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假作真来真亦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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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假作真来真亦假
修真界曾下过一个黑色追缉令,是等级最高的追杀令,名斩龙令,却要活捉不要死的,赏金为三条高等灵脉。当时所有宗门莫不倾巢而出,只为赏金。不因别的,只因一条高等灵脉便足以让一个小宗门发展为大宗门,培养更多的优秀弟子,为宗门夺得更多的资源。
说来逍遥岭的手笔一向惊艳眾人,只为一个叛徒,一个还不算是魔族的魔头,拿出如此丰厚的报酬,真不愧是大宗门的底蕴。虽然最后这份报酬谁也没有拿到,不过这份黑色追缉令也为人津津乐道许久。
斩龙令是一块漆黑的令牌,高野之战之后成为一个精神标志,眼下就高高掛在当时无非仙尊大义灭亲的囚神台上。在灿烂的阳光底下,它身负的杀戮之气还是令人望之心底发寒。不知当时还未成为仙尊的无非仙尊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求宗门发出这块令牌的?
绝望、痛苦、愤怒、羞耻、怨恨……这些全因为同一人,无非仙尊还能成就无情道,当真心性非常人所能比拟。
囚神台乾乾净净,完全看不出二十年前这里缚过一人,三千六百刀的苦痛,血流不尽,却为天下人所唾弃。无论是疼痛折磨或屈辱虚弱,都生生泯灭了一个渡劫期的高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元婴被散,修为被废,断骨抽筋,一共四十九天。
最后,还是在一个意外中,被囚之人自己撞上利刃,了结自己。
若非那人是个魔头,否则见过的人都不免讚叹他非比寻常的坚定和固执。因为那人生生受了三千六百刀,没有一次求饶。这若放在正道,就是英雄豪杰。可偏偏不是,也让人惋惜,如此优秀之人,怎地一夜之间成了魔头呢?
至臻三年,灭门血案。这样的魔头就藏在自己身边,朝日相处,等着哪日解决馀孽。无非仙尊无情道没有因此破碎,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也是天道垂怜。
今日是讲学的第一日,是讲逍遥剑法的基础招式。老师还未来,散修与其他宗门学生们对着远处的囚神台说起当年的小道传闻。顾元宗和沉莫若很早就到了,听着道友们津津有味地聊,衷心佩服,原来不只有人间喜爱这种茶馀饭后的活动,修真之人的嘴皮子也没间着。另一些散修弟子已经聊到无非仙尊的年少情爱之事去了,想像力丰富,不去写话本可惜了。
「他们真不该修仙,应该去当说书人。」
「……无非仙尊年少之时确实有喜爱之人。」
沉莫若嗑着瓜子,忽闻顾元宗冒出这句,惊的瓜子都掉了,还差点噎到自己。
「你怎么知道?」
顾元宗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难道仙尊不能有心爱之人?」
「你那时还未出生呢!言之凿凿的,还以为你亲眼见过……」
「仙尊合籍之事天下皆知,你忘了?」
「又没见到人!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人已经死了。」
沉莫若一愣,「谁死了?」
难道顾以明难得找到一个合心意的道侣,却没多久就死了?所以才只剩下那盏命灯?可是人若死了,人死灯灭,他还留着那盏灯作甚么?是为了悼念,还为了睹物思人?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飞升?
「……你自己得空时问吧。」顾元宗见他这浑然无觉的模样,有些牙痒,赌气地别过头不与他说话了。
沉莫若简直满头雾水,就是听个故事,怎地还认真起来了?
况且他这夺舍之人跑到顾以明的跟前去,岂不是自找死路?
听完故事,老师也来了。来者是教授逍遥岭基础剑法的明机长老,化神期修为,平日早晨就在演武堂授课。逍遥岭的弟子初进宗门都是由他统一教导,直至了悟心法并且修为进阶至练气大圆满之后,才参加考试选择要跟从的老师。天资卓越的可进入内门,争夺亲传弟子之位;其他的,一律是外门弟子,但内外门弟子所受待遇没有相差太多,相差的是金丹期后,宗门提供资源的多寡。毕竟天资卓绝的大多会先金丹圆满,宗门将资源倾斜于他也无可厚非。进阶可不是易事,为了确保每位弟子修行之路的顺利与否,逍遥岭所关注的是弟子的未来仙路,而非看在弟子能为宗门争夺多少资源。资质不足的也不轻视于他,尽其所能地提供协助,助其仙途顺利。
这是逍遥岭与其他宗门不同之处。
能守护建木、镇压魔族的果然心怀大义,不同凡响。
明机长老先口述心诀,再让学子练习剑招。因着是第一日,不宜贪快,于是只讲述了初阶的几个招式后,让他们自行参悟去了。
这门课是顾元宗选的,沉莫若陪他一起。
连把木剑都没有的人,不配选武课。
顾元宗倒出人意料,医剑双修,基础却很稳固,心法一遍就悟,剑招一遍就会,更甚那与无非仙尊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成功引起了明机长老的关注。连周围的弟子都悄悄投来眼神,有羡慕有忌妒有好奇还有爱慕的,沉莫若躲在不远处的树下,又嗑起瓜子准备看戏。
不得不说,顾以明长的真的好看,丰神俊朗,仪态高雅,像是贵族子弟。
明机长老对他另眼相看,十分慈爱地询问他的姓名,其他弟子也因此知道悬壶门还出了这么一个天才,纷纷靠过来对他示好,希望之后的讲学能与他一道切磋砥礪。这一幕看在悬壶门其他弟子眼里就不是滋味了,尤其是那两位师兄。
他们脸色晦暗阴沉,双手紧握,眼神满是不甘嫉妒。明明在宗门里身份不及他们,修为不及他们,人脉也不及他们,可来到这里反而成了最瞩目的焦点,凭什么?就那几招平平无奇的剑招,能杀得死人吗?
越想越不甘心,于是掌心灵气翻涌,引灵入剑,剑身登时发出嗡嗡的声响。
沉莫若灵感强,自然发现了他们的举动,他在他们有所动作时扔下瓜子衝了过来,双手画太极,顿时身前张开一张金色的网,将攻击化整为零。
他喝道:「干什么!」
两位悬壶门的师兄一见是他,收了灵力,将剑抵地,一副迷濛的样子。
「这位师弟有事吗?」
沉莫若脸色难看,胸口的灵力有些躁动。他没想到这里人这么多,这两人居然还敢搞偷袭?即便有仇,却一点儿都不在乎会误伤他人,手段如此齷齚,不配修仙。拿着魔器偷偷欣喜,也算是配得上他们的卑鄙了。
别看明机长老和和气气,他是个人精,见状哪有不明白的,顿时化神期的威压一放,在场所有人背后都冒出汗来。
「演武场只许切磋不许斗殴,犯错的出去反省,并且禁学三日。」
两位师兄连忙认错,还不忘倒打一耙,「老师,我们没做啥啊,都是他!没有带剑还在这里捣乱,分明是看我们不顺眼,故意陷害,想打我们!」
沉莫若简直要被气笑了,他连剑都没有还怎么陷害打人?用巴掌打吗?
体内灵力开始紊乱衝撞,心口猛然一疼,他不由得弯下腰,神情痛苦地捉抓着胸口。顾元宗一见,神情瞬变,直衝过来,一把扶住他,「你怎么了?」
沉莫若摇了摇头,浑身彷彿被抽去力气,灵力发了疯似的乱撞,一路衝至金丹,又逆行回来,整一个大周天都是混乱不堪。意识好似被一隻无形的手用力拉扯,想要将他拖离这副躯体,随即又被意识拉回。
惊觉不妙,他怎么也没料到,那道剑气中挟带了微弱的魔气,还是招魂铃的「魂兮归来」。他是夺舍,魂魄本就不是这副躯体的主人,这下完了,他又要再死一次了吗?
「兰之?这是兰之吧?」
明机长老认出沉莫若,以为他被伤着了,赶紧让逍遥岭的弟子陪同顾元宗将人带走。
悬壶门的两位师兄相视一眼,双双惊诧:那老头认识沉兰之?
回到言草峰,沉莫若已经昏了过去。顾元宗探指把脉,发觉他体内灵息正在逆行似乎在驱赶某物。小心翼翼地引入自己的灵气深入查探,在靠近金丹的位置看见一缕魔气游移,正在打量从哪个地方容易趁虚而入。
顾元宗眼神一暗,张口默唸一句法诀,他的灵气顺着沉莫若的灵脉潜入,趁其不备地捉住那缕魔气,接着搭在沉莫若命门上的指尖一挑,一根发丝样的黑丝被拉了出来,落在地上暴躁地扭动。不一会儿,被顾元宗的灵火烧个乾净。
魔气被揪出后,沉莫若脸色好了许多,顾元宗助他导正灵气后,坐在一旁看着他,回想方才他替他挡下的那一剑,越想越生气,不禁在他额头用力弹了一下。
「你挡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吗?再这样下去,双修可是最快的途径了。」
顾元宗低声威胁,也不知沉莫若昏迷之中是否感应到了,皱了下眉,似乎不大情愿。
「哼。」顾元宗颇有不甘地又弹了下他的额头。这时,外头的结界被触动了,来者是逍遥岭的医修长老,方才逍遥岭的弟子送他们回来后去请的。
把了脉后,确认沉莫若没有大问题,又见顾元宗是医剑双修,留下几颗安神的丹药,吩咐外头灵草可随意收成后就离开。
顾元宗取出一袋香粉,在香炉之中点燃。蜿蜒而上的烟薰,逸散一股梅上雪的气味,幽香淡然寧静致远。
沉莫若睡得更安稳了,顾元宗在房间四个角落摆上灵石,正中央则摆上一盆清水,水里插了三朵海棠花,一个简易的聚灵阵就造了出来。最后回到床前给沉莫若顺了顺发丝,便出了门。
午夜,沉莫若醒来时,屋子里只有他。巡视一周,发现顾元宗摆的聚灵阵,心中动容。起身点灯,将灵石收起,海棠花则是就那样摆着,反正好看。他去外头的小河捞鱼,把鱼带回房间养在盆里,想着等花彻底枯萎了再把小鱼放回河中。
房里唯一的桌上有一颗丹药,想了想,还是吞了。
夺舍之事如果没有用搜魂术验证,一般是查不出来的,只要他不露馅,应该暂时安全。
不过他已经在招魂铃上吃过一次亏,不能再有第二次。这次不知为何安然度过,可难保不会有下一次。那枚招魂铃他得毁掉,毁不掉就得封印!
话说回来,所有的丹药都是苦的吗?柳长歌的药就算了,怎么逍遥岭的也苦的让人直哆嗦?
沉莫若从顾元宗给他的小柳条中掏出一袋糖,吃了两颗之后,嘴里的苦味才压下去。正把第三颗塞到口中,外头有人触发了守护结界──这是他刚来时向顾元宗借来灵石佈下的。范围不大,约莫围绕小院子外十五呎。
一隻蝴蝶忽然飞到他的眼前,很熟悉,这不是那两个卑鄙的小人吗?
上次在山下城镇收回藏仙变阵避免惊动敌人,之后回来又偷偷下了,那两位号称金丹后期的师兄一点儿都没发现,果然如顾元宗所言,是草包。
他施了藏仙阵法诀围绕自身,爬上屋顶,意料之中看见悬壶门那两位师兄。
「师兄,这困仙牌真的如此厉害,可以封住修为?」拿着那面骨牌的人眼中冒着红丝,表情兴奋,盯着沉莫若和顾元宗的小屋跃跃欲试。
「你怀疑什么?那位大人说真的就是真的,你不放心大可以试试。反正沉兰之那小子现在昏过去了,顾元宗也不在,这是最好的机会。杀了他,取了他的金丹,可以换来一个法宝,划算得很。」语气狠戾,这就是用招魂铃伤了沉莫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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