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第三十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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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身后另外一人拿着武器颤抖的哭嚎:「从我哥的身体滚出来!」

狼人虎躯一震,低吼着回头看了声音的来源—

杰罗德,一个重情重义的笨蛋大汉;尼佩罗,那是他还是尼佩拉时的弟弟。

狼人竖起全身的毛发,四肢着地,往着尼佩罗狂奔。

但尼佩罗竟也朝狼人的方向走去,甚至放下了武器。

「喂!兄弟,你等等!」杰罗德对尼佩罗呼喊。

但尼佩罗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声嘶力竭地呼喊:

「哥!!!」

狼人的动作冻结在空中。

明明没有歷经濒死,走马灯一般的电影卷轴却在它的意象中拉出。

脑中转瞬闪过千万画面,一些它曾与弟弟孤苦相依照顾重病母亲的画面,或是他们拼命工作赚钱到不小心受伤的画面,它与弟弟用第一份薪水买了一个生日蛋糕给妈妈的画面。

「第一个愿望,希望你们两个可以一起携手度过所有难关。」

「吼,妈!赶快吃蛋糕啦!这是我跟哥用第一份薪水买的喔!」

「对啊妈!赶快吃!是你喜欢的草莓口味喔!」

那些它仍是人类时的画面。

「我是……谁?」尼佩拉的影子跟狼人一时重叠在一起。

它混乱的将双手贴在脸上,重心不稳似的前后摇摆,一如母亲生日那天蛋糕上的烛光。

最终,狼人怔住。

顷刻,余法弹出。

精确穿过狼人的太阳穴。

再次提问:十隻兔子就能狩猎狮子吗?

答案一样是:否。

但是兔子并不会持枪。

「小鬼,做的好。」余法从屋里走出来,拍拍那位名为尼佩罗的少年的肩。

「等等…啊……等。」尼佩罗语无伦次,伸出到一半的手僵持在那,显然让余法攻击他的哥哥并非是他的本意。

「刚刚那畜生在挑衅你们的时候还是一直注意我这边的动向,直到你喊他的时候。」余法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不…不要杀他……。」尼佩罗徬徨的抓住了猎人的手臂,像个走失的孩子。

「让开。」不许任何人反驳的语气。

但尼佩罗仍旧紧抓着余法。

此时,狼人本该因为受到致命伤而无法再次起身的身躯,从地上摀着头上的伤口,喘着大气慢慢爬起,传出阵阵虚弱的呜咽。

「呃啊……呃…呜……。」

「滚。老子要去毙了他。」语毕,余法将手中猎枪的弹壳退去,重新装上两发子弹。

就在这刻,狼人狰狞的脸开始变化,下頷退化为更加接近人类的尺寸,而左半侧的脸更是褪成人类的样貌。

它痛苦的哀嚎似乎不是因为伤口,那声音也化作一阵阵掏心掏肺的震动拉扯在所有人耳边。

「我是……我是……尼佩拉?」有半边人脸的他流下了眼泪。

眼泪或许是一种群居生物,携家带眷的将他眼眶里的液体都尽数拉了出来。

「我是尼佩拉啊!!」尼佩拉的声音终于不再带有任何野兽的嗓,是纯粹的人类声线。

「不,你只是隻杀了我妻子的畜生。」

余法的声音冷静地扯开了画面。

余法,已经走到了尼佩拉的身边。

上膛。

开枪。

「呜啊啊啊啊啊!」尼佩罗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与速度,推倒了猎人。

枪也被这少年全力的衝撞而產生了偏差,只击中了狼人的腹部。

「不,准,杀,他!!」尼佩罗抽乾肺里所有的空气,咆啸。

余法不甘示弱,踹开扯着自己的尼佩罗。

「软弱的信念,是无法守护任何东西的!」余法对着阻止自己的尼佩罗大吼。

「我的信念才不软弱!我,要,拯,救,我,哥!」尼佩罗吼了回去。

「即使已经死去了两条人命?」余法暴怒,扯着尼佩罗的衣领。

「我……。」

尼佩罗的嘴型僵住。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软弱!你不是想要拯救任何东西,你只是无法面对失去你哥而已!」

「你给我听好!我的信念,就是要守护所有她希望我可以守护的东西!她喜欢的村庄,她爱着的人们!」

余法用力将尼佩罗推走,尼佩罗无助的跌倒。

这时的尼佩拉,尺寸已经几乎回到人类的大小,而毛发跟爪也几乎恢復。

「你,还有遗言吗?」或许是被尼佩罗的坚持稍微打动,也或许是因为对于眼前这位曾是人类的存民所留有的最后一点善意。

「给我一分鐘就好,让我跟我弟说说话吧。」尼佩罗的神志完全恢復清醒,也知道了自己所做出的那些无法弥补的事情,对于自己会被余法处死居然接受的坦然。

余法默许,尼佩拉也走至弟弟身旁。

「尼佩罗,你还记得那年妈妈生日时她许的愿望吗?」

尼佩罗抬起头,看着他的哥哥。

「第一个愿望,她希望我们两个可以一起携手度过所有难关。」

尼佩拉的眼泪持续落下,但是他却笑着。

「第二个愿望,她希望我们两个都可以找到各自的归属,过着幸福的日子。」

「那时我们还嚷着说不要把愿望都浪费在我们身上,叫妈妈把最后一个愿望留给自己。」

说到这,尼佩拉轻声地笑出来。

「我们母亲真是笨对吧?明明自己都重病在身了却还把愿望都留给我们。」

尼佩罗斗大的泪珠不断落下,已经泣不成声却仍紧紧的抱着他的哥哥。

「后来那个没有说出口的愿望,母亲其实在他重病即将离世的时候悄悄跟我说了喔。」

「第三个愿望,希望我们家三个人可以永远爱着彼此。」

「我爱你,尼佩罗。」

一声枪响。

作为漫长黑夜的句号。

回到十年后的现实,炉火轻轻摇曳,重现着生日那天的烛火。

「故事就到这边。」勒舒斯说完,取出怀中放的酒,一饮而尽。

「我这隻脚,就是在那时后断的,到现在仍会隐隐作痛。也因为这样,在那次事件之后我就辞去了警长一职,然后中央就把你调派过来了。」勒舒斯轻柔的摸着他的膝盖,就像对待一个老友。

「那,尼佩拉现在在哪?」乌鲁密斯对于现在已知的唯一狼人的亲属感到好奇。

「很可惜的是,他在几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不过他在去世之前仍然坚持他并不知道他哥哥是狼人。」

乌鲁密斯沉默许久,做了一个简单的答谢之后带着贝德林离开了老警长的家。

月色皎洁,相较昨日的月圆,今天的月稍微脱离了正圆却依旧流淌迷濛的光线。

「下次月圆还要二十九天吗……。」

乌鲁密斯与贝德林的身影,在街道间慢慢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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