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 第2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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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性格里一定有暴虐存在,他喜爱掠夺,天性如此。
湛君软倒在地上时,他趴在她散乱的衣衫上喘息,甚至有片刻的□□。
元衍出了汗,他陷入了短暂的迷离与茫然中,张着唇微微地喘,显得懈怠。过了会儿,他坐起来,拉起了湛君,仍喘着,“我缓缓……待会儿我带你走……”他顶着汗湿的脸又蹭过去,亲吻她的唇,与先前的疾风骤雨不同,这吻是细腻的,安抚的,他有很少的一些不满并埋怨,“这里真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我不想委屈你,也不会。”他懒散的手指插进她头发里,略揉了两下,“要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听话。”
湛君默默没有言语。她身陷巨大的疑惑中,她不知道元衍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知道,她一直在想,可是想不明白,之前也是不明白。
元衍歇了过来,要带湛君走。这儿不能待,他傻了才会把人放在这里,甚至有了将她带回元府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想法,可是不能够,又想着送别的地方远,可离他远了他不放心,还怕露踪迹,到底只能把人接着送回平宁寺藏着。
元衍要湛君不远不近缀在他后面,头要微微低着,最好不要抬起来。湛君很担忧,想自己是个累赘,不能同他一样来去自如,他带她走的话,是要同主人家打招呼吗?那要怎么说?
她跟在元衍身后,心里正想着这些,却忽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到了人声鼎沸处,心中一惊,脚步便停了。
元衍察觉到她动作,没回头,只背手稍扯了一下她的手,低声嘱咐她不要抬头只需跟着她走。
湛君凛了心神,低头看他看着他靴子,他行她便跟着,他停下同人说话,她就安静站着绝不动弹一下。
湛君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时才猛然意识到元衍竟是带她从正门出来的,她很震惊,呆愣地望着元衍。
元衍低声同她解释,“今晚这里热闹,都紧着躺着的那位,还管不着你。”
湛君长呼了一口气,脸上复带了笑,拉住元衍袖子,雀跃道:“那我们快走。”
元衍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又要教训她,“就应该关着你,你说你哪次不惹事?河阳王你都敢惹。”
湛君想起那高高举起的鞭子就害怕,同时又觉得委屈,她抱怨元衍:“你要不喊那一声吓到我,我能全身而退的,也不会遇到后面这些事了。”
元衍气又要不顺,“还全身而退,你当河阳王是什么人?你只瞧那王韬,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了,他可是功臣独子,现在在南狱等死,明日大朝,可少不了热闹。”正说着,前面拐角出现个人,快步到元衍跟前,弯腰行礼。
元衍对湛君道:“我今日还有事,叫她先送你回平宁寺。”又命令那人,“看住了别叫她乱跑。”
湛君问元衍:“你做什么去?”
元衍笑说:“还能做什么去?”又嘱咐她道:“今天这事儿不能同别人讲,你那朋友也不行,要记清楚,否则后患无穷。”他说这话时面色正肃,唬得湛君连连点头。
元衍安排完,又细细看了湛君一阵儿,没再说话便离开了。他走了好一会儿后,湛君忽然想起来似的,要找他,可哪还能看到人。湛君的心搅着往下沉,不无委屈地想,他怎么就走了,而后又想,他要是还在这儿的话,又要说些什么呢?
都是没头绪的事。
任外头如何天翻地覆,与遁入空门的人是不相干的。早入了夏,日头一日烈过一日,鸟雀声都凋敝了,湛君不被允许出门,只能在这方小院里活动。识清来找过她一回,知道她没事也就放了心,又告诉她自己被安排了份添油的差使,琐碎熬人,难有清闲,果然那次之后就再没。湛君连这唯一的朋友都失掉了,日子愈发无趣,只能抄些佛经打发日子。
湛君不信神佛,也不爱看佛经,拿来抄一是因为实在乏闷,二是想借机求个心静。她近来心里总是不太平,先前总记挂那位因她而受伤的河阳王,不知他伤势如何,有没有好,没去看望他,她心里愧疚,后来不再想他,便又开始念起元衍来。也是那时才明白,原来那日她想叫住他,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再来找她。他没有说,她也没有问,所以她不知道,如今已过去十几日。她十几日没有见过他了。
湛君十七岁,识得字又读过许多书,男女□□并非一无所知,先前不想着,便一点也不悬在心头,如今眼里有了人,便一心一意只想这个人了,避也避不得了。
可他却总不来。
史书上连篇累牍,写尽男子薄幸,少年公子尤爱负恩,湛君不免想他或是这种人也未可知,她细想了幕幕往事,忽然发现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吓了自己一跳。
湛君再捱不住,几番恳求威吓,终于出了小院,却也去不了旁的地方,不过就近走走。
莲叶已长到田田,湛君折了柳枝在手里撕着,坐在莲池边大石上看鱼。池里金甲紫鳞,绚烂得漂亮,湛君看得入神,思绪也跟着游鱼一道飘忽起来,飞远了。
恍惚间听见有人喊她名字,湛君惊醒,站起来四处望去,见北边有一人正朝她飞奔而来,嘴中还不住唤她名字。这会儿日头正盛,湛君眯着眼睛,瞧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了来人,竟是那位河阳王。
是了,他常来这里,自己第一回 见他便是在真慈堂的桑树下,只是此时又与彼时不同。
只这一会儿,人已到了跟前,他跑太快了,大口喘着粗气,嘴巴闭不上似的,短短一句话断了四五回,“……我……远远看……是你……竟然真……真是你!”他看起来很高兴,眼眸明亮如星子,咧着嘴大笑。
湛君也很高兴,她认他是恩人,“你伤怎么样?是不是好了?那天真的多亏你,第二下我其实是要替你挡的……实在愧疚,因着我,叫你受重伤,我还没去看望道谢,其实我也是想去的,她们给了我一筐好杏子,我当时就想到你,想带着去看你,看你好不好……”只是到底没去,越说越抱愧,甚至有些丧气。
第32章
孟冲看着面前这张脸, 脑中涌现无数话要讲,到嘴边是一句,“你怎么就在这儿呢。”
孟冲因疼痛陷入昏迷, 醒来第一个要找的是她妹妹,他问他带回来的那女子在哪, 家人忙去找,但找不到。榻前跪了一地的人, 又是哭又是讨饶,发了誓要将人找回来,孟冲却是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同那日一样地想, “我大抵是做了梦吧, 不然日思夜想的人怎么就在我眼前了呢?”这样想着,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孟冲的伤结了痂, 能走动, 第一件是就是来真慈堂。他跪在母亲画像下, 泪流不止, “我不甘心是梦一场, 母亲, 你在天之灵庇佑,叫我早日见到妹妹, 千万别叫我死了, 兄妹也不能再见一面, 母亲,我真害怕……”
出了真慈堂, 孟冲仍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下阶时无意一瞥, 竟瞧见了母亲旧影。池边坐着的那人身段内蕴,不正是昔时的母亲吗?待更细看,便如冬天饮雪,周身震彻,两个字在口中呼之欲出。
湛君说,“我住这里的。”遥指那方小院,“喏,就是那儿,得两个月了。”
孟冲的目光由那小院缓缓转至高台上的真慈堂,方信天意冥冥。
湛君仍是记挂他的伤,“你是好了的吧?”她其实知道他肯定是好了的,但仍旧想要听他亲口说,不然心里总过不去。
“我好了呀,吃那么多药,怎么会不好?”
他目光殷殷,像面法镜,照得她的愧疚无处遁形。她认为这是个恶人,贬他伤他,结果自己却为他所救,连探病也不曾去。如此想来,恶人也比她高尚,她倒是个小人了。湛君心下怅然,竟不知好歹地想,要是自己没有被他救下,自己挨了那两鞭子,或许比现在好受些。
她不是个沉稳性子,心底愧疚层层累加,话就急了起来,“本就不关你的事的,你怎么那样傻,你冲上去做什么,鞭子打在身上,得多疼啊……”说完隐隐湿了眼,心疼有,委屈亦有。
孟冲听她这样说,怔住了,心底泛起无边的酸和苦,他很想告诉她,他怎么会让人伤害她一丁半点?他是她的兄长,他曾经那么盼望她的出生,等了八个月,二百二十三天,他抱过她,想过要永远对她好,可他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对不起她的人。
孟冲心中的喜,全失掉了,只剩下痛和空。我为什么要冲上去?他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说:“你是叫云澈吧,从水的澈,清不染浊,亲友或许喊你阿澈,大概十六七岁。”
有那天的事,他是知道她名字的,湛君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是十七岁,云澈是我的名,不过认识我的人都喊我湛君,先生讲我那名字是我母亲取的,我母亲死了,那个名字叫他伤心,所以他给我取了小字,一直都是喊我小字。”
“先生?”
“我父母尽死了,先生是养我长大的人,他是我父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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