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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抱过沈兰池,立刻记起这就是沈兰池惯常熏的香。
莫非——
这宫室内,住的是……
是沈兰池?
他眸光微暗,望向那帘帐后的床榻。纱帐后有一团高耸被褥,似乎是在不断挣扎。看的出来,那床上的人应是被捆在了里头,任人宰割。
陆兆业长眉一拧,口中暗暗道:“好一个沈皇后,竟连自己的族亲也不放过么?
这样说罢,他眼前就浮现出沈兰池的面容来。那女子对着他的时候,总是不耐的,就仿佛他不是一国储君,而是随时可被丢弃的玩物。
陆兆业在沈兰池面前,得到的只有不甘与恼恨。
如今沈兰池被捆缚在此,恰好是他一洗耻辱的好时机。若他顺了沈皇后的心思,要了沈兰池,再与沈家商议,重新娶她做太子妃——
虽然心上是这样想着,陆兆业却攥紧了袖口,背贴着紧锁门扇,坐了下来。
身为一国太子,他却在一片漆黑里席地而坐,视礼教于无物。
黑暗之中,他眼眸微垂,淡淡道:“沈兰池,你放心吧,孤不会动你。”
外头的夜风有些大了,吹得窗纸鼓鼓囊囊的。满庭枯枝的影子投在窗纱纸上,摇摇曳曳,似一群寻不到归处的鬼魅。
“……孤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就算孤要了你的身子,也只会惹来你厌烦。与其如此,倒不如什么都不做。”陆兆业低垂头颅,声音愈发疏淡了,“门落了锁,孤无法离去,便在此处坐上一夜。”
——至于上前解开那人的绑缚,他却是不敢的。
要留在门前,一动不动,已是不容易;若到了那床榻前,看到心上之人任人宰割模样,他又如何能忍得住?只怕是要真的惹来她厌倦一辈子。
说罢,陆兆业便再无声音。
床上那人似乎安心了些,不再如之前一样,挣扎得厉害了。
沈兰池与陆麒阳躲在地道里头,听得唏嘘。陆麒阳与她咬耳朵,小声道:“哎哟,这副正人君子模样,倒是让小爷有些感动了。”
“实话实说,”沈兰池也道,“我都对兆业哥哥改观了,觉得他还算有个男人样子。”
“……‘兆业哥哥?’”陆麒阳陡然听到这个许久未曾听到的称呼,声音一沉。
他又贴得近了一分,一双手缠上了女子细细腰肢,紧紧搂住,还在她耳畔亲昵道:“兆业哥哥是你哪个哥哥?有我这个哥哥好么?”
他挨得太近了些,一只手又隔着衣襟挠她软肉,沈兰池只觉得腰身一软,随即便趴靠在身前的石壁上,口中小声道:“陆兆业……是我表哥,没错呀。”
陆麒阳权当做没听进去。
他抽松了女子腰间衣结,手指轻快地朝她襟内抚去。指尖甫一落到她锁骨处,便引来她那柔软身子的悄悄一颤。
沈兰池以上抵墙,唇间小声说着什么,似是梦呓一般。陆麒阳凑近了听,以为她应会嚷着些“住手”、“不要”这样的话,谁料她口中说的,却完完全全是另一番言辞。
“你敢不敢胆子再大些?”
沈兰池道。
这挑衅似的话,令世子的眸子微微一阖。“怎么不敢?”他说罢,修长手指向下落去。指腹掠过她胸前一团软嫩,掌心慢悠悠笼住,悄然无声。
只不过是隔着衣料的轻轻一触,却叫沈兰池绵软了身子,仰入了他的怀中。虽无灯火,照不见她的面容,陆麒阳也能想出她面泛薄绯的模样来。
他俯下头,吻一下女子的耳垂,双手搂住她身子,想令她面向自己;可终究是地道狭隘,容不得这般动作,只能让她侧了上半身来。饶是如此,他仍旧迫不及待地觅到了女子柔软的唇瓣,如一只久未得食的幼犬似的,贪婪地吻舐着。
急促的呼吸垂落在沈兰池的唇攀,唇舌尽数被对方侵占;偏偏在这般时候,还有只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躁动着,将她的衣领越揉越松,眼见着就要从肩头滑落。
外头的陆兆业,又开始了自言自语。
“孤知道,你这样的女子是不会甘愿做妾的。普天之下,兴许也只有那皇后之位才配的上你。若你来日后悔了,又想做皇后了,孤……兴许也帮不得忙了。”
他说罢,微微一叹,低声道:“命不由人。”
然而,沈兰池却未将他的叹息听入耳中,只是倚在世子的怀中,竭尽温柔缠绵。
夜色愈深了,被捆在榻上的孙福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挣扎。这一回,他死命地打着滚,终于从榻上翻了下来,带着一身的帘绳与口中塞着的袜子,朝陆兆业咕噜噜滚去。
陆兆业察觉到有人翻滚了过来,登时心底一惊。他摸黑点亮了灯,却见到是个泪眼汪汪的小太监,满面委屈地瞧着他,身子一蹦一弹的,好不滑稽。
陆兆业微震,立刻替他解绑,摘去他口中袜子,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孙福霖满心委屈,却有苦难言。
他总不能对太子殿下说,是皇后娘娘动了心思,要把他与那沈家姑娘凑做一对,这才特意设了这个局吧?要是实话实说,只怕这脾气冷傲的太子当场便能将他给剥去一层皮。
孙福霖心头一转,痛哭道:“太子殿下不知呐!那镇南王世子强闯栖梧阁,将在这儿休息的兰池姑娘给带走了,还把小的捆了塞在床上。这只袜子,就是那心狠手辣的镇南王世子的!”
陆兆业听得微怔,心底满是惑意。
他与孙福霖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问:“陆麒阳将沈兰池带走了?带去了何处?”
“这……”孙福霖一懵,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说出这栖梧阁里有地道,太子殿下就能安然离开了;仔细一想,也只能张口胡说了,“小的也不清楚!只是挟着兰池姑娘,朝外头走了,也不知去了何处……”
本以为只有慈恩宫里的皇后心腹知晓这密道,谁又能料到……
世事多变!
陆兆业闻言,面色一紧,立刻反身去推门。虽用了劲头,可门外的锁极紧,一时半会儿也推不开。他眉头微皱,干脆退后数步,抬起脚来,狠狠朝那门扇踹去。
门扇结实,却是如何也踹不开。
未几脚,陆兆业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弱弱声音,道:“太,太子殿下,我二人……就,就在这栖梧阁里头呢。倒是不必特地出去寻我了……”
陆兆业回头一看,却看到沈兰池探头探脑,从一道藏书架后露出脸来,满面心虚之色;另一头则是陆麒阳,也探头探脑的。
“你们……”陆兆业心底微怒,有种被戏弄的恼怒。
“我只是想看看皇后姑姑今夜要做什么,这才将孙福霖捆了起来。我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会来到此处。”沈兰池满面无辜。
看着她的脸,陆兆业又发不出火来了。
诚然,她是无辜的。她一点儿都不想嫁给自己,自然也不会参与这场设计。沈兰池与他一样,都是被沈皇后设计的人。
“罢了。”陆兆业恢复了冷淡眉目,道,“孤不与你计较就是。”说罢,他眸光扫向陆麒阳,道,“反倒是镇南王世子,夜半私留女子闺中,不成规矩。”
陆麒阳扯了扯嘴角,并不答话。
***
过了大半个时辰,栖梧阁外,行来了几个人。
沈皇后披帛迤逦,长裙曳地,姗姗而来。见到落了锁的门扇,她面容上流露出了一分笑意。
“看守栖梧阁的宫人怎的如此粗心大意?今夜兰池来此休息,又岂可如平日一般早早落锁!”沈皇后柳眉轻舒,口中从容道,“兰池应当还不曾睡下吧?本宫有些话要与她说,还不快快开门。”
宫人应了喏,立即上前开门。
门扇一开,满室亮堂扑面而来。沈皇后定睛一看,却瞧见敞亮的厅室里摆着一张大桌,孙福霖、陆麒阳、沈兰池与陆兆业在桌边环坐一圈,桌上是一把散乱的叶子牌。
沈兰池精神奕奕,面前堆着山高的碎银。她抽出一张十万贯,笑道:“哎呀,兆业哥哥,你何必苦着一张脸?不就是输了一晚上钱嘛!高兴点儿!”
陆兆业坐在凳上,面孔冰冷如霜,眸光直视前方,巍然不动。一双手置于膝上,分毫不曾移过。这副杀气沉沉又冷冰冰的样子,足叫人见了便心寒。
见陆兆业不答,沈兰池无奈地摇头,道:“罢了,兰池让兆业哥哥一局就是了,拿去拿去。”说罢,长袖一扫,将几块碎银推到了陆兆业面前。
“我也认输,我也认输。”陆麒阳拱手,将自己面前的碎银也推到了陆兆业面前,道,“太子殿下消消火,是我二人不识相了。”
孙福霖挤出个委屈神色,满面冤枉之情,遥遥望向沈皇后。
沈兰池似察觉到了什么,抬头一瞧,见着沈皇后。她起了身,露出甜蜜笑容,道:“姑姑来拉!这栖梧阁的宫人好生不懂事,竟然将走错路的世子与太子一道关了进来,还落了锁。咱四个就干脆凑了一桌叶子牌。姑姑要不要上来玩两局?”
沈皇后脚步一颤,差点歪到身旁的刘嬷嬷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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