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员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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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ai来说, 让结果从“不准”到“准”,不是十分容易,与传统的“找bug修bug”模式全然不同。

目前在对ai的争论当中,一个常常被提起的问题就是“算法黑箱”。也就是说,人类不能解释它的工作原理。

人工智能的核心是“神经网络”。科学家们模仿人类神经系统, 让机器进行学习。“神经元”们一层一层分布下来, 每个单元都能接收部分数据, 再将结果向上传给其他单元。

还是用“猫”来打比方。在主要用于图像识别的卷积神经网络(cnn)中,第一层可以将图片切割、降维, 得到许多小图, 第二层在每个维度利用色差寻找边缘,三四五层根据勾勒出的边缘确定各个器官形状,六七八层通过各个部分颜色判断毛色、花纹, 瞳色……最后顶层得出答案:这是猫、狗、兔子、其他。

2006年多层神经网络出现以前,机器学习都只处于初级阶段, 需要人工提取特征。而2006年后, 它进入到“深度学习”的大时代。人类不监督、半监督,机器自己分析特征、独立思考。给一万张猫的图片, 说“这都是猫”,它就懂了,再给一张它没见过的, 问“是不是猫”, 它会说是。人们给它正确答案的数据集, 它便可以进行学习, “看”的越多会的越多,不断优化自身能力。因此,“人工智能”定义十分清晰,区别是真·人工智能还是噱头只需要看它有没有模仿人脑。

然而,对每一层都在提取什么特征,以及机器为何要做这些事情、为什么能得出结论,人类无法解释。根据输出,有些提取简单易懂,比如勾勒边缘、模糊图片、突出重点、锐化图片……可是,在很多时候,人类完全get不到!看着某层下来以后图片所变成的样子,只能叫一声“什么鬼!”有时人类只能提出几个特征,ai分出好几百层!

它给了人空前的可能,也给了人无尽的困惑。

就像人类无法摸清大脑的工作原理一样,他们同样无法摸清ai的工作原理。

训练ai这种方式为何能行?它是如何学的?信息存在哪里?为何下此判断?不知道。

它好像在玄幻境界。码工时常觉得自己正在养蛊,贼刺激,给蛊虫喂个这个、喂个那个,一掀盖子,嚯,出来一个超厉害的东东!

有人说,让ai向人解释一个东西,相当于让人向狗解释一个东西,听着so sad。

人类历史充分表明,只有一个决策可以解释、分析,人才可以了解它的优点缺陷,评估风险,知道它在多大程度能被信赖。

很多专家说过“必须质疑人工智能为何做出一个决定……”“难道,无人汽车每回出事,企业都说不知原因、ai让它这么干的?”

何况,不幸的是,如同大脑会出错,ai也会出错。

于是问题来了:我们能信任ai吗?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相信ai?我们能在生死攸关时信任ai吗?

当然,也有学者表示:“它能做到就足够了!”“大脑一直为你工作,你也一直都信任它,即使并不知道它是如何工作的。”

目前,各国科学家正致力解开黑箱,政府、行业协会也对此有要求,已经取得一些成果——不少东西都是数学。

阮思澄是一直觉得,这种现象十分正常,没有那么邪乎。在人类的文明当中,往往实践先于理论。比如,老祖宗在打造刀剑时、发明火-药时,清楚地知道原理吗?no!都是东西先出来了,能work了,大家才开始研究原因。

ai也是啊!慢慢来嘛。

不过,虽然如此,攻城狮们写程序时,也能根据他人经验,知道大概该怎么做。ai能自己学,但是,攻城狮们需要设置许多参数,比如用哪一种激活函数;如何搭建网络结构;分别设置多少卷积层、池化层、全连接层,如何排列架构;用哪一种池化方式;选择多大以及多少卷积核、多大卷积步长和池化步长、多大学习率,又分别从哪层开始、到哪层结束……[注]。也因为没道理可讲,各种奇奇怪怪的结构都有了。层数绝非越多越好,层数越多,说明运行时间越长、传递错误几率越大。

出于这个原因,对算法的调整、修改,经常就是瞎jb试,比较最终结果。

调参数能有效还好,数据也有可能不行!要知道,输入数据的大小、像素、嗓声、甚至亮度和对比度、翻转变换、旋转变换、位移……都可以对最终结果产生影响!为啥?还是,不知道。

因此,现在“经验”并不好用,结果一塌糊涂,可阮思澄和陈一非对于修改全无头绪。

他们甚至无法估摸不准到准需要耗费多长时间。

…………

阮思澄从贝恒那儿继承了个降压方式——搓脸。

她搓了搓,拨打内线叫陈一非,一起开会。

“一非,”阮思澄问,“这个结果……要多久能调整过来?”

气,她想:如果钱纳贝恒现在都在公司思恒医疗不会陷入这种困境。罢免钱纳夺回公章耽误了一个月,贝恒接手、不会,消耗了两个月,接着招聘、挖人,等陈一非入职,又是一个月。

陈一非答:“思澄,目前……没有头绪。如果说一个月就能全部搞定肯定是胡扯淡。”

阮思澄:“……”

“咱们必须有b计划。”陈一非又开口说道,“公司账上还有200万,能坚持到两个月后。也就是说,将将巴巴能挤出来一个月完善产品,一个月出门融资。下个月要还是不准,思恒医疗就会走到穷途末路。”

“我知道。”阮思澄说,“我问问邵总王总,是否行使增资权利。”

“行。”

按照投资协议,邵君理和王选拥有增资权利,有权利但无义务在产品初版出来后以2亿估值再投5%,也就是1000万。其实现在邵君理和王选股权已经太多,34%,但也没办法了,只能以后想方设法强迫天使以低估值出售股权,或者劝诱对方往期权池扔回一点。如能进入a轮,这点应该不难。

“如果邵总王总拒绝……”

陈一非的脸孔还是白胖白胖,笑容十分职业,让人非常舒服,可语气中却无半分和蔼可亲,他说:“尽早裁员。”

裁员!!!

阮思澄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麻!!!

她抬起头,没有说话。

陈一非说:“行政岗位全部裁掉,a轮进来再重新招。产品经理、ui设计,现阶段也可以不要,还有早前从事头痛腹痛的工程师,通通裁掉。”

顿顿,又道:“我这两月不拿工资,补贴公司。”

“一非,咱先别提裁员。”阮思澄笑,心里发凉,“我打电话问问增资。”

“好。”在出现问题时,陈一非并不如贝恒一般逃避,而是依然带着气场,维护着他cto的体面——贝恒都恨不得把自己给缩没。

…………

阮思澄在自己肚里打了整整十遍腹稿,终于按下投资爸爸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秘书接进去,邵君理磁性的声音很快响起:“在。”

“邵总,”阮思澄的声音当中带着不安,“我想汇报一个情况。胸痛部分,还有腹痛部分……我们刚把测试集给输进去了。”

“不好?”

“是……”阮思澄道,“有一大半心脏疾病……ai并没有诊断出来。”

邵君理的声音一顿,而后才又重新响起:“我期望的结果是比人类医生更快更准。”

阮思澄咬了咬下唇。传统算法对于波的识别有局限性,而思恒的机器,用cnn和rnn,可以和人一样,将 p-qrs-t作为完整波群进行分析,看数字,看波形,看各种指标,还能根据患者特征读的更好!甚至知道瘦人该什么样、胖人该什么样、小孩该什么样、老人该什么样、孕妇该什么样,比人类医生懂的更多!

每年许多心脏病患无法确诊被送回家,阮思澄本希望ai可以帮忙。

而事实是,现在,它失败了!!!

阮思澄长呼吸了口:“而且……另个部分也不如意……本来,p大易均团队做最难的超声,应该取得最差的结果,可事实上,这一部分在测试中挺靠谱的……贝恒离职以前弄出来的东西反而不行。”

“腹部本就是不易的。”邵君理道,“不仅仅是图像识别。”

“嗯。”阮思澄也清楚,毕竟图像识别发展相对较快。

“具体说说测试结果。”

阮思澄的思路清晰,一项一项仔细说了,包括哪种病准,哪种病不准,准确率是多少,如果不准,ai都给看成什么了。

邵君理听完,想:太差了。

真的,太差了。

准的都是容易看的。

“邵总……”阮思澄又弱弱地道,“我们正在修程序呢……”

“嗯。”

“可是时间真的好紧,思恒只剩200万了。您……如果是您,有没可能投资a轮、pre-a轮……或者天使轮加?”这是一种隐晦试探。

阮思澄并没有想到话筒那边一阵沉默。

“邵总,”阮思澄道,“请您实话实说。”

足足过了七八秒钟,邵君理才讲出答案:“这种情况,我不会投。”

一分都不会投。

在邵君理看来,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他在这些方面有着99%的理性。

难道每年投资1000万陪小姑娘玩儿游戏?瞒着哄着?对谁好呢。资本市场不讲感情,甚至不讲道德、人性。

事实上,自从钱纳离开公司,他就不看好了。

工作3年的小姑娘当公司ceo纯属扯淡,等到产品进入市场更是够她喝一壶的。

然而2000万投都投了,也不可能再收回来。

可是现在,产品demo一塌糊涂,寄希望于后期调整,或者说,寄希望于撞个大运。陈一非方向、思路没有问题,依他水平选的肯定也是已知道的最优参数,能调好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们这个产品创意,可能在现阶段,或者以思恒医疗的能力在现阶段是不现实的。

“投的公司捉襟见肘,a轮融资还没头绪”其实是天使投资人们常常会碰到的情况。这个时候,创业公司往往绝望地求助于天使,希望对方再掏点钱让公司撑一下,继续寻找投资。

于是天使深陷泥潭,直到某天如梦初醒。

换了过去绝不会投,该断则断,让那公司自生自灭。

可是……

一想到阮思澄失望难过的样,邵君理的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再说吧,先让公司自然发展,等真到了生死关头,再说吧。

“邵总,”阮思澄叫,“我明白了,您别为难。”

她挺了解邵君理的,知道对方绝不会把公事私事混为一谈。

“阮……”

“邵总,”阮思澄在心里算算,“思恒医疗打算裁员。”

“是个办法。”

“嗯。”

除了“嗯”,她也不知能说什么。

邵君理却异常冷静,给予指导,甚至有点雪上加霜:“把你打算裁的人数,乘2,重新决定裁员名单。”

“!!!”阮思澄的心脏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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