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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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自古盛产铁器,而铁器,正是义成如今至关紧要的急缺之物。

李穆这趟和蒋弢去往仇池,目的便是想通过侯定和龟兹国的关系,谋求铁器,以打造兵器和所需的农具。

他立刻摇头:“敬臣,难道你是想叫侯定立刻发来兵器?侯定虽答应从中游说,但他就是神仙,也没法这么几日就能送来咱们所需的兵器!”

“侯定不是神仙。但给咱们送兵器的神仙,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蒋弢不解地看着他。

李穆目光炯炯。“我有一计,不但能叫这三万西金人给咱们送辎重和兵器,还要叫他们有去无回!”

他快步走到蒋弢的面前,俯身下去,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蒋弢起先错愕,待反应了过来,大喜。

“好一个开门迎敌,瓮中捉鳖!”

“妙策!佩服,实在是佩服!谷会隆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这三万兵马,便是给咱们来送东西的!”

他站了起来,放声大笑。

李穆一笑:“此计也是我临时所想,不过只得个大概。具体实施起来,还牵涉到了城民,要仰仗二兄。”

蒋弢最是擅长调度安排和周密计划,点头道:“西金人没几日便要到了,咱们速给侯定报个信,再参详安排其余之事!”

……

李穆去了,洛神感到自己腰都要被他折了,这会儿酸得不行,不禁有点后悔,方才不该拦着不让他走的。

趴在床上歇了好一会儿,肚子实在饿得咕咕叫了,这才勉强爬了起来。

阿菊帮她穿衣,瞥见她纤细锁骨的下方,胸衣没遮住的雪白肌肤之上,留下了几片啃咬的红痕,很是明显。

这片都这般了,再下去些,被胸衣遮挡了的那片娇嫩的绵软,还不知如何凄惨。

不禁心疼,皱眉嘀咕了几句,抱怨李郎君的不知轻重,要拿药膏给她擦。

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洛神含羞带臊。两手死死捂住衣襟,就是不让她看。

阿菊无奈,摇了摇头,只得作罢,叫人送来了晚饭。

洛神本来还想等着李穆见完蒋弢回来,和他一起吃的,谁知没一会儿,他就打发人来,说今晚有重要的事,不回房了,晚上可能也要出城,不知何时归,叫洛神自己吃了饭便去睡觉,不要等他。

高桓自从被选入厉武战队后,白天晚上,都和兵营里的人厮混在一起。别说回来住了,洛神连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只好自己一个人吃了饭。

还很早,加上心里有些悬,也不知李穆那里到底又出了何事,突然要他连夜出城?

反正一时也睡不着觉,想起白天答应给阿鱼送吃食的,她家也离刺史府也近,索性穿好衣裳,叫人带了些吃食,自己去了她家。

阿鱼父兄今夜似也被征用,父子都不在家。就她一人。为省用发放下来的灯油,正坐在院子里,借着白天最后的一点天光,在读着学堂发放的认字小册。忽然看到洛神来了,欢喜得很,急忙迎她入内,点亮了屋里的那盏小油灯。

洛神叫人将吃食放下,借着昏暗的灯火,看了眼女子,见她还很虚弱的样子,依旧躺在地席上,一动不动,便问阿鱼:“我走了后,她一直没醒来过?”

阿鱼忙道:“她醒了一会儿的,吃了些粥,我还问了她一些事。”

洛神怕说话声惊醒那女子,示意阿鱼出去些说话,两人到了门口。

阿鱼道:“她很是可怜的,从小就是个瞎子,眼睛睁不开。说是陇西那边的人,因为要打仗了,和家人一道逃下来,路上都死了,就剩她一人,跟着同路的,终于走到了咱们义成附近,却因为眼瞎病重,又被丢下了。她自己胡乱摸了几天,找不着路,又饿又累,晕了过去,本以为要死了,没想到被夫人给救了……”

阿鱼说着,眼泪掉了出来。

“我就想起我阿娘和我了……从前若不是碰到了刺史和夫人这样的好心人,我大约也早已经死了,哪里还能像今日一样读书学字……”

洛神见她掉泪,自己也是跟着心酸,将小姑娘搂进了怀里,带着一起坐在门槛上,轻轻拍她后背,安慰道:“莫伤心了。往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阿鱼靠在刺史夫人的怀里,闻到她身上香香的味道,忽然想了起来,擦干眼泪,仰面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我以前以为你是拿花儿熏的衣裳,就天天给你摘花。后来我听她们说,你是皇城里的最尊贵的公主的女儿。一个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阿嫂说,夫人用的,一定是最贵的香料,怎么会看上我摘的那些野花。我就没敢再给你送了。夫人你不会笑话我吧?”

洛神摇头:“怎会?我就是喜欢花儿。野花也一样。不过以后,不用你替我摘了。我住的院子里,如今也种了一片。”

阿鱼点头:“好。那我有空多多采麻。我也要学纺线织布。”

洛神笑着,摸了摸阿鱼的头发,转头看了眼身后那个躺着的始终没动过的盲女,对阿鱼道:“你去叫醒她吧。让她再吃些东西,如此身体才好得快。”

阿鱼过去,轻轻唤了几声阿姐。

盲女身体动了一动,醒了。

洛神也走了过去。见她垂头闭目,挣扎着似要爬起来向自己道谢,叫她不必,问道:“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盲女的嗓音粗嘎而沙哑。

洛神俯身,手往她额头探来。

盲女似乎觉察到了,下意识地要躲闪,终还是顿住了。任她一只小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睫毛颤抖了下,表情略微僵硬。

屋里光线昏暗,洛神自然未留意到对方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感到还是有点烫,但比起白天,似乎确实好了些。便收手,又想起白天给她敷药时的所见。

“你身上的那些旧鞭伤,如何来的?”

盲女顿了一顿,仿佛恐惧,身体蜷得更紧了,低声道:“从前被丈夫拿鞭子抽的。”

洛神不禁同情,怒道:“这等恶夫,死了最好!你也不要怕了,更不必再想从前了。到了这里,先把伤养好。莫担心,你眼睛看不见,也没了家人,往后我会叫人看顾你的,绝不至于叫你饿死。”

盲女似因感激,一时说不出话了。

洛神叮嘱阿鱼照顾她,见无事了,外头天也彻底黑了下来,离开阿鱼家,回了刺史府。

李穆果然一夜没回。

洛神自然也睡不好觉,想他到底去做什么了,睡睡醒醒的,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耳畔仿佛传来他在外头和阿菊她们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唤了句“郎君”。

屋子的门被人推开,她睁开一双惺忪睡眼,看见李穆进来了,坐到了床边。

她爬起来,闭着眼睛,钻到了他的怀里,索抱。

李穆抱住了爬到自己怀里的这具刚睡醒的温暖柔软的娇躯,抱了一会儿,附耳低声道:“阿弥,醒醒。咱们要先出城了。委屈你,在外头先住几个晚上,好不好?”

洛神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上了李穆的一双眼眸。见他一夜未睡,精神看起来却依然很好,只是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带了点歉疚。

她想都没想,立刻点头:“好。”

李穆一怔,随即笑了,亲了亲她的面颊,转头叫人进来服侍她起身。

阿菊和琼树她们的神色,显得都有点紧张。

很快,洛神也知道了一件事。

西金皇帝谷会隆为报复李穆,派了支三万人的军队,正向义成奔赴而来。

李穆要将城中居民全部迁出,设下空城,然后诱敌入内,最后关门打狗。

确切地说,是关门,打饿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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