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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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夕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来, 其实容璟自己也没明白,或许是因为她离开时神色不对,暗卫禀报他他便留心了, 也或许是单纯觉得应该陪她一起回来, 毕竟三朝回门时他没有陪她, 成亲的妻子总一个人回娘家,会被人瞧不起的。他原先来时是想给足侯府面子的,可看到沈氏手下小厮动手时, 他由衷生出一种难言的怒气,和类似于护短的情绪来。

这种情绪于他而言十分陌生。前几日从母亲口中得知宋朝夕是主动求嫁时,容璟便猜测她在家中过得艰难, 谁曾想事实却更叫他愤怒,他们纵然还没有夫妻之实,可凭着她对他的恩, 凭着她国公夫人的身份,也不能叫人这样轻贱了,她在国公府都没人能给她委屈受, 侯府算的了什么?沈氏也敢这样对她!

“你以后尽可以强硬点, 切莫再这样叫人欺负了。”

方才他脸色阴沉, 看的她都有些怕,此时却已经温和下来了, 宋朝夕低头轻笑, “知道了, 妾身可是有国公爷撑腰呢。”

这话就是打趣了, 容璟笑了笑, 又听她说:“话说回来, 当国公爷的感觉是不是很好?绝大部分人见了您都要跪拜, 您可以随便给人穿小鞋,也可以给人上眼药。”

容璟失笑,“跪拜倒罢了,我能给谁穿小鞋,上眼药?”

“啊?您没这爱好啊?我还想说您可以给我爹穿穿小鞋,上上眼药来着。”宋朝夕有些失望。

容璟心说以宋丰茂的官职,还轮不到他屈尊穿小鞋,这到底是侮辱了他,不过若她喜欢,想挑宋丰茂的毛病,又岂是难事?

宋朝夕又想到今日之事,心里一片柔和,有些暖融融的,他如果不来她也有自己的谋划,绝不可能吃一点亏,不仅不吃亏,她还会叫沈氏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他这一来不需要她做任何事,就把事情解决了,还能让宋丰茂和沈氏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让她心里极其舒坦。自己能遮风挡雨是本事,若有人把你拉入屋檐下让你避雨,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宋朝夕想到这一茬,伸手拉扯着他的衣角,看他时眸光潋滟,红唇微勾,“国公爷,谢谢您今日的维护。”

容璟视线落在她白皙的手上,心里在想,她的手好像很小,攥成一团时有种难言的可爱,她语气也娇,说话时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像是在撒娇,配上她明媚的容貌,真真把万种风情演活了,让人拒绝不了。

次日,宋朝颜坐在马车上去了近郊,与那几位江湖人士接洽,这是她为了保命不得不走的一步棋,按照她的谋划,今日她花重金请来的江湖人士会掳走宋朝夕,薛神医会来帮她取血,之后她带着宋朝夕一起消失,等身子治好了再回来。

正想着,马车停住,宋朝颜蹙眉,“怎么不走了?”

车帘忽然被人掀开,等宋朝颜反应过来,她肩膀猛地吃痛,很快晕了过去。

宋朝颜醒来发现自己被亲姐姐绑了,嘴里还塞着抹布时,心里是崩溃的。

更让她崩溃的是,宋朝夕竟打扮成她的模样,坐在马车里,沿着她熟悉的路,去了沈氏陪嫁的宅院,还学她的样子,羸弱地攥紧手帕,娇弱地喊:“姐姐……”

她们本来就长得一样,宋朝夕把脸画白,嘴唇涂得毫无血色,再换一件淡色衣服,身上染上药味,活脱脱就是她的翻版,宋朝颜浑身冰凉,宋朝夕想干什么?难不成她想跟自己变换身份?而今日她是打算取血的,如此一来,被取血的人岂不是变成了自己?宋朝颜心猛地一沉。

她嚷嚷着让宋朝夕放开她,奈何宋朝夕只看向十指丹蔻,轻轻一笑,“听闻取心头血特别疼,姐姐我堂堂国公夫人,身份金贵,身娇柔嫩,实在不想尝试,不如妹妹就替我尝尝那滋味吧。”

宋朝颜眼都要瞪出来了,宋朝夕想干什么?难不成她想让薛神医取她的血?这怎么可以呢!听说取心头血很疼,听说那针有巴掌长,她身子骨本就不好,受了这样的罪肯定要没了半条命,然而无论她怎么挣扎,宋朝夕却看都不看她。

沈氏的宅院就在京城里,是个三进的院子,穿过垂花门进了正屋,穿蓝色锦袍的薛神医已经坐在里面了。

宋朝夕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薛神医,这位书中梦中都见过的神医竟然不露脸,而是戴一个骇人的面具,宋朝夕冷眼看他,莫名不舒服,隔着一个面具和人说话,也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纵然宋朝颜和容恒可恶,可比起宋朝颜和沈氏,薛神医这位帮凶更叫宋朝夕忌惮,这位传说中的神医毫无医德,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这样的神医简直是医者之耻。

薛神医:“你把你姐姐带来了?”

宋朝夕咳了咳,柔弱道:“她不肯让我取血,我只能用这种办法带她来了,我姐姐这人十分狡诈,为防事情有变,我只能绑着她,就请薛神医尽快动手,取她的血给我治病。”

薛令春眼中闪过狂热,徒弟送来要用的工具,薛令春不再迟疑,在宋朝颜惊恐的眼神中,巴掌长的针就这样刺了进去,第一针没扎好,没取到心头血,薛令春又把针取出来,再次扎了下去,这次还没成功,等到了第七次,宋朝颜心口已经被戳的都是针眼儿,那血才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宋朝颜心口疼得厉害,表情亦是扭曲,宋朝夕站在一旁看着,情绪毫无波动,从头到尾冷静的像是个旁观者。

取血结束,宋朝夕冷眼瞧着那心头血,咳了咳,默然望着宋朝颜:“疼吗?”

宋朝颜瞪大眼控诉她,眼泪都要下来了。

宋朝夕看她疼得厉害,嗤笑一声:“疼就对了,取血哪有不疼的?自己尝过这滋味,才知道这滋味有多难受,其实取心头血又何止是疼啊,这针太粗,你胸口的伤恐怕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说不定以后都得留疤的,可怜你花容月貌,也有心仪的男子,不知道以后洞房时这疤该怎么办呢?”

宋朝颜恶狠狠地瞪她,宋朝夕掩住口鼻笑了笑,“姐姐这么看我,我好害怕哦,再看,我就把你眼睛给蒙上!”

宋朝颜哪会被她吓到?继续满眼憎恨地看向她,宋朝夕烦的直摆手,吩咐方堑,“把她眼给遮上,我最不喜欢别人瞪我了。”

方堑面无表情:“没布条。”

宋朝夕一愣,看他一眼,“没布条就把你的袜子脱下来绑在她眼上就是了,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要学会解决问题!”

方堑唇角勾了勾,领命下去了!

要是眼神能杀人,宋朝颜早就把宋朝夕杀了一万次了。

薛神医把血放在一个圆管的长型器皿里,面无表情让徒弟拿下去熬药了。

宋朝夕由丫鬟扶着坐在对面,她掩着口鼻咳了咳,“薛神医,这次我姐姐被我绑来了,若她下次再不从,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薛神医面无表情地掏出一个瓶子来,“这是我刚配出来的毒药,你让你姐姐服下,每次取血前三天服下解药,她血内就不会有毒素,心头血亦可为你所用。”

宋朝夕眨眨眼,把毒药交给丫鬟,过了会,丫鬟给二人奉茶,宋朝夕笑着:“薛神医,真是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我能不能问薛神医一个问题?”

薛令春端起杯盏,“你问。”

“您为何要帮我?”

薛令春沉默片刻,“你就当我闲着没事干吧!”

宋朝夕挑眉,嘴唇在杯盏上抿了抿,又问:“薛神医,你给我的这毒药喝下去后身体会有什么反应?我姐姐该不会找别人配出药方来吧?”

薛令春喝了口茶,摇头道:“这药初时喝下去浑身会发痒,其后便会有种被日光灼伤的痛感,痛到后来病症侵入骨髓便药石无医了。”

“那我姐姐要是找到解药怎么办?”

“你放心,这药是我刚配出来的,就是我本人,想要配出解药也得好几个月的功夫。”

宋朝夕点点头,她看向薛令春笑了笑:“那薛神医有没有种皮肤发痒的感觉?”

薛令春一愣,随即有被太阳灼伤的痛感,且那痛感越来越强烈,他猛地反应过来,“你……”

宋朝夕望着那鬼魅面具,冷声道:“薛神医,装病弱可怜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为了演的像妹妹,我今日咳了几十次,差点把肺都咳出来了,可奇怪的是,诊断疾病讲究望闻问切,顾名思义闻就是听声息,可我离你这么近,你一个神医竟然听不出我的咳嗽声是装的,真是可笑!”

薛神医一愣,“我只是没注意,再说我就是听不出来又能怎么样?”

宋朝夕冷笑,这位薛神医可是鼎鼎大名的神医,一个神医连咳嗽声正不正常都听不出来,这怎么说得过去?“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医者?医者生而为人,跟阎王爷抢时间,做的是争分夺秒救人的事,你不救人倒罢了,竟然用一身医术去害人,有你这样做大夫的吗?想毒我?我也让你尝尝这滋味,被人下毒的感觉怎么样?”

薛令春还要挣扎,奈何浑身都疼,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方堑上去制住人,宋朝夕走到薛神医面前,猛地摘下面具,这一看她整个人都顿住了。

薛神医……竟然是个高大的女子?

真有意思,那个书中帮助宋朝颜取心头血的神医,竟然是个女子!这世道,女子活得如此艰难,被男子压迫为难就算了,如今就连女子都来为难女子!宋朝夕愤怒之余,有些看不明白这个薛神医,难道她戴面具跟自己女扮男装一样,是为了方便治病救人?若她正对救死扶伤如此执着,又何必下毒去害人?这种人做的都是没底线的事,宋朝夕真是多看一眼都嫌脏。

她懒得再和她们多废话,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人就这样扔掉山崖下,奈何本朝律法严明,杀人偿命,她不可能做犯法的事,更不能叫容璟为难。想了想,就叫方堑把两人都带下去扔了。

宋朝颜这次吃了大苦头,宋朝夕竟然把她扔在乱葬岗,她吓得半死,等她好不容易回到家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刚被取了心头血,身子十分虚弱,总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这样死了,丫鬟焦急地扶着她,宋朝颜眼神空洞地躺在床上,她不甘心,她明明多加谋划,怎么会被宋朝夕识破,还被反算计了?胸口的疼痛提醒她今日所受的屈辱。

屋中的檀香味有些刺鼻,宋朝颜眉头紧皱,慢慢昏睡过去。

这一次她刚入睡就开始做梦。

次日一早,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出永春侯府。

宋朝夕次日听闻宋朝颜已经从乱葬岗回去了,她并不意外,毕竟是女主,总不能就这样被她折腾死。她坐在梳妆镜前懒懒打了个哈欠,容璟似乎晨练回来,去净房中冲了凉,回来时有丫鬟上来要服侍他更衣,被他拒绝了,晨光照进槅扇里有些朦朦胧胧的,屋中并不亮堂,黑暗中宋朝夕觉得他的眼眸更显深邃。

宋朝夕发现他不喜欢别人服侍,身边虽有一些侍卫,可穿衣之类的贴身事从不要别人代劳,按理说她这个妻子是该上去替他更衣的,可她总觉得尴尬,他们没有亲近到那个地步。等容璟穿好衣服她才回过神,走上去给他把了脉,正式宣布他的身体已经无碍了。

容璟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倒没觉得惊讶,不过过了这日他便总是出门,经常一整日都不回来。他不在时,宋朝夕也不觉得无聊,不说别的,只这片湖就够她忙活了,她可以垂钓、摘桃、给果树驱虫、修剪花枝,她甚至打算在周围开垦一片花圃,不过这种大动作总要得到国公爷同意才行。

这日晚上,宋朝夕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床板吱呀晃动,她唔了一声,翻了个身,“您回了?”

容璟应了一声,“吵到你了?”

她每日在家也没什么正事,他这么说倒让她有些心虚了,“醒都醒了,我想问您个事,我打算在水廊尽头开垦一片花圃,再沿着湖边种一些。”

“以后府里有什么事,你自己拿主意便是,不需事事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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