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4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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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廷舜薄唇微抿:“那不妨切开看上一看。”
不仅是二人好奇,魏耷、苏子衿他们也极为好奇,众目睽睽之下,温廷舜摸出袖中匕首,往鱼腹之中利落地切开了一条细细的豁口,里头的东西便是一览无余,众人抻着视线看去,只见里头藏有三块丝绢质地的襟帕,帕子上用苏绣,依次绣着雪梅、春兰、青竹三种物象,绣纹样态可掬,端的是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女儿家的用物。
“这……”温廷安面色微窘,神识有些迟疑,这不是青楼女子初涉人事时,惯用的招郎元帕么?
朱老九怎的会把这种名堂藏在鱼腹之中?还视作犒赏馈赠予他们?用意何在?
魏耷看罢,朗声讥嘲道:“这个朱老九,当真是骨子里没个正形,你们可知晓,他是流芳阁的流水常客,有不少老相好,那鸨母时常会引进一些新人进来,每逢此刻,朱老九会怂恿鸢舍里尚是童子鸡的生员去□□,这招郎元帕便是□□的信物之一,只要用此帕去寻流芳阁,□□便不必结财。”
朱老九还想得格外贴心,一组有三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吩咐鸨母拢共准备了三条元帕。
魏耷之所言,丝毫不含蓄,教温廷安有些面红耳赤,太阳穴突突胀跳,这掌间的丝帕便如烫手的山芋一般,她庶几掬不住,忍不住想要假手他人,遂望定温廷舜,迟疑地开了口:“那个什么……二弟,你要拿一条元帕么?”
温廷舜神情微微僵冷,温廷安这是在含蓄问他是不是童子鸡了,他并不接,反问道:“长兄要拿么?”
“我自然是要——”温廷安下意识回答,可话至半途,倏然暗道不妙,她先前跟温廷舜说过,她有龙阳之好,且心悦于沈云升,倘若按照原来的人设收了这块元帕,那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温廷安如此想着嘴巴打了个瓢,话锋一转,找补道:“为兄定然是不会拿了,心中早有属意,这元帕自是不适宜用。”
听着她这般话,温廷舜与庞礼臣二人容色俱是掠过一抹微妙的异色。
庞礼臣心神不定,他心中有些按捺的触动,走至温廷安近前,说了声:“温廷安,我……”
温廷安却是以为庞礼臣要元帕,遂是慷慨大方地递着了一条。
庞礼臣一腔话辞梗在了喉舌之间,面上掠过一丝错愕,哭笑不得,气得霍霍磨牙:“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温廷安不明白庞礼臣为何要明知故问,下意识以为他在帮魏耷与苏子衿要元帕,仅不过碍于情面,不好明说,遂是将三条元帕交付至他手上。
庞礼臣攥着三条元帕回了去,面色难看至极,苏子衿见着了那一条活色生香的帕子,脸唰的一下红了,明显是有些无措,跟唐僧被送入盘丝洞前的神态别无二致,名副其实的六神无主。
问及魏耷时,魏耷高昂着下颔,抱臂哂然道:“老子早八百年前就不是童子鸡了,快活的时候,你们这些蔫鸡还在地里玩泥巴呢,啧。”
这三张元帕无人敢接,温廷安最后只能将其与青鱼一并带回鸢舍交差。
金乌真正坠入了西隅山头,宣示着任务落入尾声,沈云升也自厢房中出,与众人碰头,闻着朱常懿的犒赏是送一夜春宵,他容色极为淡静,似乎早就料着了兹事。尚未出大相国寺,两行人遇着了吕祖迁与杨淳,唯独不见崔元昭,温廷安便问她去了何处,吕祖迁什么都没解释,只道:“她身子不大舒服,率先回去了。”
温廷安并未深想,遂是道:“这是青鱼的犒赏,不知你可有兴趣?”
吕祖迁与杨淳瞅了一眼那香艳靡丽的织物,就跟白昼撞了鬼一样,打死也不要。
回至鸣翠山山脚,朱常懿见三只元帕原封不动地遣退回来,惋叹道:“你们这帮兔崽子,真真是不识货,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的视线在八个少年来回逡巡,尤其是在温廷舜身上的伤口驻留了片刻,少年隽立于黯淡斑驳的夜色之下,纵然身上披伤,一双狭眸风停水静,清郁岑寂。
朱常懿心中有个定数,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们经此一役,想必也对鹰眼之术有了大致了解,寻一密物,不仅要有敏捷身手与武学造诣,更要紧地是,要有见微知著、一叶知秋的本事。魏耷与庞礼臣二人,算是武学造诣极好,但倘若我没猜错的话,温廷安与温廷舜二人,才是最先寻到鹰扬的歇脚之处,是否?”
众人静默不语,朱常懿道:“我知晓你们有些人心怀不甘,又很疑惑,他们二人是如何寻到鹰扬下落的。”
他遂是将温廷安与温廷舜之前所述的推证复述了一回,这一会儿,众人的视线变得昏昧难测,意味杂陈。
“鹰眼之术,既要有武学造诣,亦要有细腻洞察,一文一武皆要兼容,当武学弗如他人的情况之下,大家只能智取,指不定便能扭转乾坤。仅不过,智取分有上策中策下策,我不大希望我教出的学生,有朝一日,为了目的遁入旁门左道。”
不知为何,吕祖迁感觉朱常懿看了他一眼,他面色涨红了,形同火燎了一般,面上的筋肉都发起了痉挛了起来,整个人竟同被钉子钉在原地似的,动也不能动了,掌心里尽是虚汗。
朱常懿明明在鸢舍里,为何会知晓他做了什么事,定是崔元昭泄了密,甫思及此,吕祖迁一时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这一日的第三堂课是刑统之义,率属于晚课,由阮渊陵主讲。
阮渊陵发现众人面露惫色,想必是白昼被朱老九折腾惨了,课再讲下去,他们大抵也听不进多少,后半堂课他便不讲课了,吩咐众人提早回监舍歇息,唯独让沈云升、庞礼臣与吕祖迁三人随他去了一趟掌舍斋,逐一问话。
阮渊陵最先问吕祖迁,问话之时,另外二人俱是避居于侧室静候。
“你们组今日的行止不算特别出众,三国之语整体的课绩不上不下,恰是中等的水准,到了鹰眼之术这里,”阮渊陵静默了片晌,用烛扦拨弄了一番案台上的烛火,火光益炽,他的嗓音如沉石冷玉一般,撞在了听者的心口,“你们的情状格外堪忧,元昭半个时辰前给本官递了一折辞组书,你们确乎在比试之中催生了分歧,但此一折辞组书,本官没有批允。你们是同一组,尤其你是组内的斋长,这些分歧,应当是你躬自解决。”
吕祖迁咬肌绷紧:“当初分组时,如果掌舍您能将温廷安或是魏耷分至我这一组,我的课绩也不至于这般不上不下,指不定今日我的小组能夺魁首亦不一定。”
阮渊陵眸心一凝:“你这是在责备本官分组不公允?”话至此处,已经多了几丝峻厉,气场低沉得庶几将空气冻出疮口。
吕祖迁受了震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奔注,心里无端生出了些许畏意,忙垂首道声不敢。
阮渊陵肃声道:“平心而论,崔元昭与杨淳,虽说在书学造诣上,比不过温廷安与温廷舜,在武学造诣上,亦是逊于魏耷与庞礼臣,可你要看着他们的长处,他们各有所长。且外,将来你们都是要托付信任之人,眼下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比试,你们便频生抵牾,未来该如何是好?”
吕祖迁被训得体无完肤,愣是连大气也不敢出,阮渊陵将崔元昭写得辞组书,递与了他,吕祖迁如接圣旨一般,恭谨地双手接过。
阮渊陵道:“崔元昭辞组此事,只有你一人知晓,我希望你能将这一桩事体解决好。”
吕祖迁诚惶诚恐地应了声,阮渊陵便命其退下,又吩咐庞礼臣入内。
阮渊陵翻阅了案牍,端视半晌,对他道:“你们组是文武分化最为严峻的,武科很优异,文课却是垫底,兹事你应当是知晓的。苏子衿是你们三人之中,文课最好的,你们之间应当取长补短。”
庞礼臣显然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我和魏耷文课垫底又当如何?苏子衿文课最好又当如何?在执行朱叔下达的任务时,苏子衿只会拖我们的后腿,我和魏耷都渡江了,苏子衿尚未爬上山,以助于我们不得不踅返回去。”
话至此处,庞礼臣不掩恹色,“纵使苏子衿念书再厉害,在战场之上,却是个肩不能执枪手不能挑戟的文弱书生,我觉得没了苏子衿,我和魏耷相互配合,照样在鸢舍能有立足之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阮渊陵指腹轻轻叩在了案几之上,似是在斟酌着庞礼臣的话,良久后,才道:“你的话说得在理,缺了苏子衿,你和魏耷能在鸢舍确乎能有一席之地,但本官问你,你敢对官家说,今朝只用武官便好,驱逐一切文官便好?”
这番话说得有些沉了,庞礼臣一慑,面色陡变,他定是不敢直接托大对官家说这等话,官家虽说偃文兴武,但文官在朝中还是颇具一席之地的,诸如三法司、翰林院、资政殿、兰台等,都受东宫太子的统摄。
见庞礼臣有所收敛,阮渊陵适才道:“以乘舟为喻,若是武道偏重,其可行乎?不论是崇于武道,或是偏于文道,俱是偏舟之兆,易生掀舟落水之况。同理,不论是匡扶社稷,亦或是执行任务,你们也不可执于一端,应当文武兼修,采取中庸之道。”
庞礼臣听罢,默然不答,不知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阮渊陵话说至此处,剩下的不必再赘言,只消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庞礼臣退毕,阮渊陵最终让沈云升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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