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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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总有些磕磕绊绊,士兵们的衣裳有时候会破损。他们又不经心,口子就像是小孩咧开的嘴,越来越大。鹤葶苈见了,便会给他们些针线,让他们自己去缝。

有时候那些手笨的不会,厚着脸皮来找她,她也不会拒绝。就和和气气地给补好了送回去,有闲暇的时间,还会指点一二。

这事刚开始的时候江聘不知道,便就罢了。后来被江醋王知道了他家小妻子天天还要抽空给傻大兵补衣裳,发了好大的一顿火,鹤葶苈无奈,便就不再做了。

一路上惊险是有的,难过是有的,甚至一些更不好的事情,也是有的。

不过没关系,他们都挺过来了,情况在变得越来越好。

有时候,江聘会搂着鹤葶苈问,会不会后悔和他来。

如果她当初选择留在达城,根本不会经历这些风吹雨淋。她还会是那个被娇宠着的姑娘,锦衣玉食,每日里被安置得妥妥当当,看花弹琴,悠闲自在。

她便笑,说从未悔过。和他在一起,总是踏实的。

她宁愿穿着粗布衣裤,陪在他身边笑笑闹闹,便就高兴了。比起每日提心吊胆德坐在窗前,想着不知道在何方,在作甚的他,现在简直太好。

而能为军队做些事,就更是幸福。

除了苦难,还是欢乐更多些。鹤葶苈不是个爱愁眉苦脸的性子,江聘更加不是,只要能看着爱人的脸,心中总是住满阳光。

有时候会遇上平坦的路面,得了空子,江聘就教她骑马。由几万精兵护卫着学马术,这倒是有史以来头一份儿。

天气晴朗,微风也算是柔和。士兵们有序地前进着,江聘遣了副将去调度,自己则是拉着他的枣红马到旁边去,以权谋私地陪着他家的姑娘玩儿。

鹤葶苈以前没接触过这种事,唯一的一次也只是一年前由江聘带着去马场转了转。看着昂首摆尾的高头大马,她最开始还有些打怵。

江聘朗声地笑,环着她坐在身前,用臂夹紧了,慢悠悠地驾着马转圈圈。姑娘小声地哼哼,从原本的眼睛都不敢睁开,到后来兴奋地看着向身后疾驰的景色笑。

到了最后的时候,不要江聘在,她也能一个人骑着马不害怕了。虽不敢跑的飞快,但跟上队伍的脚步还是绰绰有余。

姑娘的翅膀硬了,江聘便就退下位来,任劳任怨地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笑颜如花的侧脸,无声地笑。

有时候周围地势宽阔平整,环境又安全,鹤葶苈也会放了胆子由着马跑起来。江聘不放心,就摆摆手派一队骑兵跟上去,自己远远地望着。

她不会玩太久,跑到队伍的前方便就停下来,等着江聘到。身后的骑兵们个个精神抖擞地跟着,黑色的大马个个油皮发亮,气势十足。

姑娘昂着头,弯着眼睛跟和她问好的士兵应着话儿,气息因为激烈的动作有些不匀,鼻尖上染着汗。江聘过来揉她的头发,笑着赞她有女将之风。

鹤葶苈捂着唇笑,从自己的马上蹦下来要上他的,摇摇头说不会抢江大将军的功劳。旁边的士兵听了,肩膀颤动,却又被江聘威胁,憋着不敢笑。

除了骑马,她还学会了很多别的事情。比如说耍两套不入流的剑法,拉着弓射出一支落地距离短短的箭,搓搓手耍些花拳绣腿。

刚开始是她自己想学,江聘不让。后来想着能学些本领,对她自己也有好处,便也就教了。奈何姑娘实在是个太柔弱的姑娘,细胳膊细腿儿的,什么也做不好。

江聘也不太在意,只当给她强身健体,逮着安营扎寨的空档,便就教一教。

虽然鹤葶苈只是半瓶子酒,半点拿不上台面。但两人一起在月色下拿着银剑比比划划的,倒也别有番意趣。

周围的士兵见了,也只是善意地笑笑,见江聘心情好的时候,一起起个哄。姑娘便会脸红红地不再玩,江聘则沉着脸骂,摔了袍子要揍人。

这幅场景,也算是漫漫征途里的一点生趣吧。

鹤葶苈变了许多,风吹日晒的,原本白皙得像是玉兰花瓣似的肌肤黑了些。腰肢儿更细了,下巴也尖了。不过眼睛依旧闪亮亮的,唇边总是挂着盈盈的笑。

江聘原来所担心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她从来没哭过,也没喊过一句难受。就连一次战斗中他受了伤,她颤着手给他上药包扎,红着眼,却也没掉一滴泪。

无论再难的环境,她都能很快地适应,并且倾尽全力地给身边的人一些帮助。他的小太阳,在哪里都是个小太阳。

他原本以为她是一朵经不起风吹的娇嫩花儿,却没想到,她也可以做一颗坚韧的草。不过即使是草,也是漂亮的,沾着露水,青葱翠绿,坚强得让人心疼。

只除了夜晚的时候。铺子简陋,窄窄一条儿,江聘搂着她挤在上面,盖着棉衣睡。她睁着眼睛看帐顶,半晌也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便吸吸鼻子,翻身蜷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

江聘拍拍她的背,叹息。

他们都知道,还是有惦念的。在遥远的达城,他们还有两个娇软的娃儿。

他们一定要好好的,早一些,再早一些回去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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