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加入书签

萧瑟的午后,枯黄的落叶打着旋从树上飘落下来,后院儿里静悄悄的。

檀婉清满腹心事,躺在烧得暖热的暖炕上,不知怎么合眼睡了过去。

梦中的她,周身冷极了。

就像当初被人赶到寒的刺骨的溪流,淌进肮脏腥臭的泥泞中一样,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加杂着模糊的不怀好意的笑声,一切都是那么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拼命迈动的双脚,不敢停下来,忍着疼和溅出的泪,暗暗的告诉自己,还有机会,绝不能因为点痛在这里倒下来,不能,不能……

她是喘息着,从梦中惊醒,湿透的内衫黏在了后背,额头一层密密的汗,她睁着眼晴,细细的喘息着,直到许久,才起身望向窗外。

早上本还是光风霁月的青空,已一片阴霾密布,只一个晌午的时间,就变了脸,正如檀婉清此时的沉甸甸的心情。

这样的梦,是不是也在宣告着内心深处的忧虑,与其说承受不了精神上的压迫,更不如说是她拿这具天生娇贵的身体,无什么办法。

别说是百倍奉还,只一鞭子就已经是极限。

瑞珠还没有回来,檀婉清只得擦去额头的汗,打起精神,从旧南阁子里取出几件衣服出来,包了包。

想到什么,起身下地,汲着鞋便去了院子。

看似延着蜿蜒的石子路随意走动,但目光却小心的在周围青砖墙处轻扫,直到走到推放柴火的厨房外侧角看了一会儿,才又返回卧室,翻出了几块瑞珠买来,准备给她做衣裙的细棉布,用剪子毫无犹豫的豁开,扯成条系在了一起。

待到瑞珠回来的时候,檀婉清正坐在杌凳上,有些出神。

见她回来,才惊醒过来,轻声问:“拿到了?”

瑞珠一路走的飞快,有些喘不过气,抱着东西连连点头,接着将包袱放到桌上,飞快的打开,拨去用于障眼的旧衣,露出里面四个金灿灿的小金锭。

路上她已按小姐的吩咐,将四十两银子换成了四两金,剩下的全都换作了碎银和铜钱,好方便路上取用。

檀婉清点了点头,续而低头淡定的从袖中取出两只未绣花色的荷袋,将碎银分装其中,待瑞珠缓了口气,才又问:“可寻到出城的人?”

“是的小姐,寻到了,但不是粮车,是运布匹的车马。”瑞珠也赶忙坐下,抓了把铜钱凑近了悄声道。

“布料?”

“是的。”瑞珠压低声音道:“我打听许掌柜,他与城里的绸缎商曲家颇为交好,说是前些日子曲家托谢大人的福,帮忙运了一匹料子入城,留下一些分到城中的布铺,还剩下几车,打算通过渡口运到临城呢。”

一听谢大人三个字,檀婉清本能的手一顿,微微蹙眉道:“这次运送路上也有军兵?”

“小姐放心,我打听清楚了,没有呢,拉布匹进城不过是谢大人顺手人情,曲家什么人,哪能次次都让大人帮忙,听说这次是雇了人护送,我已经托许掌柜找到了随同的管事,那个管事倒是好说话的很,我只说走亲戚,路上怕不安全,想搭个便车,又塞了二两银子,他问都没问我们身份,就同意了……”答应的这般爽快,莫不是什么陷阱吧?瑞珠心里也嘀咕。

这事儿倒是瑞珠想多了,对那管事来说,让两个女子搭个便车就能赚二两银子,可是天上白掉下来的好事儿,银子送到跟前,哪能不要,拉个人而已,算的了什么,自然不为难。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檀婉清对曲家也多少有耳闻,高门大户,有名有姓的,她倒没什么疑虑。

只道:“许掌柜可是知道此事?”

“他还以为小姐要买布呢,不知情……”

听到这,檀婉清才放下心,轻轻将满了银钱的袋口拉紧,放在桌上。

“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瑞珠紧张的到现在还气喘不均,坐在那止不住的发抖,可回的却是利索,“那管事儿说了,明日赶渡口早船,四更就出发,让我们早一些到谷街道口那儿等。”

“你看那管事可是信得过的?”

“许掌柜说他在曲家做了二十多年,极得主子的喜欢儿,又惯会做人,可奴婢却觉得这人油腔滑调,贪小便宜的很。”

“他若正经不贪,我们也搭不上他走曲家出城的这趟车。”檀婉清对此反而不在意。

瑞珠想到什么,有些担忧道:“小姐,我就是怕到了城门口,出不了城门怎么办?前些日子城门口还查户籍查得严……”也有许多牛马车被翻,她们两个大活人,怎么藏得住。

“如此,只能撞运气了,四个城门,唯有西城门走的车马粮货,又是四更那么早,兴许看着曲家与谢大人的关系,查的不是那般苛刻,混出城的机会还是有的。”檀婉清也叹气口气。

天色很快的暗了下来,平时这时,厨房已是点了火,热气腾腾的做起饭来,可是今日,屋里的两人都没什么心思,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心情吃东西。

檀婉清看了看窗外,不得不提起精神,对瑞珠道:“去生个火也好,莫让人看出端倪。”

瑞珠这才起身去了厨房,边升着火,切着面,差点落下泪来,下好了面,擦干净眼泪,将面端去卧室,眼圈还是红红的。

檀婉清装作没看见的拿起筷子,可却只动了两口便放下了,食不下咽,便是这般感觉吧。

瑞珠不是自己,她从未出过檀府,一旦走出了那道墙,外面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这一路来一路去,飘泊不定的生活才最伤人。

可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呢,走出去,自己同样的茫然无措,一无所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