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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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风这一觉睡得很香,伤口已经不那么痛了,光碟的事也不再是束缚他的枷锁,所以等他从梦乡中醒来时,发现已是晚上,严少卿靠在床边看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笑得很开心。

见关风醒来,严少卿扶他坐起来休息,又去把饭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把汤热得滚滚的才端过来,饭菜对于两个成年男子来说有点少,不过他们很幸运,严少云正巧带着宝宝来看关风,还带了晚饭,让严少卿免去了去买饭的麻烦。

「关关的头是不是很痛痛?关关不要生卿卿的气,卿卿不是故意的。」宝宝在旁边乖巧的坐着,直到他们吃完饭,才趴到关风的床边,小心翼翼摸着他额头上的纱布安慰道。

「我去洗碗。」

几次被误会,现在连外甥都这么说,严少卿很鬱闷,起身去洗饭盒。

「不关少卿的事。」关风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耐心跟宝宝解释:「你的舅舅是好人,他不会做坏事的,知道吗?」

「嗯,但打关关的那些都是坏人,他喵喵的!」

关风一怔,上次他也听过宝宝用小猫的口吻说话,当时没在意,现在越听越不对劲,转头看严少云,严少云笑道:「我哥经常爆粗口的,他只在关大哥面前才会老实点,宝宝都是跟我哥学的。」

看着一脸稚气的孩子,关风很无奈,说:「宝宝不可以说脏话,这样对人不礼貌。」

宝宝眨眨眼睛,「不是宝宝说的,是喵喵说的,它也想来看关关,但是外婆说动物不可以来医院,不让它来。」

关风被逗笑了,严少卿回来,听了宝宝的话,也笑道:「小东西很聪明的,知道把过错推到小猫身上,别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他又拍拍宝宝的头,说:「听关关的话,不可以随便骂人,除非你比那个人强,否则会被打的。」

「少卿!」关风觉得严少卿的教育很有问题,他这种以暴制暴的想法比爆粗口更严重。

「关大哥你看到了,我大哥以前就是这样养宝宝的,宝宝没学坏是不是奇蹟?」严少云在旁边讥讽道。

严少卿顺手给了弟弟一巴掌,说:「回家吧,人都看到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严少云还想多坐一会儿,磨蹭着不走,被严少卿揪住拎了出去,严少云个子很高,但在严少卿面前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宝宝急忙对关风说:「卿卿生气了,我们先走了,明天再来看关关。」

小傢伙爬到床上用力抱了抱关风,才跟着跑出去,关风忍不住笑了,他发现严少卿说得对,宝宝真的很聪明,小小年纪就会察言观色了。

严少卿一口气把弟弟带到电梯前,按了按键,就等电梯一到,把他扔进去,严少云好不容易才挣脱制缚,气愤地看他,说:「你太粗鲁了,关大哥一定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对付不听话的小孩,一些手段是必要的。」

「我不是小孩!」

「通常这样否定的都不是大人。」

电梯到了,宝宝嘟囔着走进去,严少云也气愤愤地衝进去,然后昂起头,以一种嚣张气势跟电梯外的严少卿瞪眼,宝宝急忙拉住他的手,对严少卿说:「卿卿别担心,我会照看好云云的。」

「记得把他牵回家。」

「嗯。」

电梯关上了,严少卿还听到里面不断传来严少云的怒骂声,他发现弟弟有些地方跟关风很像,都喜欢用温和或冷漠来偽装自己,但只要一旦揭去那张面具,就可以看到他们内里火爆的一面,那份真实的,不轻易显露的感情。

严少卿回到病房,关风正坐在床上转动手里的水晶,表情若有所思,远处窗前微风拂进来,带着夜的静謐。

严少卿走到窗边想将窗关上,关风阻止了他,「过会儿再关吧。」

刚吃完饭,病房里还留有饭菜的气味,于是严少卿把窗户拉上一半,说:「冷的话跟我说。」

关风点点头,仍旧转着那颗水晶,自从严少卿把水晶还给他后,他就一直随身带着,受伤后护士帮他换了病号服,他的东西也被暂做保存,今天他跟护士要回来了,当时护士还为他不询问钱包而担心一颗水晶感到奇怪,他解释说这颗水晶是他的祈愿石,对他很重要。

但其实重要的不是水晶,而是给他水晶的那个人。

他转头看严少卿,突然问:「那晚,你为什么没有立刻离开?」

严少卿明白关风的意思,如果那晚自己离开的话,就不可能捡到关风扔掉的这颗水晶,事实上他不仅没有马上离开,相反的,那晚他在关家门前停留了很久,因为他很后悔对关风说的那些话,尤其是当看到关风将水晶扔出来时,不知为什么,他心痛得厉害,可是又笨得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知道要找回那颗水晶,因为关风很在乎它,拿到它,就等于他们之间还有着牵绊。

很自欺欺人的想法,可是他还是那样做了,一直很小心的收藏着水晶,那天关风约他在酒店见面,他特意带了去,本来是想亲手还给关风,可是后来闹得很不愉快,他不得不把水晶珠偷偷放进关风的口袋里。

「真是个胆小鬼。」关风说。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以前不会对严少卿的霸道行为有反感了,因为他潜意识中已经知道那不是霸道,而是胆怯,害怕被拒绝,所以就连问都不问,便决定所有事情,求爱戴戒指时是这样,还他水晶时也是这样,自己以前是笨蛋,居然会认为他可怕。

严少卿没说话,现在不管关风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更何况关风没说错,他的确是胆小鬼,否则也不会去伤害关风。

关风看着他,又微笑说:「这颗水晶珠是关悦送给我的,他说拿到它的人就是我的有缘人,一次两次我还可以当是偶然,但你拿到了三次,这样的概率我想应该不是很大吧。」

「当然不大!」听出关风话语中暗藏的隐意,严少卿很开心,急忙说:「就算是罪犯,法官也会因为他是初犯,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小风你也这样认为吧?」

「我不是法官,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关风转转手里的水晶,说:「如果你能再拿到一次,那就证明老天也帮你,那我就没话说了。」

他说完,手一扬,水晶划过一道弧线,从半开的窗户里飞了出去。

严少卿这才发现窗户和纱窗都是自动的,病床旁有按键,可由病人自己调节,关风刚才把窗户全部打开了,外面夜色沉沉,病栋外还是个大花坛,要在那里找一颗小小的水晶,可不像在家门前找那么简单。

他扫了一眼窗檯,眼神又转回到关风身上,半晌,嘴角慢慢勾起,走到床边,俯身将关风抱住,轻轻按在了床上,调笑道:「终身大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放水呢?」

手顺着关风的胳膊轻轻滑到他的手上,从他手心里拿过那颗水晶,亮到他面前,「我现在拿到了,那是不是表示你给我机会了?」

「你眼睛真好,这都能被你发现。」关风无奈地笑道,他太小覷这位前佣兵的眼力和反应能力了,早知道就直接把水晶珠扔出去,训练狗叼骨头的游戏更好玩。

头发被轻柔搓揉着,严少卿抱住他,在他耳边叹道:「是你太善良,我知道你一定不捨得这么晚让我在花坛里乱找的。」

彼此贴得很近,关风可以清楚感觉到严少卿的心跳,温温的暖意,让他不舍推开,眼眶有些发热,他发觉严少卿其实更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不捨得那样做,篤定的口吻,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信任,享受着那份温暖,他轻声说:「我已经没有筹码了,这一次,别让我再输。」

严少卿一怔,支起胳膊,在自己跟关风之间稍微拉开一段距离,说:「我不赌钱,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陪你,小赌怡情,别太大就好。」

「不,我赌很大,而且绝不能输,所以你要尽全力。」

「你没事吧?」

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说起赌钱?严少卿越来越听不懂,看关风脸色,又不像是在说笑,他急忙摸摸关风的额头,「我还是叫护士来帮你看看吧?」

严少卿想下床,领口一紧,被关风拉住了,身子微微仰起,吻住他的唇,严少卿愣了一下,随即便回应过来,搂住关风的脖颈,重新将他压在床上。

「真想现在就要了你。」热吻中,严少卿轻声说。

可惜这里是医院,而且关风的状态还不是很好,所以严少卿只是说说,并没有真想怎样,不过许久不曾碰触的感觉,怎么都不捨得放开,于是手在关风的腰间轻轻摩挲着,吻吮中尽情享受他略带压抑的呻吟声,直到感觉他气息开始不稳,才停下爱抚,跟他相拥躺在了床上。

关风头轻靠在严少卿胸前,很信任的贴靠,似乎整颗心都会被化掉,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也交往了那么久,但真正了解并接受对方的却是许久后的今天,两人都走了很多弯路,没有谁对谁非,只是他们都太笨而已。

「我去帮你拿葯吧?」

严少卿不想打断短暂的寧静,不过担心关风的身体,刚才他为了骗自己,把葯当水晶扔出去了,他得重新去护士那里拿葯才行。

「只是消炎止痛药,一次不吃没关係。」关风有些困了,又往严少卿身旁靠靠,闭着眼,随口问:「你背后的纹身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第一次看到时因为太害怕没看清楚,只觉得很狰狞可怖,连带着严少卿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也可怖起来,可是现在跟他靠在一起,关风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反而觉得那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是猎豹,在野生世界里,没有任何野兽可以跑得比猎豹更快。」

那是严少卿初进飆车界时请人纹上的,用意就是希望自己可以跟猎豹一样,成为最快的飆车手,他的速度,不允许任何人超越。

现在想起来,当年那些年少气盛的作为除了让人付之一笑外,什么都没留下,严少卿抚摸着关风的头发问:「你第一次见到时是不是被吓到了?」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纹身有什么问题,那次又因为几天没见到关风,兴奋之下根本没注意关风的反应,之后回想起来,才觉察到关风当时的表情很震惊,甚至连手机都落到了地上。

「嗯。」关风坦白承认:「我一直认为刺纹身的都不是好人,尤其是像你这种整个后背都是纹身的人,所以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你有问题,其实过错的开端是我。」

「你这样想,全世界的刺青师傅都会哭死的。」

纷争离合都已经雨过天晴了,严少卿当然不会在意关风的偏见,只是取笑他的观点。

关风的话声中已有了倦意,却还是回答道:「下次我要仔细看看你的纹身。」

「好啊,不光是后背,我全身都随你观看。」听着关风的沉稳气息,严少卿知道他已经进入了梦乡,不过还是微笑说:「因为你有这个特权。」

他希望关风像今晚这样,把心事想法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哪怕任性一点暴力一点,在他看来,都是一种接受的表示,因为他很贪心,他要看到关风的全部,从外到内的,完完整整的他。

关风第二天醒来,气色已经很好了,严少卿等护士帮他换了葯后才离开,他要回家帮关风准备午饭,关风喜欢他妈做的饭,说有家的感觉,现在关风病着,严少卿当然要儘力让他享受家的温暖。

严少卿以飞快速度回了家,装好母亲做的饭后,就往回赶,他匆匆回了医院,在走近关风的病房时,发现里面有人,他们似乎说得很开心,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严少卿以为是关风的家人,急忙整整自己的衣着,昨天他的形象已经够差了,估计印象分是负值,还好今天有简单梳理,不至于太离谱。

不过严少卿进去后却发现里面的人是杜子奇,他正坐在床边跟关风亲热交谈,旁边花瓶里还插着一束康乃馨,严少卿对这个人一直没什么好感,又见他跟关风聊得热烈,脸上不由有些悻悻,不过还是礼节性地问了好,杜子奇回应后,笑道:「上班还要来照顾病人,很辛苦吧?如果忙不过来,我可以代为效劳,跟小风共事这么久,他的喜好我还是很了解的。」

你来照顾?你算那根葱?严少卿在心里冷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乐呵呵地笑道:「那倒不用,公司那边我请假了,小风受伤,我当然要二十四小时看护他才安心。」

做戏谁不会,要说虚偽,这些年他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杜子奇这种的他还没看在眼里。

严少卿把饭盒放到桌上,又笑嘻嘻说:「你别看小风性子温和,其实他很难伺候的,嘴又刁,不是家里煮的菜根本不吃,你还是别看护了,绝对比你工作还累。」

他哪里有嘴刁?明明就是严少卿自动请缨每顿饭都回家带的,看到两人都笑得一脸虚偽,关风很无奈,对严少卿说:「我跟杜课长马上就把公事谈完了,少卿你先坐一会儿。」

一个是课长,一个是直呼其名,孰轻孰重已经分得很清楚,严少卿听到关风要谈工作,立刻闭了嘴,乖乖坐到一边看报纸去了。

其实杜子奇的出现也出乎关风的意料,他今天精神很好,所以打电话给秘书,让她把一些需要签署的文件送过来的,没想到来的是杜子奇,杜子奇是课长,他猜秘书也是无法拒绝,反正都是送文件,谁来都一样,所以关风就顺便向杜子奇询问了一下这几天的工作情况,谁知还没谈多久,严少卿就回来了。

关风跟杜子奇谈公事,顺便用眼角馀光看严少卿,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转过来,关风有些好笑,不想再跟杜子奇磨蹭时间,简单交待了工作事项后,说:「我累了,剩下的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那好,我回头把计划书做好再请你过目。」

杜子奇察言观色,看出关风神情疲倦,便没再久留,把文件都收拾好,告辞时又很亲热地拍拍关风的肩膀,说:「别担心,部门里的事我会盯紧的,你好好休息,把伤彻底养好了再去上班。」

「谢谢。」

严少卿冷眼旁观,虽然知道关风的道谢只是寒暄,可是看到他们那么亲热地交流,还是有些不舒服,见关风还要下床去送杜子奇,他急忙拦住,说:「我帮你送吧,你好好躺着。」

严少卿送杜子奇出来,见杜子奇一身笔挺高级西装,皮鞋擦得鋥亮,走在路上,发出轻微有节律的响声,谦和礼貌中虽然透着虚偽,但不影响他外在的典型白领精英形象,其实关风不说,严少卿也知道杜子奇是关风喜欢的那种类型,这个想法让他心里有些酸。

「我不知道小风跟你和好了呢。」两人并排走着,杜子奇突然说。

很温和的话语,但那种亲近语调却让人感觉不舒服,严少卿淡淡说:「我想这种私事,小风不会特意跟一个下属汇报。」

杜子奇微微一笑:「其实我还是他的学长呢,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知道小风的性向,他交往过几个男友,你无疑是其中最另类的一个。」

听出杜子奇话语中的嘲讽,严少卿反问:「怎么现在计程车司机都属于另类职业了吗?」

「那倒不是,只是作为小风的学长兼朋友,我想提醒你一下,爱情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它需要许多东西去奠基才能长久,小风毕业于名校,轻易就拿到了双硕士学位,他在公司的前途无量,你们的文化背景,学识,经歷都相差太远,甚至你的品位……」

杜子奇上下打量了一下严少卿,眼神里不乏讥讽,「说实话,真的很糟糕,小风一开始只是觉得新鲜,相处时间长了,矛盾自然就会迸发,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属于你的别多强求。」

「你说了这么多话,只是想告诉我,我配不上小风是吗?」

严少卿不想动怒,但杜子奇的尖锐话锋不由得他不生气,冷笑反问,对于不尊重别人的人,他没必要去尊重。

杜子奇没在意他的嘲讽,微笑问:「那么,你认为一个连中学都没毕业,一直来往于感化院和监狱,有眾多不良背景的人配得上小风吗?就算他不在乎,我想关家也不会容下你。」

「小风和关家容不容得下我不劳你烦心。」严少卿淡淡说:「我是什么样的身分无所谓,因为小风根本不在意,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杜先生,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他冷笑回瞪杜子奇,毫无疑问地从他神情中看到了狼狈,这让严少卿很满意,在电梯前停下脚步,笑着说:「我就送到这里,慢走。」

电梯到了,杜子奇大踏步走进去,他的脚步声踩得很重,明显反应出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严少卿微笑着看着电梯门关上,不过当电梯开始降下时,他脸上的笑容敛下了,阴沉着脸转身回病房。

关风正靠在床头玩笔电,他的秘书小姐很贴心,特意把他放在公司的笔电送过来,听到房门响,随口说:「回来了?」

「嗯。」

有些消沉的嗓音,关风奇怪地抬起头,就见严少卿走到桌前整理饭盒,他脸色很平静,但略带不快的嗓音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关风笑了,问:「杜子奇跟你说什么了吧?」

而且绝对是关于自己的,否则以严少卿大大咧咧的个性,就算不喜欢杜子奇,也只会讽刺他几句,而不是这副失落的模样,像是某种猎犬,虽然长相兇恶,但其实很脆弱,主人稍微有一点不用心就会让它受打击。

被问到,严少卿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刚才杜子奇那些刻薄的话转述给关风听,他相信那只是杜子奇的一面之词,关风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如果他真在意自己的身分学歷,就不会选择跟自己交往,至于关家人的看法,他更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毫无疑问,他的心情被杜子奇的话左右了,刚才他可以很自信地回敬杜子奇,但是在看到关风后,那份自信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否认,他们的身分,学识,经歷都差得太远,也许服装品位可以通过努力慢慢提高,但有些东西,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就像刚才关风跟杜子奇聊的工作话题他听不懂一样,就算想努力,也有心无力,不过如果要说让他就此放弃,那更不可能。

关风还在目不转睛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于是严少卿走过去,握住关风的手,很郑重地说:「我有没有跟你说,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所以就算我们的身分地位学歷都相差太远,我也绝不会放弃!」

关风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微笑,很含糊的回应,于是严少卿又说:「我知道你喜欢杜子奇那种类型的人,我可以慢慢去学,试着去改变,你给我时间,但是绝对不可以说放弃,我喜欢你,所以这辈子你只能喜欢我!」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关风很无奈,抽回手,把笔电放到一边,微笑问道:「那你是不是还要跟我学习外贸行商,学习经营管理学?」

这句话算点到他的死穴了,严少卿悻悻说:「我是想学,但你认为我可以学好吗?」打架飆车他倒是很有天分,但要说学习经营贸易,他恐怕真学不来。

关风一笑:「不认为,而且我也不认为我将来可以飆车飆得像你那样厉害,我不懂电器,不懂正骨,那我是不是要全部都学会了,才有资格跟你在一起?」

「当然不用,那些东西会不会跟我们在一起又没关係。」

想到关风为了自己练飆车,严少卿首先的反应就是要赶紧灭掉他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还不够自己每天担心的。

「你没想过让我为你改变,那为什么要为了我改变你自己?」

关风对严少卿的过度反应感到好笑,他一直认为在感情方面自己很没自信,现在发现这个看似强势的男人比自己更没自信,但或许也可以说那是他重视自己的一种表现,重视到想为自己改变。

也许严少卿有许多地方跟自己格格不入,像衣着品位,接人待物的态度,还有说脏话爆粗口,他的确跟自己以往交往过的人有偏差,但这样的他才是严少卿,如果杜子奇那种类型的是自己理想中的情人,那他一开始就找杜子奇好了,又何必跟严少卿纠缠?

「这是你说的,我就当这是你的感情表白了。」很开心关风的善解人意,严少卿探身过去,将他搂在怀里笑道。

严少卿其实并没有在意身份学歷这种虚无的东西,如果不是杜子奇那样说,他也不会被打击到,不过看到关风坦然从容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小家子气,没事为这些乱七八糟无聊的事情苦恼。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当然而已。」严少卿抱得很紧,关风挣脱不开,也就随他了,只是笑着反驳。

「真是口不对心。」

见关风嘴硬,严少卿伸手过去,在他腰间敏感的地方乱摸,被关风用手肘撞开了,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前又飆车又赌钱又玩诈骗,还当过佣兵,不是很威风吗?怎么也会被杜子奇吓到?」

「纠正一下,飆车赌钱当佣兵是真的,不过我从没骗过人,那是被陷害的。」

当年年少气盛,以为赌赛车可以赚钱养家,结果却越混越深,差一点无法回头,那次诈骗事件跟严少卿一点关係都没有,他只是朋友为了脱罪推出去的替死鬼,也是那一次让他看清了所谓的朋友都是些什么嘴脸,那是他人生最大的转折点,所以被关进监狱,他并没有记恨,反而庆幸,如果没有那一次的入狱,他这辈子可能就真毁了。

「那段日子过得很辛苦吧?」

说起往事,关风收起了笑脸,他看过严少卿的资料,知道他父亲生前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的债,当时严家等着用钱还债,严少卿的母亲和姐姐身体不好,需要就医,还有个半大弟弟的学费也要解决,他会去当佣兵,多半是出于这些原因。

「那时为了生活,恨不得把一天当四十八小时用,哪有闲情想苦不苦,现在再回想,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就算苦,也没什么感觉了。」

刚出狱后的那段时间,严少卿真是什么行当都做过,可惜没学歷,就算干一整天,也挣不了多少钱,所以他想到了去当佣兵,至少可以提前领一大笔钱,让家里暂时脱困,那时候会那样选择,有着对母亲和姐姐的负疚,还有自暴自弃,觉得像他那样的人,能活着回来固然是好,就算死了,能为家里解决一些负担也不错。

不过现在他很庆幸自己能活着回来,否则他就不会认识关风了。

「你……杀过人?」关风察言观色问。上次严少卿有这样说过,他想那应该是真的,不过怎么看都不觉得严少卿是那种人。

「杀过,也差点被杀。」在关风面前,严少卿没什么好隐瞒的,坦言相告:「在外籍兵团里,最不值钱就是人命,作战时没有七情六慾,任何情况下都绝不可以放弃,更不可以投降,为了钱什么都得做,没得选择。」

「面临死亡?」对于这个答案,关风并没有很吃惊,但心在一瞬间抽紧,明明严少卿此刻就在自己身边,却还是为他曾经面临的惊险处境心有馀悸。

「死亡,我跟它天天见面。」

严少卿这样说,完全没夸张,有时候死的战友,有时候死的是敌人,他自己也数次面临死亡,其中一次是在非洲雨林,他受了刀伤,失血过多,饮用水喝完了,战友还没到,偏偏每日下雨的雨林地带整整一天不见雨滴,高温加刀伤,他差点以为自己撑不过去,还好半夜下起了雨,他才算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这些血腥的事严少卿不想多提,转过眼神,发现关风看自己的眼睛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愫,不是鄙视,也不是害怕,而是某种很沉定的感觉,像是怜惜,还有一种尊敬的情感,这让他很开心,打趣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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