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落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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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八道什么!”

若说前边卫麟的话让赵晋延只是不赞同,可最后这一句话出来,赵晋延饶是一贯淡定,也忍不住出声反驳。

他只觉得,卫麟越说越离谱,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卫麟却是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看赵晋延的目光,就像是做长辈的,在看一个叛逆的晚辈一般,他叹气道:“这夏芙蕖有什么不好的,容貌艳若桃李,在京中各家闺秀中绝对数一数二。才能吗,虽略有不及,可好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吧,最重要的是,她性格和晋阳长公主截然不同,温温柔柔的,你也不用怕她日后会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难不成,你还在记恨晋阳长公主当初得罪你的事情,所以才不愿意娶她的女儿?”卫麟睁大了眼睛,疑惑的看向了赵晋延。

赵晋延未料到卫麟这话题转的这般快,心中也是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耐着性子解释:“姑母是长辈,便是偶尔对我这个做小辈的,教导严厉了一些,我又如何会记在心上。”

“对我你还说这套虚的。不过当初晋阳长公主的确是过分了点,你会记在心上也不难以理解,不过咱们做男人的,就该大度点,不要和这些无知妇孺去计较。”卫麟自说自话,完全没把赵晋延的解释听进耳朵里。

赵晋延真当是哭笑不得,无奈之极。

其实说他和晋阳长公主那点子过节,旁人都以为他这些年来仍放在心中斤斤计较,可实际上,若不是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提及,他早已经忘记了,也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倒也不是他大度,只是晋阳长公主就是这么一个个性,而他一个做小辈的,便是长辈教导错了,他也不可能真的去记恨。

这件事情的缘由,与赵晋延特殊的身世有几分关系。

当初,虽迫于皇上威严,赵晋延得以恢复皇子身份之事倒也顺利,可关于他身世的闲话,却不是那么容易压下,旁人看待这位民间长大的皇子,目光也常带有异色。

但旁人真有这么个意思,自然也不会真的表露出来,毕竟皇上都已经承认这位三皇子的身份,若是再说些其他,那不是给皇上找不痛快吗?可晋阳长公主却不是其他人,大庭广众之下,偏偏就是做了一件让这位三皇子难堪,也差点让皇上都下不了台面的事情。

赵晋延被接回宫中第一年的新年宫宴之时,循例,在宫宴开始时,诸位皇子都要起身向皇上、太后以及皇后敬酒。这本与晋阳长公主毫无相干,只是,皇上与太后对晋阳长公主极为疼爱,晋阳长公主桌席摆放之地,恰在太后的左侧,位置只比皇后稍稍靠后些许,而皇子们在敬完第一轮酒后,都会得皇上吩咐,给晋阳长公主这位姑母也敬一回酒。

这一年,自然也并无例外。

意外也偏偏在诸位皇子与晋阳长公主敬完酒后发生了,晋阳长公主面对几位皇子侄儿的敬酒,并未像往年一般爽快饮下,而是手持白玉酒杯,目光嘲讽望着站于队伍中间的赵晋延,开口说了一句:“往年里都是太子殿下携二皇子过来与我敬酒,咱们的三皇子今年不是刚出生吗,如何能走着来敬酒的皇子,就这么……多了一个?”

晋阳长公主此言一出,莫说是被说的对象,多了一个的赵晋延,便是原本脸上还挂着喜庆笑容的皇上陛下,面容都僵硬住了。

偏偏方才口无遮拦说错话,捅了大篓子的晋阳长公主表现的最若无其事,竟直接拿起酒杯,轻启樱唇,只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而后冲着坐在上首面有尴尬之色的皇帝又笑言了一句:“晋阳记性不好,倒也忘了前不久皇兄的确是找回了一个儿子。”

晋阳长公主不说此言倒也则已,一说却是再次将这件可以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再强调了一遍,当然底下重臣对于晋阳长公主这一做法倒也并不诧异,毕竟这位长公主行事向来不会看人眼色,甚至也常让皇帝也下不得台面。

但皇帝陛下对于这位一母同胞的妹妹,向来宽厚,加之又有太后在其中周旋。这件事情,到了最后皇帝陛下也如往常一般,只是无奈宠溺一笑,反倒是笑着亲自冲晋阳长公主敬了一杯酒,只求自己的这位妹妹能够嘴下留情,别抓了他的痛处就不依不饶了。

晋阳长公主虽娇蛮,但见皇上都已经求饶了,自是点到即止,爽爽快快便放了人。气氛重新恢复了先时的热闹和谐,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忘记了一个人的感受,那便是赵晋延。

赵晋延当时,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又初入这复杂的宫廷,心中本就忐忑不已,又乍然被长辈这般奚落,打击可想而知。

但不管当初打击再大,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这痕迹也早已经淡了。更何况,就赵晋延而言,对于当年之事,其实心中还有几分复杂。其实当年他刚被接入宫中做了皇子,宫中富贵眯眼,他虽不是像其他三位皇子一般名正言顺,可身边伺候之人,阿谀奉迎不再少数。他心智尚弱,难免受到环境影响,若非晋阳长公主当年来了这么一出,他恐怕也没有这么快沉淀下心绪,做到如今的处变不惊。

就这般说来,晋阳长公主当年对他的影响,显是利大于弊。

可旁人并不这般想,便是他如今最尊敬的兄长太子殿下、最好的兄弟卫麟,都以为他仍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他真心实意的解释,也被当成是粉饰太平的场面话。

这被怀疑的多了,赵晋延也便懒得解释,误会便误会了。

卫麟这会儿,仿佛是怕赵晋延有心结一事会耽误他下决心去娶芙蕖,竟是难得替晋阳长公主说起了好话:“你这位晋阳姑母,性子是蛮横了点,做事情也没道理了点,可她有一个顶顶大的好处,那便是护短,尤其疼爱夏芙蕖。晋延,你若是娶了夏芙蕖,那你便是晋阳长公主的自家人了,她能不对你上心打算。只要她去文太后处、去皇上处替你说上几句话,你想办什么差事办不了,何至于到了如今,还跟在太子身后,就像跟个长随似得。”

卫麟说话不好听,可也说中了事实。如今赵晋延手上的确是没有差事,只跟在太子身后听从太子吩咐。他倒也不急,甚至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回宫之后,被记养在了皇后膝下,加上太子殿下对年幼的他多有照拂,到了如今他虽已不是孩童,却也习惯跟着太子殿下行事。

堂堂皇子,这般“没有出息”,其实是件挺恼火的事情,但赵晋延在宫中孤立无援,也没有人真的去替他打算考虑,便是卫麟这边,也顶多抱怨几句,对局面根本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你和赵晋安那小子,差不了几岁,莫说他几年前便已经开始独立领差事,听说最近,皇上还有意让他去兵部练手。可你呢?所有皇子中,皇上只对太子上心,你跟着太子办事,皇上绝对不会阻扰,可这样一来,你自己何时能够自立。皇后是你养母,可她巴不得你给她亲生儿子当个跑腿的。便是日后你的亲事,皇后给你选择起来,绝对不会让你压过太子一头,这样一来,你这姻亲结的,还不如不结呢!”

“卫麟,皇后娘娘待我的心与太子殿下是一样的。”

赵晋延其实不愿意听这些,从本质上来说,他属于是那一类很安分的人。他并非没有才能,皇子通常三岁便开始启蒙,六岁便入上书房念书,跟着当世大儒学习。赵晋延回宫之前,其实算是放养状态,根本没有接受过正统教育,他八岁入了书房,除了初始略有几分不适应,但之后也很快赶上了与他年纪相仿的二哥赵晋安的进度,这份天赋,可称得上是优质。

旁人有了能力支撑,自是野心也会跟着膨胀。可赵晋延却并不是,他一直都是安安分分念书、安安分分办差,从头至尾,就没见过半点出格。所以他给人的印象,一直便是正直到耿直愚钝、端正到刻板、而守本分到了没出息的地步。

卫麟都替他感到怒其不争,听到赵晋延说到皇后的评价时,他真是有些被气笑了。

“你这话说的,我都替皇后心虚,莫说其他的事情,便是你如今家中那两名侍妾,皇后又是如何上心,简直就是到了应付你的地步。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会不知道,那两名侍妾是太子殿下当初捡剩下后的两个宫女,她根本便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你了!你若真的心中没有芥蒂,如何至今都没碰过那两个人?”

卫麟说到的这件事情,却是有些隐私了。

赵晋延倒真不是在乎这二人是太子选剩下的,毕竟那二人也没有像卫麟说的那般不堪。二人能够中选太子侍妾之选,本就是皇后宫中宫女里的佼佼者,容貌身段甚至是性情都是上选,只是太子口味不偏好这二人,所以才会落选。之后皇后将二人给他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给他选择过,可他对于这方面并不上心,所以无所谓人选。

至于至今未碰,却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本打算随波逐流,可那一晚上,太子殿下恰好寻他处理了一些事情,以至于将此事给撇下了。再之后,等到他再召唤二人的时候,二人表现的过于急切讨好,显得不够端庄,以至于让他心中有些不自在。他是个皇子,自不会委屈自己,不想宠幸这二人,便撇在后院里当了摆设。

皇后那边,倒不是没有耳闻过赵晋延这不近女色之事,但她以为的赵晋延不碰那两个侍妾的原因,也与卫麟想到了一处。这般一来,皇后心里多少有几分气愤,也有一些心虚,几层复杂情绪交杂下,导致皇后也对赵晋延这后院之事做了视而不见。

原本她身为赵晋延的养母,太过于上心,反倒容易多做多错,容易让人觉得她别有企图,倒不如能不做便不要去做。

赵晋延本就是不善于言辞,性子一向沉默寡言,是个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木讷人”,让他将这般隐私的事情解释给旁人听,那根本便是不可能。

卫麟却当赵晋延这般是被他说的没话说了,忍不住得意洋洋冲着赵晋延“教导”:“反正在这件事情上,你得听我的,娶了夏芙蕖,日后你便能够体会到好处了!也不枉费我今日这么一番苦心。”

“真这般好,你自己如何不娶?”

赵晋延被卫麟念经般绕来绕去“娶夏芙蕖”这几日念得头疼,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而卫麟闻言,却是好笑的笑了起来,明明身高还不如赵晋延高些,却是一把手搭在了赵晋延肩膀上,呵的一声出口:“怎么,你还替我打算起来了?兄弟我向来够意思,夏芙蕖这么好,我自是不能和兄弟你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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