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三(1 / 2)
江聘对外凌厉, 对内却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他对着他的小妻子, 视若掌上明珠。如珠如宝, 捧着疼着。生怕她的生活有一点点的不顺心。
他做的很到位。除了初次见面的那一天, 鹤葶苈就只哭了一次。
因为…看见了他肩上的伤。
那一箭穿透了骨头, 射出了对侧的皮肉, 不可避免地留了疤。当时的药材和疗法都是极为简陋, 还能活着,都是江聘的福大命大。
可一等脱离了困境,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医馆, 问大夫要祛疤的伤药。
已经过了近半个月了,伤了的皮肉早就已经结了痂。但他就是有那么股劲儿,又咬着牙生生把伤布给撕了下去, 将肩膀再次弄得鲜血淋漓。
大夫看呆了眼, 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见过爱美的女子流了血要抹祛疤的药。可这样的男子,还真是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不过是肩上的伤罢了, 穿了衣服就遮得严严实实, 何必这样大动周章。看着那外翻的肉儿, 股股往下流的血, 他都替着疼。
江聘当然不是自己爱美,他只是怕他的葶宝看了心疼。
所以宁愿再痛一次, 也要把伤疤弄得轻一些,不要再那样丑陋, 惹她伤心流泪。
那个小泪包儿, 一个不顺心就要掉泪给他看。
哪有那样的神药,大夫绞尽脑汁地替他治,也只是把疤弄得淡了点而已。
摸上去还是坑洼的,粉色的新肉衬在麦色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不过却是真的好看了些,仔细瞧,还是个心的形状。
江聘不太满意,骂骂咧咧地往外走。转了个街口,去成衣铺子里买了两身亵衣。
他平时都是裸着上身睡的。但既然落了疤,搂着他家姑娘时就得穿寝衣了。不敢让她看见。
鹤葶苈刚开始时也纳闷,问他为什么,江聘就说夜里冷,他怕寒。要是姑娘再问,他就撒泼耍赖地过去蹭人家,把这事儿给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直到那一日他沐浴忘记带了换洗的衣裳。
鹤葶苈见他放在床边的衣物没带,怕他着凉,就赶紧去送。转过了屏风,正巧看见他站起身迈出浴桶时的样子。
宽阔的肩,精瘦的腰,有力的腿。一身麦色的好看肌肤,臂上肌肉贲张。头发湿湿的,被他随意拢了拢,缠在头顶。
江聘很好看。就算是一个背影,也很好看。
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左肩上,有一个像碗口一样大的疤痕。
水汽氤氲,其实是看不太清的。可鹤葶苈就是瞧得真真切切。她走进来,一眼就瞧到了那处伤。
“阿聘…”她轻轻叫他的名字,让他转过身。
那声音抖的不像样子,哭音浓重得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江聘身子一抖,下意识地就把头发给解下来,披在左肩膀。
可做完了,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做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立在那,看起来有些无措。
欲盖弥彰。
江聘的心思转得飞快,百转千回。想的全是怎么让她笑起来,不要流泪,他心疼。
可姑娘还是哭了。
见他不动,鹤葶苈咬咬唇,迈着小步子走到他的前面去。伸出手,拨开他肩上的湿发。
看到那道有些狰狞的伤口的一瞬,她的泪就下来了。
那一刻,她的心里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样的难过。为他而难过。
这样贯穿身体的伤口…那得多痛啊。
她平时被花叶子划破了手指,明明一丁点血都没流,也要跑到他那里去撒娇。要他给吹吹,要吃好吃的糕点。
可江聘呢,他把一切都揽了下来。他也有委屈和难过,却从不对她说。
眼里全是水汽,鹤葶苈看着江聘有些模糊的脸,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她的阿聘那么好,可她给他的爱,还不够。
这样严重的伤疤,她却拖到了今天才看见。身为妻子,这样真的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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