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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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一旦开始, 就像是被从高坡推下的巨石, 再也无法收住。只会越滚越快, 然后成为一道威力巨大的闪电, 摧毁在其脚下的芸芸众生。

最后的结果, 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在新皇和瞿景之间, 不存在议和。

攻城的那一战,新皇的二十万大军惨败。有些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将士只余不到半数, 主将和多半副将阵亡。本就散乱的军心更加不堪一击,每天都有人在夜间逃跑,每天都有人自尽身亡, 或是被下令斩杀。

几万的兵士, 群龙无首,如一滩烂泥。

达城还是老样子, 百姓依旧在有条不紊的生活着。街头巷尾还是有小孩子在欢快地笑, 空气中飘散着瓜果和奶酒的香气。

只是某条靠近城墙的街道上, 偶尔也还会被发现有零落的箭矢和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提醒着几天前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一战, 达城虽然损失并不是惨重,但还是多多少少受到了些许影响。

从前线退下来了大批受伤的士兵, 伤重的被集中在一个院子里医治,恢复的好些了便就由家人领回家。这样的安排, 也还算是妥帖。

江聘则更加忙碌了, 不只是为了守城,更重要的是不久之后的东进事宜。不能再偏安一隅了,是时候挥师东下,夺回上京。

鹤葶苈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家中呆着,在江聘太忙的时候给他送午膳,照顾才刚刚会笑的两个孩子。

但只要一抽了空,她便就会去街上走一走。不是为了散心,只是想和那些百姓聊聊天儿。

战争打响,城中的人民到底还是会慌神的。她没办法在军事上帮助江聘,最多能做的就是帮他稳定些民心。她是他的妻子,只要她不慌乱,大家总会安心些。

达城的秋天风很大,江聘其实是舍不得让她在外面奔波的,奈何鹤葶苈很坚持。

她的声音总是那样的柔软,却又坚决。她说这也是她的城,她想多出哪怕只有一分的力,这是她的责任。

姑娘披着樱粉色的披肩,仰着头看他,小脸上满是倔强。

江聘还能说些什么呢,只是能在心里庆幸。瞧瞧,他的姑娘是多么的好,美又娇,懂事妥帖得让人心疼,没有一点点的不好。

每再多看她一眼,心里的那份爱便会再浓一点。他的姑娘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血肉一样,不可分割。

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眉眼,她娇嗔时含水的眸子,她为他洗手作羹汤时露出的那截皓腕…全都刻在了江聘的脑子里。就连午夜梦回时,耳边也全是她的声音。

只要环着她娇软的身子,就好像是拥抱着全世界。

无论在外面再苦再累,再难再险,就算拖着再疲惫的身躯,只要踏进那扇门,只要看见她笑意盈盈的脸,便就再也不觉得难过。

傍晚的时候回到家,他的姑娘早就给他备好了温水。她很欢喜地迎上来,抱抱他的腰,再忙前忙后地替他更衣,为他洗发。

他侧过脸去,和她轻巧地唠着家常儿,笑着说想她。

而当他清清爽爽地换上一身新衣出来后,桌上已有了热腾腾的饭菜。有的时候,还会多备一小壶烫好酒,和几碟儿爽口的小菜。

满屋子都是温暖的食物香气,还有她清香的脂粉味儿。

他坐下来,给她夹一块肉。她笑着,为他盛一碗汤。白瓷碗里黄澄澄的,上面有翠绿的葱花儿。

他爱吃鱼,却又懒得剔刺。她便就细致地给他挑刺去骨,再蘸了香甜的汤汁夹到他的碗里。她会很温柔地跟他说,阿聘太累了,要多吃些。

人人都说将军爱妻如命,把家里的那个姑娘捧在心尖尖上似的,娇惯得不行。可是他们不知道,在家里,他其实也是个小孩子一样,被人宠着。

他的小妻子爱撒娇,爱笑爱玩闹,却也爱他。她的手指纤细又柔软,会弹琴,会绣花儿,会轻柔地抚平他眉间的褶皱,说心疼他。

在军营里,总有人抱怨说不愿回家,回家太累,不如留下来做事待到天亮。江聘便就纳闷,家怎么会让人累?

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金窝银窝也比不上它的一丝一毫。

那里住着他最爱的人,他享受着在那里的每一时每一刻。爱,与被爱。多么幸福。

姑娘就是有这种能力,就像是一阵扑面而来的温暖的风。让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觉得舒爽。

达城的人们也都极为喜爱这位将军夫人,只要她出现在街头,定会有许多的人请她到家中作客。

若是她到哪一家去了,周围的街坊定是要拿着各家做的最拿得出手的菜肴或是点心,到那家去围成一圈。过年似的,热闹得不行。

在这里待得久了,鹤葶苈也学会了几句胡语。磕磕绊绊的,也能说出谢谢,你们真好这样的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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