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二高h,开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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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尴尬地笑笑:“我刚刚是不是睡梦里说浑话了?”仍是背对着她。

蕴珊顿了顿,才说道:“是臣妾失仪了。”

不用看她,他便听得出她的疏离,听得出她心里有多受伤。他连忙起身对着她:“我是没睡醒,说浑话,你千万别当真。”说着连忙伸手抱紧她,又要吻她。

却被蕴珊伸手推住胸膛,不能近前。

载淳又要解释,却见蕴珊指着脖子问道:“皇上脖子上,怎么又起了红疹子?和先前身上那些是一样的。疼不疼?”

载淳抬手摸索自己脖子:“我倒没什么知觉。”怎知摸着摸着,碰到锁骨下一个肿块,疼得他“呀”了一声。

蕴珊连忙去看,只见那处鼓起一个红艳艳的包,再看另一侧锁骨,竟也有几个。

蕴珊吓坏了,连忙解开他寝衣,看他胸膛。只见先前一度消下去的红疹,如今卷土重来,甚至越发严重,一大团一大团,而且不像上次那般平整,而是微微鼓起,凹凸不平,仿佛小半个杨梅一般。

蕴珊连忙叫人传太医。又一面给他轻轻按着,问他疼不疼。

载淳细皮嫩肉,极少有伤痛,她轻轻一按,他便受不了,但怕她难过,只咬牙强忍着说没事。

当值的太医李德立入觐,看过他龙体,又请脉,把脉时眉毛紧紧攒着。

蕴珊越看越怕,等太医收了手,忙问病情。太医犹犹豫豫不肯说,半晌,才说病情复杂,需与同僚会诊再定。

不到半个时辰,太医院御医尽数到齐,个个面色凝重。请完脉,蕴珊又问是何病,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院使出面,说需龙体贵重,众卿需翻查医书、仔细议详,再作回禀。

蕴珊道:“难道龙体有大碍?”

院使道:“臣等必尽心竭力。”

蕴珊还要再说什么,载淳握住她手,向众人道:“众爱卿退下罢,待商议定了,再来回禀。”

太医退下后,载淳看着蕴珊那副要哭了的神情,笑着宽慰道:“无非是起些疹子罢了,自古至今,你听说几个人是出疹子丢性命的?若说是天花,因父皇小时候差点死在这上头,皇额娘在我五六岁时便已经叫人给我种过痘了。”

蕴珊听了这话,稍稍安心,又道:“皇额娘那里,怎么说?”

载淳道:“就回禀说起了疹子罢。我猜大概是前些时候着急上火,一直紧绷着,如今乍松了弦,身子便不受用。”

两宫太后听说皇帝病情,各来看了看,都没见过这病,便遣人去催问太医,慈安太后又嘱咐蕴珊好生照料。

慈禧太后道:“皇帝有疾,各宫嫔妃都该侍疾才是。尤其皇后尊贵,怎能独任其劳。皇帝还是去养心殿的好。”

蕴珊忙道:“皇上受病痛之苦,奴才岂敢只顾自己。照顾皇上乃是分所应当。且皇上病着,怎好搬挪受罪。”

载淳一心想和蕴珊在一处,但终究也心疼她受累,便答允慈禧,叫人抬他去养心殿,又说:“今日皇后来陪朕。”

众御医商议了一整日,蕴珊心慌了一整日,怎知到晚间,太医院来禀报说皇帝是得了天花。

蕴珊蹙眉道:“怎么会?皇上已经种过痘,怎么可能是天花?既是天花,岂不应该令宫中诸人避痘?”

载淳也生了疑,虽然生疑,还是掩住口鼻道:“一切都有例外。太医们想必也是仔细商讨之后,才确诊是天花。你快回储秀宫去,莫在此处。”

“皇上这是什么话?”蕴珊道:“天花最需要贴心的人护理,旁人换成是谁我都不放心。我小时候阿玛额娘已经带我去京都种痘局种过痘了,必不会有事。你不必担心我,就只乖乖的吃药、休息,我来看护你,你一定能好起来。”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心里还是怕的。那到底不是普通小病,是天花啊。她从没想过她有可能失去他。

载淳坚决不许:“既然我种了痘都能再得,万一你也和我一样,那怎么办?我宁愿你离我远些,我好安心养病,否则我终日对你牵肠挂肚,怎么静养?”

蕴珊忍不住流泪道:“你就让我在这里罢。我若不在这里看着你,回去连觉都睡不成的。”

载淳叹了口气,吩咐道:“来人,将西边屋子收拾出来,给皇后住。”对蕴珊道:“我在东屋,你在西屋,只隔着两面薄薄的墙,你听得见我一切动静,但是不要进来瞧我,好不好?”

蕴珊只得答应了。

载淳微笑道:“看你这样爱我,真想抱你在怀里,亲一亲你,可惜不能。你等我病好罢。”

“皇上一定要好起来。”她说。

“你放心。咱们还要生孩子呢。”他笑道。说罢,便叫人带皇后去西屋。

夜里,蕴珊站在中堂,看着宫女们把药端进屋里,听着载淳喝了药,又看东屋熄了灯,才回房睡下。

慈安太后将载淳幼年的保母召回宫来,睡在他床边脚榻外,整晚守着他。

按理说保母是可靠的人,照顾起载淳来,或许比蕴珊还强些,但蕴珊心里总有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干脆披衣起身,推开殿门,在台阶上坐着。

宫女太监们照理该守在门外的,不知都到哪里去了。或许是怕染病,所以趁着夜深,就擅离岗位,能避多远避多远了罢。

殿前石灯熄了,也没人更换。

蕴珊坐了不多时,便觉得周身寒气侵体。

紫禁城里阴气重,尤其今天阴天,没有月亮,四周黑漆漆一片。蕴珊待要起身,隐约听见似乎有人扎堆说话。她原本只当是宫女太监们嚼舌头打发时间,却听见了“杨梅疮”三个字,心里一惊,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听得一个太监声音笑道:“你们怕什么?只要你们不去爬龙床,就没事儿。”

又听得一个宫女声音笑道:“万岁爷在宫里时,好像除了主子娘娘,谁都不放在眼里似地,怎知在外面玩得那么多花样。皇帝长杨梅疮,古往今来头一个,被咱们见识了。”

蕴珊听到这句,已是整个人如冰雕一般僵住,动弹不得。那些人叽叽喳喳继续说的话,她有的能听见,有的则恍惚未闻,一些名字零零散散飘进她耳朵里:“小六如、春眉、小凤……”个个都和“万岁爷”三个字连在一起。随载淳出行的小太监得意洋洋地说着他偷窥所得,说那些伶人妓/女们教了皇帝多少花样……

蕴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养心殿,也不知这晚自己有没有睡着。她觉得恶心。

自从去年九月起,载淳的每一处变化,他技巧的娴熟,他教她的新玩法,他在她耳边说的每一句情话,他送她抵达的每一次极乐,如今都变了味。

她不想再在养心殿多待一刻。

她想回储秀宫,叫人来为她洗身,她觉得他弄脏了她。

痛苦将她淹没,她想要逃离,蓦地想起载淳曾对她说,无论从别人那里听到什么,都要信他。

她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这句话。

不是因为她真的信他,而是因为她必须信他,哪怕是自欺欺人。

否则,她就要被真相淹死了。

后知后觉地想,七月间,载淳第一次发红疹,慈禧太后命人把载澂的郡王衔头与贝勒爵位一并削除,想必太后从那时便已经知道载淳出宫的作为。

她想到这里,一件更可怕的事浮出水面:太后恐怕已经知道载淳是何病,却仍把他当成天花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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