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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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河只能应诺。

寇凛都走进舱里去了, 又探头出来:“你对本官想做海盗颇有微词?”

“属下哪里敢。”小河连忙垂首, “属下就觉着吧, 这劫掠的买卖虽赚的多, 但冒的风险也大, 毕竟咱们不是虞家军, 没有打海战的经验, 不然也不会将收拾染谷一郎的事儿让出去。何况您还畏水,没多大用处,远不如在陆地上凭着官位讹诈钱财。”

寇凛习惯他口无遮拦, 也不生气,问道:“倘若本官真准备叛逃,你是回京继续留在锦衣卫为圣上效力, 还是追随本官去做海盗?”

“当然是大人去哪里, 属下就去哪里。大人做什么,属下就跟着做什么。”小河立正站好, 回的专注诚恳。

他虽是有官阶的锦衣卫暗卫, 却从没将自己当成朝廷中人, 由始至终追随的只是寇凛。

战乱之故, 十二岁之前小河都是孤身流浪, 万幸遇到寇凛将他从街上捡回去,扔进暗卫营, 提供他吃穿,培养他成才。

此次寇凛出海所带的十来个心腹, 是九年前他执掌锦衣卫后, 亲自挑选,且手把手培养出的第一批暗卫。

几乎都是这样的孤儿出身,譬如阿松和阿柏,是被寇凛从树林子里捡回去的。

“用不着怀着报恩的心态,本官养你们,和圣上养本官的心思一样。”寇凛微微挑眉,“但你们没少花本官的钱,是得为本官卖命。”

“属下愿为大人肝脑涂地!”小河挺起胸脯。

“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寇凛真烦他这张乌鸦嘴,扔下他走进船舱去。

三月下旬,芽里堡,傍晚时分。

微风徐徐,但海浪却滚滚拍击着海滩,因为作为四省联军总调度地的芽里堡,每日船舶往来密集,形似贸易港口。

无所事事的楚箫,坐在左侧码头边被凿出“虞”字的大石头上打瞌睡,本意是观海,入目的却是铺满视线的战船,遮天蔽日,将风景挡的严严实实。

他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他父亲了,芽里堡里里外外、他父亲和小舅舅身边,全是身穿戎装的军人。

而虞清估摸着出了海,一连数日,夜晚也不见回来。

早知道他就跟着寇凛回京去了,起码在锦衣卫衙门里,寇凛还会分派给他点杂事儿做一做。

在虞家营地,他连散步都提心吊胆,处处是“军机重地”,动不动就拔刀相向格杀勿论。

“楚箫!”

他正郁闷着,听见身后有人呼喊他,嘈杂声中,像是袁少谨。

一扭头真是袁少谨,远远朝着他挥挥手:“你还真在这里。”

楚箫一讷,好奇他怎么没有回京。

袁少谨早该从金竹过来了,这么些天不出现,楚箫还以为寇凛回京时,让暗卫将他也带回了京城。

袁少谨走近后跳上大石头,一脚踩在凸出处,微微弯腰,胳膊肘子撑在大腿上,累的呼哧呼哧:“我找了你好半天,你在这干什么?等虞清?没把你等成望夫石?”

楚箫抄着手盘腿坐,仰头瞥他一眼:“你这阵子上哪儿去了?怎么没回京啊?”

“你们去了麻风岛,我和柳老师一直待在金竹,大人留了几个暗卫保护我们。后来柳老师也走了,就剩下我了。”袁少谨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在金竹待了一阵子后,暗卫说收到大人的命令,送我来芽里堡,可走到半途,暗卫说又收到大人命令,转道将我送去了金华。”

“金华锦衣卫千户所?”楚箫询问。浙江境内,只这一个千户所。

“是啊。”袁少谨点点头,“我心里担心你们,但金华那位千户却整日里跟我讲千户所的运作,还带我跑遍了浙江辖下十二个百户所。”

楚箫讶异:“千户大人带着你做什么?”

袁少谨摊手:“都是些细枝末节无聊的小事。”

“大人这是在培养你啊。”楚箫啧啧称赞,“估摸着觉得你适合在锦衣卫发展。”

“我也这么觉得。”袁少谨挑挑眉,颇为骄傲。

“那你往后准备留在锦衣卫?”楚箫想起自己进锦衣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临摹《山河万里图》,而袁少谨则是跟进来找茬的。

“当然了,我早拿定了主意,往后锦衣卫就是我安身立命之地。”袁少谨握了下拳头,他早已将寇凛视为自己的偶像和目标,立志学习他,追赶他,超越他。

如今想起来从前总逮着楚箫不放,就觉得自己幼稚又可笑,不过若没有楚箫,他也不会进锦衣卫。

楚箫有点儿羡慕:“真好。”

一个人能找准自己的位置,为之而努力拼搏,真好。

像他,就不知往后的人生该做些什么,可以做些什么。

以他的背景,从京城到各省,随便去哪里做个官都行。但他实在是不想做官,即使像他父亲和妹夫一样,出发点是好的,他依然不喜欢勾心斗角,阴谋算计。

不是学不会,是压根儿不想学。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尝试过,始终无法强迫自己去接受与自身价值观完全背离的道理。

但他又不想一世就这样碌碌无为。

“对了。”楚箫收起心思,仰头问,“那你怎么来芽里堡了?”

“大人写信让我来的。说四省剿匪一旦开始,四省内最安全之地就是芽里堡。”袁少谨道。

“可是大人带着我妹妹回京去了,也该让你走陆路回京才对。”楚箫想不通。

“不清楚,大人只说让我在芽里堡等着。”袁少谨也不明白,“不过大人既然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听话就是了。”

“你现在真快变成小江他们了。”楚箫笑了笑。口中调侃他被寇凛给洗脑了,却十分理解袁少谨的心情,跟在寇凛身边久了,的确很难不被他的头脑和手腕折服。

两人聊着天,看着夕阳西下,竟也有一股老友就别重逢之感。

从前虽然针锋相对,但自小就在同个书院念书,又一起考入国子监,做了十来年的同窗。

袁少谨直到现在还在好奇他究竟是男是女,不过已是无关紧要之事,也就不问了。

入夜时,码头忽然一阵骚动,只见几个官兵跳上哨塔,挥动着旗子,指引着远处一艘海船逐渐入港。

“是少帅的船!”

“快,少帅回来了!”

一列士兵匆忙去迎。

楚箫连忙站起身,和袁少谨一起朝着码头望过去。看到下了船的虞清平安无事,他松了口气。

再看到虞清从腰间取下一大串铁片,递给前来迎接她的一位将士,码头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这是战死之人的军牌,当然不是全部,因为海战中会有尸体沉入海底,肯定是打捞不回来的。

码头上灯火通明,看她的口型,似乎是安排抚恤金的事儿,又指了指身后的船只,说了句“厚葬”。

这在军中应很常见,众将士脸上虽有哀色,但依然有条不紊的行事。

交代完毕之后,虞清背着□□沿着栈道往堡内走,身畔不断有兵士禀告着芽里堡内近来的形势。

她认真听着,频频皱眉,时不时开口问话。

感受到两道视线,偏头朝楚箫和袁少谨站立的大石头上望过去。原本沉肃的脸微微绽放出一抹笑容,朝他们招了下手:“我先去拜见总兵,回禀战况,等会儿再来找你们。”

袁少谨抱了下拳:“虞少帅先去忙吧。”

楚箫没说话,只看到她扬起手时,手腕上露出些许纱布,先前只是被袖子遮挡住了。

看不到的地方,不知又受了多少伤。

两人目望虞清被一列兵士围着渐行渐远,袁少谨感慨道:“说起来,咱们这些同辈里,如今就数虞清成就最高了吧?十五岁南下荡寇,五年间立下赫赫军功,眼下刚满二十就已领了从三品的武职。虞总兵今年快五十了,再等个十年,等虞清三十出头,虞总兵退下来之后,她可就是手握沿海军权的第一人了。”

楚箫没接话,等虞清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他重新盘腿坐下。转头又瞧见营地警戒线外,带着帷帽的孟筠筠站在那里。

应是听闻虞清回来了,来找虞清询问段冲的消息。

营地不许女子入内,尽管她父亲如今也身在芽里堡内,她也只能住在堡外的驿站中,一步也不能踏入线内。

楚箫不自觉的将在线外徘徊之人替换成了虞清,代入她的情绪,忽觉一阵心痛。

行驶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寇凛的船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怀孕已有两个月,本该有妊娠反应的楚谣好端端的,不见一点难受,反倒是寇凛承受不住风浪颠簸,晕船晕的站都站不稳了,整日里躺着,一坐起身就头晕眼花。

终于,听见段小江在外道:“大人,咱们好像抵达地图中那座岛了。”

“真的?”寇凛一刹百病全消,从床上起身,直往舱外奔。

“回来!”正在窗下看书的楚谣喊住他。

寇凛只能转个身回到床边,乖乖将靴子穿好,才开门出去。

不一会儿他自外折返归来,脱了身上的寝袍,换了一身利索耐打的紧身黑衣,腰刀靴刀一一绑好,拎起兵器匣:“谣谣,我让小江带一半人在船上照顾你,其余人随我登岛去了。”

“是这座岛么?”楚谣已经穿好衣裳,披了件斗篷,随着他一起出去。

海上没有参照物,为了保密,并未雇用太多有经验的船员和向导,这密密麻麻的丛岛,其实很难分辨。

“估计错不了。”寇凛扶着她出舱,站在甲板上,小河一行人也都换好了衣服,海上天气多变,还背着斗笠蓑衣,“你瞧这座岛。”

清晨时分,天气却阴沉沉的,太阳被云层遮蔽,而乌暗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楚谣眺望眼前的海岛,面积还不如麻风岛一个哨岛大,岛上似乎没有平地,尽是低矮绵延的山岭。

山上植被茂密,郁郁葱葱,是较为原始的丛林。

段小江指着岛屿周围:“遍地是暗礁,难进难出,所以应该没有多少人登岛。”

楚谣巡睃一阵子,点点头,看上去这座岛的确适合藏宝。

段小江又指向岛屿:“属下已经上去大致转悠了一圈,不见人烟,有不少毒蛇猛兽出没,且山道遍布荆棘,不怎么好走。”

寇凛凝眸看了一会儿,嘱咐道:“照顾好夫人。”

段小江抱拳:“属下遵命!”

“夫君小心些。”楚谣想劝他别要钱不要命,碍着众多锦衣卫在,又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千万不要逞强。”

“没事的,两脚只要挨着地,我就不怕。”见她长发被海风吹的四散,寇凛帮她拉上斗篷的帽檐,“回去等着吧。”

等楚谣应下以后,他踩上船舷,施展轻功跃出十数丈远,落在一块儿露出水面的礁石上,再借力继续跳跃。

他开了头,小河立刻跟上,随后一行七名锦衣卫也都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除了段小江之外,其余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大老远出海是来干什么的,但都毫不迟疑。

七连跳之后,寇凛终于落在海岛上。稳住重心,他转身朝着船上招了招手,示意楚谣回船舱里去。

等楚谣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上,他才转身打量眼前的未知丛林,眼底滑过一丝晦暗。

“走。”等小河一行人都登岛后,他朝前一指,抬步向前走。

不让属下开路,自己打头阵。

……

岛的确不大,但环岛一圈疾步走下来,也用了一整天的时间。

锦衣卫们跟在寇凛身后,看着他们家大人一路走,一路插上绑着布条的树枝做标记。手中还拿着个空白册子,时不时在册子上写写画画,像极了来搞勘探的工部官员。

天色暗下后,他们就原路返回,回到船上休息。

第二日一早接着去。

足足用了五日的时间,才将全岛能走的地方走遍。

稍后,寇凛直奔岛山最高处,查看册子上的地形标记,神情格外专注,一看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

眼见天色昏暗,太阳落山后,原始丛林内行走不便,可能还要下暴雨,阿松阿柏都给小河使眼色,小河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大人,咱们究竟要在岛上找什么?要不要散开来找?”

“不要散开,你们跟着本官就行了,以免本官分心不得,遭受毒兽的袭击。”寇凛头也不抬,顿了顿,解释了一句,“本官是在思考,倘若本官要将自己的金子藏起来,会藏在哪个位置。”

小河正要说话,忽地绷起神经,迅速扬起手臂,瞄准之后按动机关,“嗖”,袖箭朝着五丈外一处微晃的灌木丛飞射。

阿松拔刀奔袭而去,从灌木丛中拎起一只被射中的野兔。

众锦衣卫提到喉咙口的心又放了回去,纷纷收回兵刃。

自从五日前登岛,这几日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可事实证明只是些动物。

一次次折腾,众人都有些疲惫,认为不该再一惊一乍,不然还没等到大人指派任务,他们就要失去大半的精力和体力。

“小河,五丈这么点儿距离,不可能是人潜伏吧?”阿松提着兔子回来,想着晚饭能加个餐,海上这一个月,他吃鱼和干粮快吃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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