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之终章紧贴地面的螻蚁,黯然失色的相似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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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梣峰:第一人称)
「你很狼狈。」我揉戳着指尖上的粉尘,不掩饰地说出心中的话,因为要是不坦然面对,我知道自己永远都会追逐着你的身影。那一夜的馀温尚未褪去,我还能感受到自己心中期盼已久的满足感,即便仅有一次的近距离,却让我如此地奢望再有一次的机会。
「杜梣峰⋯⋯这是因果报应吗?」荷鶯雁躺卧在病床上,微弱的嗓音从她的嘴里传出,此时依旧在将不是自己的罪往自己身上揽。我能从她的腔调中听出她心中的不安定,她眼神中的迷濛,此刻正暗示着她的不知所措。她正在逃避,同时也在面对,只是她无力了⋯⋯所以开始恍惚了。
「身为受害者的你,何苦将一切往自己身上扛?」听闻同事们谈论着恐怖事件的伤者,是一位年纪轻轻的高中少女时,我就心想着应该不会有这么偶然的事。当我拉开房门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不过看见你回望我一眼时,我真心地感到喜悦,幸好你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不过,那双眸已经沉沦了。
「因为不这么做,就无法前行。」荷鶯雁拉开了覆盖在下半身的乾净被子,挪动了身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后,你起身走到了我面前来。你已经和以前那个深怕被我挖掘梦魘的女孩不一样了,同时也不再是那一个坦然吞噬恶果的女孩,只是一个看见真相与现实后沉默不语的凡人吗?
「身为我的『前』心理医生,你还会问我这种问题,你是犯傻了吗?」荷鶯雁咧嘴而笑地仰望着我。
即便我低头俯视着她的湛蓝的双眼,我却彷彿感觉到,自己才是那位被压迫在下方的猎物。
「(笑声)」我突然间领悟到了什么道理,所以才开始了荒妙却有思维性地举止。我发出轻蔑的笑声,我瞇起了本是担忧的双眼,最后是我无力的双手,正牢牢地覆住我的腹部。
“我才是那一个被掌控的人⋯⋯被你所紧捉在手心中的螻蚁,是我才对。”
*
「我最近行程很满,你要不去我同事那,如何?」我理智地饮了一口花茶,无视着冠上婚约者的女人,毕竟我与她之间,本就没有存在着什么情愫。应该说这是一场利益上的契约,我和她个从中得取获利,我赢得了院长的信赖,她则得到了一种掩饰法,双方对此都该满足于现状,不过这女人却因为自身的过错,跑来我这里撒野,不料还妄想用着『家人』威胁我。
「杜梣峰!」发了狂的女人很恐怖,我坚信着个说法,同时也能说是一种论点。她的厚重的眼袋,可以推测出她为这件事,心烦有一段时间了,而乾涩的双唇也能反映出她的睡眠品质,不过,最主要还是那杂乱无序的表态。
虽然说我不是外貌协会,也不是以貌取人的败类,但是再糟糕,也要有一定的底线,不然真的是在危害着他人的视觉。我的双手交叉在膝盖之上,以我讲求专业的态度而言,当然是要认真地聆听患者们的烦恼,不过这女人貌似不太愿意承认,她自己已经有一些精神病的前兆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以往优雅的气质早不復存在了,在我眼前的她,已经可以说是位名符其实的疯子了。她尖锐的声调让我的耳膜难以忍受,再加上三不五时,随着激动话语而喷出的唾液,我不但需要小心地回避,还需要一边直视着她的视线。
“真想送客。”我浅笑了一声。要不是因为现在是在医院,我想我一定无法克制理智,大概会直接一把将她的面孔,压制冰冷的桌面上,之后在她的耳畔边,低身下气地好心地规劝她,带着笑容的警告她,千万别做一些衝动的举止。
要与患者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是一般的常识,所以绝大部分的谈话时间,我都是当位忠实的聆听者,并不会插入患者的私事,也不会介入他们的世界,因为这么做有很高的风险。
貌似,没有热烈地回应她,似乎令她很气愤,也因此导致了一个戏剧性的动作。
她捉起了放置在我膝盖前的马克杯,想要藉此洩愤,大致上可以推断,她会将马克杯扔向我的方位,不过我不需要闪躲,因为我有绝对的自信,她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她没有那种能力。
「杯缘很烫,请小心。」我不以为地勾起弯笑。这笑容的含义隐藏着许多的嘲讽,一位无能者在我面前比手画脚,用着我早就捨弃的存在威吓着我,似乎高估了家人在我心中的定义,同时也太过妄想了,竟然把自身的价值,与这间医院的利益化成等号。
「你在鄙视我!你竟敢这样对我!」疯狂的变调曲尚未结束,仍旧逞强地在我面前挺直腰背,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无力。明只是一个,渺小到我随时可以摧毁的存在,却还自以为是地仰起下巴,彷彿有着某种自信心,认定自己不会惨败在此处。
“很吵杂。”我站起了身。
「鄙视你吗?」我闷哼了一声,腔调中带着一丝笑意,负面的那种。
通常我不想浪费舌头,或是张合唇瓣的力气,毕竟无谓地探讨、争辩,只会没完没了。不过,在你眼前的某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时,就不得不用些力气去与之对谈了,虽然说和气地谈论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也是有关人性道德的问题,但是我并不想在这种残渣面前,耗掉我任何宝贵的一秒鐘。
我自然地从胸前的领口,取出了一隻深色的钢笔,在耐心地转开它的上盖,这时候,尖锐的笔头就理所当然地,反射着刺眼的光线。
「如杂碎的你,哪来我鄙视的价值。」我来到了她的身旁,弯下腰地在她耳边低喃着,没有上昂也没有下沉的语气,只是很平顺地从我的声带发出。当她听见这句话后,肯定会有什么剧烈地反击,不过我早就料到这种不必要的小事了,所以我在她举起手之前,就迅速且俐落地将笔头,对准她的眼球指去。
「真的要请你,小心再小心,要不然,笔头就会不经意地刺入眼膜里。」发了狂的女人很恐怖,但是冷静且保有理智的我,可是更加需要注意,因为我可是随时都可以动手,不管是物理的方面,还是心理的方面,要不然就是两者交融在一块,都是一种另类的致死手法。
她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你这披着人类外皮的撒旦!」即便被我的举动所惊吓到,她仍旧用着拙劣的话语攻击我,不过我蛮敬佩她回嘴的勇气。
「这真是一种无上的荣幸。」我早就已经认知了,自己是身披着人类外皮的狂兽了,并不需要他人的指点与提醒,毕竟我可是很讨厌人类这种生物,所以给予我这种称呼,可所谓最至高无上的荣幸。只要注视她一秒,我就能知道她已经毫无反抗能力了,毕竟现在的她,只差没有被恐惧吓到失禁的程度了。
时机刚好,护士敲了敲我的门房,「杜医师,约诊的病人已经在外头等候您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着,收起了猖狂的思绪,笑脸迎人的俯视着她。
「你,需要我送你吗?」我意犹未尽地注视着冷颤的她。施暴、凌虐、欺压,这些物理上的加害,永远都比不上心理上的攻击,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加害者卸下防备,甚至还能将他的心灵一点一滴地摧毁,还有哪种事比此更加令人欲罢不能。
懦弱的人类,就该乖乖地紧贴地面,别用一张低贱到不能的面孔,面对着至高无上的我们,还有千万别用那双污秽、齷齪的手伸向无垢的我们,因为你们没有那种权利,毕竟你们只是在霉菌群聚地里的寄生物罢了。
「不⋯⋯需要。」她捲缩的身躯代表着防卫,撇开的视线在掩饰着不安定,吞吐的话语显示着畏惧与惊恐。
前一秒张牙舞爪的女人,下一秒竟是这种令人发笑的模样。
「是你。」荷鶯雁正准备走进这隔间时,突然与这惊魂未定的女人对上了眼,本以为会引发另一场激烈的唇舌之战,不过貌似出乎意料地沉默。她只是微微地直视了荷鶯雁两秒后,张了嘴却又合上了,不知做何反应的她,已经不能再与我们有所接触了,毕竟她没有坏得像我们一样理智。
「你把她⋯⋯怎么了?」荷鶯雁望着那恍神且摇摆不定的背影。
「你何时会关心他人?」我承认自己是她手心的螻蚁,但这并不代表她是我的一切,我随时可以推翻她。荷鶯雁你是一个矛盾的存在,虽说每一个人都是匯聚了矛盾的生物,但是你的矛盾是比常人还要夸张,且厚重的杂乱物。现在的你很踌躇不定,即便已经不是以往那一个畏惧梦魘的女孩,但也不是那一个对罪孽勇往直衝的女孩,只是一个拿捏不定主意的交界者。
荷鶯雁身穿着患者专属的白色衣着,恰巧与她的乌黑长发形成反比,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你是在嘲讽我吗?」荷鶯雁瞪视着我。
「没,只是感到好奇。」我顺道比了个手势,示意她随意找一个位置坐下。
“真的只是好奇作祟罢了。”
「算了,我今天来这,为的是要取消往后的约诊。」虽然为了这一刻,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串进耳膜里时,那种真实感、实际感,彷彿往我了脸颊上狠狠地赏了一巴掌,炙热且滚烫的馀感,让我无法勾起虚偽的笑靨。
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不可能永远地待在我的周边,即便我愿意被她蹂躪,脆弱不堪且残缺不缺的活在她的掌上,我想她也依旧会逃离我的身边,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属性不相仿,以或者是说我们之间的不定数在互相排斥,但与此同时,因为越不适合,就越能激发人类体内的慾望、渴望。
“荷鶯雁对我来说是什么?”我捫心自问,但是一瞬间却又得不到答案,只是不想放手。
「你既然会关心他人,为何不考虑一下,被你落单的我。」想当初我是用着什么样的决心紧握着你的手,但是你合上眼又睁开双眸的下一秒,就彻底的抽离了我的手心,我是一个被背叛的一方,只因为你的踌躇不前,以及贪婪的渴求着替代者的温暖。
不是问句,而是一句引导她进入我的世界的话语。
「你知道吗,你又让我回归了孤寂。」虽然家人还在某处苟延残喘着,但是他们已经不是我的家人了,在他们自顾自地自甘堕落时,我就捨弃了家人这项没有真正意义的联系。我有没有相爱的人,对于我这种看透人心,嚮往着一次又一次的崩解,怎么可能会拥有着什么纯洁的爱慕。不过,我有一位想要牢銬在身边的人,也就是眼前的你,总是穿插在我的生活中,一下闯入,一下抽离⋯⋯你到底想要怎么折磨我?
「你何必如此执着?」荷鶯雁站起了身,距离我仅有一步的距离,但是她没有再靠近了,只是露出我无法理解的眼神望着我。她找回了平静,不再我面前慌乱不以,或者是说紧张得冒着冷汗,现在的她又进化了,不过依旧隐藏不住⋯⋯不安。
「你又为何飘移目光,手指翻覆交错,唇瓣不停交互咬抿?」我的存在是你的心脏上的渺小细针,看似不具有威胁性了,但是只是被你所掩饰掉了,其实随时都能反咬你一口。
“你我都知晓答案。”我笑了,伸出了手⋯⋯你只能握住,不允许回绝,因为这一次你和我是处在一阵线。
一半疯狂,一半理智的我,正在用着救赎的说法,彻底地斩断你的去路。
「这是代价,你让我再次嚐尽孤独,且逐渐疯狂的应有的罪刑。」你是属于我,我可不允许你随意的定下了结论,而后就随之离去。我的右手掌紧扣劳着你的颈部,左手掌轻抚着你渐渐理清的深邃轮廓,裂开了双唇后,我了解到了一个道理,这还真的是一种吐之不尽的慾望,让我无法压抑地向你索取着。
「你没有权利脱离我。」我缓缓地在你耳畔边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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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的鐘摆声在我耳边震动着,我睁开了厚重的眼皮,摇晃了一下脑袋,好让自己意识更加清晰。
我的手脚被綑绑在铁椅上,左右两隻手臂甚至被绑上了塑胶系带,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的针孔痕跡,我可以推测自己尚未被注射任何不明药物。后脑杓的痛觉让我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被后方的撞击,所以导致了短暂的昏眩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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