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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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珠昨日一夜的提心吊胆,此时见到了小姐坐在眼前,才敢拉着她,仔细的看着,发现小姐下巴,耳朵,手指手腕几处,雪白娇嫩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桃花色的红印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擦了胭脂,但她知道那是冻的,小姐冬天比常人容易冻伤,以前偶而出行时间长了,就会有这样的斑块,但后来有经验注意保暖后,已好几年未见了,谁知这一次受蛮子累,冻伤这么多地方,连脸都有。

此时,又无太医开的紫苏膏可用,还要这般坐在车里挨冻,不由更心疼的揉着小姐的手,说不出话来。

檀婉清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知晓,再怎么斟酌言语,再尽量不口吐恶言,可那番话还是将人得罪了,得罪就得罪了罢,本就关系恶劣反复,也不差多填一样两样,可是,她也实在不知往下的路要怎么走了,不过是想做个升斗小民,不必每日每夜提心吊胆的活着,怎么就那么难。

檀婉清眼神迷迷蒙蒙,带着没睡好的慵懒之意,坐在铺了厚袄的简陋车板上,看着随着车颠簸透着皮子,其中露出的光线,她自瑞珠温暖的手心抽出手来,轻轻的掀起,望向了外面。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映着此景,多么贴切,眼前漫山漫海的整个林间,枝头都似盛开着大片的雪白梨花般,经过一夜风雨催残,飘飘撒撒,稀稀疏疏的铺了一地,在暖意的阳光照射下,泛着晶莹的光色,花如雪,雪如花,实在是优美如画的意境美景。

只可惜,花雪两物,易谢易化,都不是长久之物,美好总是这样的短暂,她轻轻的蹙起眉,可眉间却皆是担忧惶惑不知如何下去的愁容。

同车的几个女子,也都是神情苦楚,哀哀凄凄的神色,被蛮人强抢掳来,幸得被谢大人的人马所救,才方得自由,可即便如此,那些日日的情景也是终身都抹不去的伤痕。

其中有的家人已死,无处容身,有的甚至离家数日,难有面目再见亲人,皆都惶苦的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在看着临车门坐着的女子,也露出同样的神色,有几个还在流泪的人,不由止了眼泪,呆呆的看着,慢慢的眼神里也泛起了同情。

这女子生的可真美啊,冰肌莹彻,雪肤花容,进来时便一车的芳香袭人,连这样的美人都被那些蛮人糟蹋了,不知怎么竟让她们心头也泛起了可怜之情,看着看着,竟是人人收起了苦色,勉强自己去想日后的出路。

一行铁蹄自山上而下,到达平坦大路时,太阳已高高升起,已近巳时,大人传令,原地歇息片刻,不少军士累的瘫坐在地上,山中行走,体力消耗极大,此时又是一阵饥肠辘辘,休息空隙便架起了锅。

车内的几个女子,皆分到了煮热的雪水与馕饼,甚至还有一碗浓稠的米粥,泛着香气,直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众女哪想得到,在这里能受此优待,不仅早上有肉汤与饼,此时竟还有米粥可喝,这粥熬的极糯,里面还填了肉丁,十分香口,吃完后皆是起身下车,谢过大人。

檀婉清也不理,只一人坐在车上懒懒未动,瑞珠将她的粥端了过来,她却是摇摇头,一路的颠簸,连胃都要被颠出来,直往上反,哪还能吃得下,吃了也是要吐的。

瑞珠再三劝说无果,只得将手里白白的粥饼送回,分与其它人。

看到满满的碗怎么端进去又怎么端回来,王骥心中直道了句,现在还拿着大小姐的脾气,当真是娇惯出来的,他知大人的一番苦心如付流水,不由回头看向谢承祖。

只见旁边的人手拿着碗,指节用力攥紧,只停了片刻,便一言不发的将最后一口粥倒入口中,然后倏地起身,转身向马走去,步伐迈得又快又疾,便是王骥都能觉出几分狼狈。

一行骑兵队,加上十几辆马车,一路赶回卫安城时,城门口竟是聚集了许多人,知大人出兵缴匪,大雪封山,一夜未回,内城门围了许多城中百姓,皆是议论纷纷,生怕大人出了什么事,直到有人远眺张望,见到了大人回城的人马。

城门内立即涌出了大批百姓,不止是受过谢承祖恩惠,还有曲家,施家及城内十几家粮米布商,皆聚集于此。

在见到自家的五车绸缎布匹,三大车粮米皆一分不少的从蛮人手中劫回,原数返还,曲施两家喜出望外,一路迎出了大门,对着翻身下马的谢承祖,躬身行礼,这并不是几车粮米布匹的事,而是因为有了大人这般拳拳维护,他们日后的生意才会安定下来,当即也不顾对方年纪,纷纷行下大礼,感恩之话自不言说。

“快起,这不过是谢某应当做的。”谢承祖抬手扶起欲跪的几人,便让身后兵士将粮草布匹如数交还,两家连连相让,自愿将车物献于谢大人,以作军用,谢承祖只道若急用时自会讨用,但此事不可一概而论,仍是将原物奉还。

两家收下后,曲家主事满面红光,他越看眼前的英勇儿郎越是欣赏,语气更是亲切三分的与谢承祖道:“大人与各位军士为百姓一路辛苦,小民与诸位乡亲无以为报,大人回城之前,我与施掌柜已包下了鸿福楼,为大人与各位壮士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赏脸,否则小民实在心下难安啊。”

施家掌柜立即随即附和,语气态度皆殷勤切切。

一直站在曲老板身后的曲家二小姐,此时也轻轻走到谢大人身边,年芳十六岁的她,正是最鲜活柔嫩的颜色,芙蓉面柳如眉,身形婀娜窈窕,此刻含嗔带羞的低头站在曲父的身常,盈盈的弯腰,看着面前横刀力马的谢大人,她心下雀跃,脸颊微红,声音娇滴滴的道:“大人,这是家父一片心意,望请大人勿必前往。”

此时的檀婉清已与瑞珠下了马车,正要往城门行去,谢承祖并不耐烦应酬这些富商,一向多是拒绝,这次同样如此,可刚要开口,目光便看那边下了马,一脸冷若冰霜,连眼尾都不屑于撇过来的女子,想到她在地屋时的言语,眼中的怒意蓦然闪了闪,抿了抿嘴角,随即改口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前面带路。”说完,便回身上马。

曲施两家闻言大喜过望,谢大人可是极难请的人物,寻常攀不上关系,十次也有九次请不到,如今当着城中百姓的面儿,竟是答应下来,那可极不常见,曲家主想到什么眼前一亮,看向了自己这个娇美的二女儿,压下心头的喜意,急忙命手下人先去张罗。

檀婉清进入城门,身后响起激烈的马蹄声,似不管不顾的冲撞过来般,两人忍不住躲了躲,衣角被风扯动,并在身后掀起了浓浓的烟尘,“急着投胎啊!”瑞珠忍不住掩住口鼻,瞪目过去,正是冷面谢大人一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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