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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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美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额发散乱地贴着莹润的肌肤。眼睛里,潋滟一片。

有些憔悴,却更惹人爱怜。似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鹤葶苈被他逗笑,就也偏头看他,“葶宝也喜欢阿聘。”

旁边的几个产婆看着他们,也是笑。接生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见有丈夫非要跟进来的,两人的感情还这样的好。让人生羡。

他们还这样年轻啊,未来的路还那样长。以后啊,得多幸福。

中间的时候,鹤葶苈说她有些饿,江聘便就忙不迭地去找人给她做了碗疙瘩汤。

北方特有的那种面食,一个个软糯的小面疙瘩,被熬得又稠又烂,香气扑鼻。

江聘不让她动手,拿了张布巾围在她的颈上,自己一勺一勺地喂过去。先吹凉了,再放到唇边试试冷热,最后再小心地送入她的口中,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渍。

江小爷做的细心又温柔,还跟她承诺,姑娘坐月子的时候,还是他来喂。

“那孩子谁来喂?”鹤葶苈听了心里暖洋洋,又故意找了话茬来逗他。

“孩子我来…”江聘刚想一口应下来,想了想又停下来,有些疑惑,“孩子不是喝奶吗?”

忙忙碌碌的产房忽的就都笑起来,姑娘也笑。江小爷本来还懵着,可见了她乐,自己的嘴也就不知不觉得咧了开。

生产是一个漫长又煎熬的过程。鹤葶苈也不知道她流了多少的汗和泪,在江聘的臂上留下了多少的齿痕和抓印。

有最疼她的丈夫在,她一点也没觉得委屈。因为无论时候她喊疼了,江聘总会一边抚她的发,一边哑着嗓子安慰。从来没有一点点的不耐烦。

她哭,他就蹲在一边给她抹泪。然后在她哭得累了时,很轻地亲吻她的额,跟她说,“我们家葶宝好辛苦,夫君以后一定会对你更好更好,把你疼到心坎里去。”

鹤葶苈侧头看他,泪眼朦胧,江聘见她难过成这个样子,也红了眼眶。他抱住她的头,一遍又一遍地吻她,“葶宝本来就是阿聘的心头宝…”

后来的时候,疼痛愈发剧烈,产婆怕她咬到舌,就拿了软木来给她含着。江聘不让,怕会让她口酸,就挽了袖子露出胳膊来让她咬。

咬的最深的时候,见了血,他也一声不吭。

有一次,阵痛来得太猛烈,鹤葶苈受不住,差点晕厥过去。看着她瞬间失了所有血色的脸,在战场上受了再大的伤也一滴泪未流过的江小爷却是瞬间痛哭出声。

他的泪滚烫火热,落在姑娘的臂上。她蹙蹙眉,睁眼瞧他,问得无力,“你…哭什么?”

江聘又惊又喜地抱住她,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他答得断断续续,带着让人心疼的哽咽,“我…怕你不要我了。”

那样高大的男人,现在却缩在她的床头,哭得像个大姑娘。

鹤葶苈想笑,心里却是酸的发涩。只能用尽了全力,伸手摸了摸他的发,像他刚才哄着她一样地劝他,“阿聘…你乖。”

后来的时候,鹤葶苈带着三个孩子坐在葡萄架子底下玩,忽的就想起了那天的事。她问江聘,如果在那个晚上,她真的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江聘想了很久很久,再抬起头时,是满脸的委屈。他一边揪着花叶子,一边低声地答她。

他还有太多的责任要担负,太多的事情未完成,所以即便他想立刻就陪她走,可是不行。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事发生。结局就只能是,他会带着对她的无尽思念,痛苦而落寞地过完一生。

“我没做错事,你不能这样对我。”江聘握着她的手,抿唇控诉,“以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我们说好的,说谎的人是乌龟。”

还好,没有人是乌龟。一切都很好,两个孩子很好,娘亲很好,爹爹也好。

他们还能在许多年以后,牵着手,去看海上的明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内的时候,响起了第一声啼哭。

极为响亮的,像是要掀破了房顶。

一炷香之后,是第二声。

“恭喜将军,是两个公子。”产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喜笑颜开地凑过去给江聘看。

江聘扫了眼,两个红猴子似的,只有小猫儿一样的一小团。

说实话,有点丑的出乎意料。

不过他还是乐得几近于手舞足蹈。

“葶宝,你听见了吗?”江聘扑过去,轻轻地把亲吻印在了她的脸颊,“我们的孩子出生了。”

鹤葶苈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把眼皮儿掀了条缝儿看他,唇角扯出个笑。

“谢谢我的好葶宝儿。”江聘的眼睛熬得通红,笑得却是依旧灿烂,“我爱你们。”

有你们在,我的世界再无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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