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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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打在陵州府听说严怀朗失踪的消息之后, 月佼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 内里却是吊胆提心的。

虽说前几日总算找到了严怀朗, 可之后的形势又让她无法安心睡踏实了。

长久以来没睡过一个好觉, 脑中又始终紧紧绷着根弦, 今日癸水来后人就格外难受。

先前她是疼极了睡不着, 悄悄起身出去瞎晃一圈, 将自己折腾累了回来,这才终于有了倦意。

她在外头折腾了半晌后,此时手脚已然冰凉, 而这被窝又让旁边的某个人给捂得暖暖的,这使她累积多日的疲惫如山洪决堤,不多会儿就睡意昏沉了。

可到底身上不舒坦, 那种困倦至极却又周身难受的痛苦滋味, 使月佼在迷迷糊糊间忍不住动来动去,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最合适的睡姿。

有她在身畔跟煎鱼似的翻来覆去, 就惹得严怀朗也跟着难受起来。

当然, 他俩的难受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会儿严怀朗脑中还有些发懵, 他本就头痛欲裂, 又被她的动静搅和得心跳飞快, 虽暗喜于她毫无防备的亲近,却因全然搞不清楚眼下算个怎么回事而不敢妄动。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与他同榻而眠?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是否安全?

严怀朗瞪着一室黑暗影绰, 尽力让自己的脑中想些有用的事,想以此摒开脑中不断浮起的一些不合时宜的杂念。

可他身旁那个家伙并不懂他极力克制的苦心, 兀自在那里翻来覆去, 却怎么都没忘拉着他的手贴在她的小腹上,还一径往他身旁挨过来——

这是要把他折腾死。

“松鼠精,你……”赶在自己喷鼻血暴毙之前,严怀朗自发紧的喉咙中颤颤挤出这四个字。

迷迷糊糊的月佼没听清,眼也不睁地又朝他身旁拱过去,软声糯糯地含混道,“你说什么?”

这距离……实在太要命了。

小姑娘的脸几乎要贴上他的颊边,说话间温热带甜的气息兜头罩他一脸,害他绷紧的周身止不住一颤,额头冒出薄薄热汗来。

他脑中乱糟糟,实在有些承不住这甜美的折磨,腕上略使了巧劲将被她握住的那只手收回来,悄悄往床榻边缘挪了挪。

“我说,你若再胡来……”

他本意是想用凶狠一点的语气震慑她,哪知说出来却软绵绵、小小声,还带着颤音,简直没出息透了。于是急急收声,一时无措。

又困又难受的月佼依然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在他将那热烫的大掌收回去后,恼得跟闹觉的孩子似的蹬腿踹了他两下,气哼哼地开始小声抱怨。

“烦人……借你手用一下而已……你之前对我这样那样,我都没同你计较……”

这样那样……是哪样?!

她若将话说清楚了,或许严怀朗还没这么难受。

偏她含糊其辞,给人留下了无比广阔的、可供遐想的余地,这对此刻还云里雾里的严怀朗来说,可当真是要了亲命了。

忍得很辛苦的严怀朗实在很想堵住她的嘴。

哪知那只小松鼠精不知死活,仿佛打定主意要把他往死里折腾。一边挣扎着要坐起来,口中嘟嘟囔囔地轻嚷,“知道你快要好了,这就开始别扭……真是‘儿大不由娘’……”

我可去你的“儿大不由娘”吧,瞎占谁便宜呢?

严怀朗又好气又好笑地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咬牙展臂,侧身将那只折腾人的松鼠精拦腰按住。

“闭嘴,睡觉。”他沉嗓轻喑,只求她赶紧老实睡觉,好让他冷静地捋一捋脑中那团混乱。

“你总瞎折腾……不跟你睡了,”困倦又难受的月佼抬脚又轻踹他两下,不依不饶地挣扎着还是要坐起来,“我去跟云照睡。”

到底谁在瞎折腾啊?

严怀朗无奈地勾起唇角,索性把心一横,将她抓过来抱在怀里。

他脑中还混混沌沌,既要防她再胡乱来,还得分神想着“她是和云照同来的?是谢笙得知他失踪,特意派她俩来找?下一步作何打算?”

……实在也是辛苦。

此刻月佼手脚冰凉,本就是觉得他身上暖和,迷糊间才总往他身边凑,这下被他圈在怀中,煨得她周身暖洋洋,于是便老实起来。

只是口中还在断断续续地嘀咕自语:“哦,不能跟云照睡,容易被瞧出破绽……去跟小真真睡……明儿别人问起,就推说你失宠了……”

这下严怀朗什么也想不成了,恍惚间只觉得像是有人正拎着一桶绿漆悬在他头顶,随时准备泼下来。

黑暗中,严怀朗近乎气急败坏地将怀中的小姑娘抱得紧紧的,一口白牙险些咬碎成粉。

“小真真”是哪个庙里蹦出来的鬼?有多远死多远!

****

月佼许久没睡得那么沉,翌日醒来时发现榻上只有自己,心中惊了一下。

先头那几天,严怀朗醒来后都会安安静静坐在榻上等她的。

于是也顾不得自己那点不舒服,忙不迭地起身,随意披了外袍就要出去找人。

哪知她才出了内间绕过屏风,就见严怀朗与云照正端坐在外间的桌旁,看样子像是正在说着什么。

见她出来,云照当即笑意开怀地冲她招招手,待她走到面前,才压低嗓音对她道:“果然药到病除啊。”

原本云照是想着月佼癸水来了身体不适,怕她今早难受起不来,便过来看看,哪知却是严怀朗来开的门。

适才月佼还未出来时,她已简单向严怀朗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也大致说了众人眼下的处境,也扼要地解释了他为何会与月佼同处一室。

不过,为了照顾严怀朗的面子,云照对有些细节只是一笔带过,诸如他如何死皮赖脸黏着月佼的种种行径,就含糊几句了事。

月佼小心觑了严怀朗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便尴尬笑着试探一句:“你……几时清醒的?”记得多少事?

严怀朗镇定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淡声道:“寅时。”

其实根本一夜没睡。

“那什么,”月佼揉着眼睛掩饰尴尬到快冒烟的心情,“你醒来时见我躺在你旁边,没吓着吧?那个……也是形势逼人,我没想占你便宜的。”

说着说着,她隐约想起自己昨夜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些过分闹腾,也不知他记不记得,心中忐忑,说话便越来越小声。

两人会躺在一张床上,实在是非常形势下的非常之举,追根溯源并无什么龌蹉私心,可若要当面锣对面鼓地摊在台面上来讲,这就很尴尬了。

严怀朗淡淡扫她一眼,唇角隐隐上扬,口中却只道:“坐下说。”

他很告诉她,事实上你不是躺在我旁边,根本就是窝在我怀里。

不过眼下有云照在场,加之大家的处境也并不算安全,还不到谈私事的时候,他只能暂且将此事按下。

云照伸手拉了月佼坐在自己身旁的雕花圆凳上,等着听严怀朗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

严怀朗既已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接手大局就简单许多。

“你之前对旁人说有几味药需要上山找,是打算万不得已时从山道遁走,是吗?”严怀朗看着月佼。

月佼点了点头。

红云谷的人自来一进山林就如鱼得水,是以月佼在考虑后路时首先便考虑的山道。

云照若有所悟地看着严怀朗:“严大人的意思是,咱们不走山道?”

“走官道。”严怀朗缓缓道。

大佬,咱们这是在打算跑路啊!且不说这里里外外都有人监视着,即便摆脱了这些人,一行四人大摇大摆走官道那也太不藐视对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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