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7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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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复元祐十六州,一直是先帝熙宁帝的夙愿,苏清秋大将军收复未遂,历来诸多的龙虎将,无一不是吃了败仗,这些败北的战事,给予了后人一桩惨训,以当前大邺的兵力,要从金人手中收复回元祐十六州,无异于是在虎口之中抢食——能收复回来的可能,等同于微乎其微。
假若有朝一日,赵瓒之能收复回元祐三州,亦即是十六州之中的三州,那也便是积累了大功一件,赵瓒之能将他贪墨、勾结敌寇的所有罪咎一并推翻,他可以说,他犯下这些罪咎,不过是做戏给金人看罢了,贪墨、勾结敌寇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不择手段——从金人手中夺取元祐城的疆土,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温廷安唇角抿起了一丝哂然:“殿下真以为自己能同那位三王爷,谈成此一桩谈判么?依我看,未必罢。”
赵瓒之面容之上笑意不淡,锐利的眸底添了几分兴味,他『噢』了一声,“你这是何意?”
温廷安故作道:“你毁掉了三王爷的第一个筹码,难道不曾想过,他还筹谋了第二个筹码,并且,他第二个筹码,是最为致命的。”
话及此,温廷安故作懊憾地道:“我此番前来,本想提醒殿下,但殿下似乎颇有成算,且有运筹帷幄之能,那只能是我多虑了罢。”
第90章
温廷安此一席话, 颇是耐人寻味,赵瓒之听罢,峻容之上的笑意问道:“你这是何意?”
到了这个时候, 温廷安莞尔一笑, 不再言语了。
摆明儿是要抖包袱。
赵瓒之是没有耐心同温廷安周旋的, 骤地拂开了袖袍,戛然伸出了臂腕,一截修直玉润的手,重重捻住了温廷安的下颔, 力道由轻变得极沉,温廷安下颔是细嫩嫩肉的,压根儿禁不住掐的, 一遭掐捏, 白腻如雪的肌肤,很快就蘸染了一片绯红之色, 此番情状,看在了男人的眸底, 不知为何,便是有了一种堪比暴戾的快感。
赵瓒之下手极狠,丝毫不动怜香惜玉,温廷安殊觉自己下颚的骨头都快被他碾碎了, 偏生她又被赵瓒之点了定身穴, 悉身俱是动弹不得,要不是这般,她早就抬剑劈削而去了, 何至于身陷这等轻侮之中。
但她好歹也算是达到了目的,依照目下的光景, 她对于赵瓒之而言,还算是有一丝利用价值在的,赵瓒之在短时间内,并不会贸然杀她。
温廷安故作一番踯躅之色,欲言又止之后,适才佯露一抹惶恐之色,松了口道:“……七殿下恕罪,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赵瓒之阴翳密布的脸色,此时稍霁,唇畔浮起了一丝轻哂之色,“说。”
他没有松开钳扼在温廷安下颔处的手,力道仍旧极沉,迫得温廷安下颚骨庶几要撕裂开了去,她不得不服个软,姑且先抖个机灵,道:“殿下不该先松开我么?您捏着我下颔,让我如何把事儿跟殿下交代?”
“你目下不正仍好好的说着话么?”赵瓒之锋锐的眸,幽黯如深潭,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她,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注视着某种孱弱软绵的小动物,只要他用劲一掐,她便是能一命呜呼,冥冥之中,此更是助长了他对温廷安的兴致,赵瓒之俯近而去,语气透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怎么,你是感到了疼么?”
赵瓒之轩昂峻挺,行伍出身,道出这番话时,周身泛散着一阵煞是凌冽的气场,他身上的锦服绣有一只赑屃,形态狞戾狂狷,在火光的照彻之下,晕染出了一阵熠熠的暗芒,教人一时不敢抬目,更不敢与之相视。
时有凛瑟的潮风,习习拂来,将炽热的铁味燥气,撩刮在了温廷安的身上。
温廷安听罢,骤然觉得,眼前这一个衣冠俨然的男人,竟是有些可怖,她不打算在这般一个毫无意义的话题上,同他周旋,遂是直奔主题道:“殿下可知晓,您纵火烧了整一座四夷馆,意欲烧死那位大金暗探,如此,你便是认为自己算无遗策了么?只遗憾,您所不知道地是,完颜宗武其实还留有一手,并且这一手,是极为致命的,这也是我今儿来不得不来探查此地的真实缘由。”
赵瓒之清楚温廷安不是危言耸听,他挑了挑剑眉,侧眸对椿槿道:“你先下去罢。”
这显然是要单独同温廷安说话了。
椿槿窃自睇了温廷安一眼,恭谨地施了一礼,尔后告退而去。
待这个荒僻之地仅余下了二人,赵瓒之沉了沉眸子,终是松开了手掌,温廷安的下颔得到了解放,她本想揉一揉,但身上的定身穴还没有解开,她仍旧不能动弹,一番思量之下,对赵瓒之道:“七殿下,您不妨将我这身上的定身穴也一并解了罢,我的功夫远逊于您,纵然是穴道被解了开去,我也绝不可能逃脱得出您的手掌心,您说是也不是?”
赵瓒之听罢,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仅是似笑非笑地淡扫了温廷安一眼,这一抹笑色教她有些不寒而栗,她所有的伶俐,对同她不相识的旁人,可能还管用一些,但于赵瓒之而言,她心眼里藏着什么把戏,他心底就跟揣着一鼎明镜似的,什么都是洞悉知晓的,一言以蔽之,她的那些伎俩,在他面前堪称是一览无余。
温廷安自当是不敢再造次的,老老实实地垂下了头,道:“是这样,不瞒殿下说,我们查到,完颜宗武遣那位暗探,买通了这冶炼场内的一些劳役,将火药埋藏在了地底之下,只消他与殿下的谈判谈崩了,他势必会拿『地埋火药』一事来威胁殿下。”
一抹阴翳之色悄然掠过了赵瓒之的眉庭,他伸手摩挲着玉扳指,似是在斟酌,晌久,他才道:“继续说。”
见他没有疑虑,温廷安晓得,自己这算是取信于赵瓒之了,她仍旧维持着恭谨之色,道:“殿下纵火烧了四夷馆,意在于毁掉完颜宗武的一颗棋子,好让完颜宗武失去天时地利人和,这般一来,他手头上唯一对己有利的筹码,只剩下那元祐三州的疆土。在殿下看来,完颜宗武唯一的选择,便剩下割让元祐三州的领土,殿下也很笃定,完颜宗武一定会答应您的要求,他亟需得到那些火-械和兵谱,否则,他更不可能在金国发动兵变,在同完颜宗策博弈抗衡之时,也根本不可能会有胜算,一旦他发动兵变失败,他唯一的下场就是个死。”
温廷安顿了一顿,继续凝声道:“您觉得午时正刻的谈判,局势皆是掌饬在你手中,但完颜宗武绝非善茬,他留有火-药此一后招。也许,殿下会问,我是在何处获知了这则消息,实不相瞒,我是从那位大金暗探的口中得知,这人名曰长贵,蛰伏在崇国公府内二十余年,十分不好对付,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他口中套出了这个密文。”
赵瓒之摩挲玉扳指的动作一顿,饶有兴味地『噢』了一声,尾音悄然上扬,“既然是如此隐秘的密文,为何你要告知予我?据本王看来,你是阮渊陵麾下的纸鸢,是赵珩之的走狗,依照常理,你不应当将这种密文告知予我,而应该秘而不宣才是,若是我和完颜宗武鹬蚌相争,你们便可在此间坐收渔翁之利,趁机扳倒我,扶赵珩之上台,如此大的一个便宜,你放着不拣,就对我这般坦白?”
这不免就教人起疑。
温廷安面色不改,仅是沉垂着眸子,笑盈盈地道:“我原先确乎是意欲坐收渔翁之利,但在昨夜转念一想,长贵在我手上,他还活着,而殿下巴不得他死去,否则,您就不能逼迫完颜宗武割让出元祐三州。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般说,只要长贵一日未死,您不能得到元祐三州,纵然您没受火-药之焚殛,您所谓的计策,也自然不太可能实现了,是也不是?”
“你这是想跟本王谈条件?”赵瓒之先是一怔,继而眸色攒着一抹寒泠泠之意,他没料到温廷安敢有这般成算,他同这般多的人打交道,世人畏他,惧他,恐他,恨他,恨之欲其死,而温廷安不避不让,是第一个敢直言不讳同他谈条件的人。
温廷安呼吸微紊,心中其实是有些局促的,凭恃她的身份,面对王侯贵族,谈条件是根本不够格的,但目下情势格外特殊,她必须铤而走险,赌上一把。
她眉眼疏淡如云,俯眸低颔,柔韧地说道:“我何来的胆子,敢同七殿下谈条件,不过是就事论事,既是替阮掌舍筹谋,亦是替殿下绸缪一番罢了。”
这般话说得好听极了,既是给阮渊陵挽尊,以聊表自己对东宫的忠心耿耿,又是顾及了赵瓒之的颜面,两方皆是不吃亏的。
赵瓒之心中有一丝触动,又听温廷安道:“殿下若是有兴致听我的谏议,不若思量一番,先行解了我的定身穴?”
赵瓒之眉心轻凝了一番,淡扫了温廷安一眼,陷入了静默之中,似是在斟酌她的话,俄而,他停住了摩挲玉扳指的动作,拂袖伸腕,并指戳向了温廷安的定身穴。
温廷安目下能够动弹了,遂是粗略地揉动了一番筋骨,也不再抖包袱,朗声说道:“目下已然是迫近辰时的光景,距离午时牌分还有不足两个时辰,时间紧迫,殿下若是有抓我的空暇,弗如遣人搜找出火-药的埋藏之地,拔除完颜宗武安置在冶炼场之中的爪牙,否则,殿下在同完颜宗武谈判之时,难免会落入对方的掣肘之中。”
温廷安之所言,不无道理,赵瓒之静思了一会儿,淡声道:“你的谏议确乎有些道理,我会考量一番。”
温廷安道:“既是如此,那殿下也该考量一下我的——”
话未毕,赵瓒之倏然掠起了一记锋锐的手刀,照定她后颈处劈削而去,此举颇为猝不及防,温廷安没个防备,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须臾,她的眸瞳蒸散成了一片墨云,整一具身躯朝前趔趄了几下,行将倒在地面之上,赵瓒之抻出一条劲韧结实的胳膊,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赵瓒之的目色如一枝细密的工笔,肆无忌惮地描摹着温廷安的容色,在接住她身躯的那一瞬,他觉知到落入自己的怀里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柔软,空气里,甚至是盈满了清香,这是独属于女儿家的幽氛,却与怀中人的造相截然不符。
聪颖敏锐如赵瓒之,他很快明悟了一切,用近乎呢喃的口吻,哑着嗓子,徐缓地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他在揭开了温廷安的胶质面具之时,头一眼所带来的惊艳,并非虚幻无实的,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这位温家大郎,其实是个女儿身,其姿色称得上是上乘的,放在整座洛阳城的女眷之中,论上一句姝色无双亦是不为过。她不仅是姿色极佳,也称得上聪悟伶俐,一行一止之间,俱是颇有胆识和谋略,是他钦赏的范儿。
赵瓒之的眸底,渐而露出了一抹浓郁的憾然之色,低低的喟叹了声,“可惜了。”
倘或温廷安不是为赵珩之效命,不是效忠于阮渊陵,他兴许可以将她留在身旁,予她重用,待他实现了一统江山的筹谋之后,许她荣华富贵,但这一切,都已然是太迟。
温廷安是东宫的走狗,她知晓得太多了,而今落在了他手上,她唯一的下场,便只有一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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