坐。”说着,站到虎丘身侧后方,一只手自然搭在虎丘肩头。
李虎丘笑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张道浚再落座,道:“上一次滇北旱灾,如夫人慷慨解囊,不仅出钱而且没少出力,为善却毫无所求,一切善举都是匿名而为,如果不是静慈斋消息灵通,贫道还不知道李先生还有这么一位菩萨心肠的如夫人。”
陈李李连连摆手,道:“快别夸我了,道长还是说说您打哪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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