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重生 第5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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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歌便又笑一声,嘱咐了南烟去备茶,待南烟人走远,却是先与他关切问了句:“四公主可还好?”
“大哭过一宿,又烧了一日,用过药已退了热,现下适才安稳。”连珩笑着回她,眉宇间不见丝毫责备与怨怼,与她颇自然得唠家常,“再待不了几日便要春分,珍儿原是春分后的生辰,该及笄了,即日起便要被关在殿内学规矩。”
“及笄?”霍长歌一怔,“及笄为何也有规矩要学?”
“及笄礼啊,”连珩惊诧一瞬又笑了,晓得她还小,怕是未经过这样的事情,便与她风趣解释道,“届时三品以上命妇皆要于皇后宫中来观礼,场面大着呢,可不得有丝毫行差踏错啊。说不准哪个命妇便是珍儿未来的婆母。”
原这京畿贵女的及笄礼便也等同相面了……
霍长歌闻言这才明白,适才笑着摇了摇头,正感慨宫中繁文缛节确实多如牛毛,南烟已端了茶盏来。
连珩接过南烟递来的茶盏,姿态慵懒闲适得两指拈着杯盖撇开杯口的浮茶,轻啜了一口,眼神清亮赞一声:“果然是好茶。”
霍长歌便也笑着饮了茶,有南烟随侍在侧旁,俩人便都没再多说话。
午后日头不烈,四下里合着微风,暖得人通体舒畅。
待连珩用完了茶,将茶盏又递还了给南烟,便一整衣冠站起来,与霍长歌笑着一拱手道:“多谢霍妹妹款待了。”
他话音未落,便笑着要走,似乎当真只是来此处讨茶喝。
霍长歌便着南烟收拾茶具,起身送了连珩两步,待到院门前,见左右无人了,连珩突然又转身,与她如释重负般,感激笑着又拱手:“霍妹妹,谢谢了。”
霍长歌闻言一顿,只觉他那六个字说得莫名沉甸甸的,便晓得他谢的不是茶,原跑来一趟只是为了谢她消解了连珍险些成了心魔的执念。
“不敢。”霍长歌也作揖笑着回他,便知他果然通透,已瞧出了许多端倪,“四哥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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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日子又日复一日波澜不兴得过去,连凤举后宫里那位欣婕妤眼下又有了孕,他便时常去探望,便更不大往皇后寝殿用膳留宿;
太子妃也显了怀,皇后贤德大度,也免了太子与太子妃晨昏定省,只着太子闲暇便多陪陪她,霍长歌接连几日也未曾见着那父子俩人影。
霍长歌愈发觉得宫中果真无聊得紧,除每日往皇后宫中定时请安外,她那偏殿也再未有客上门。
除却连珍准备及笄礼闭门不出,谢昭宁也时常往宫外去探查前朝踪迹,南烟又将她与苏梅跟得愈加得紧,眼神还总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很是古怪,霍长歌瞧不透她之前,便也不想随意动上一动,生怕授人把柄。
更遑论前朝一事还有诸多疑点,她原想着待春暖花开,北疆恢复道路通行了,便着人与她爹霍玄送信过去详细一探,如今也是不能够了,还得另觅时机。
霍长歌本就是个闲不住的热闹性子,前些日子肩膀伤着,还能安分些,如今越发得坐不住,时时便觉得这宛如“囚禁”般的生活,恍然便让她时不时忆起前世被困于京中的那五年。
她那时虽被谢昭宁亲自“囚”于王府之中,但原还比如今自在些,总归谢昭宁的安王府守备再森严,她想要传入传出的消息也仍是他与他那些手下阻拦不住的,不像这重重宫门,像是当真能将她困死在其中一般。
似乎一切皆在大年节里有了巨大转变。
又过几日,临近春分,京中突然迎来连绵细雨,天色整日昏暗阴沉,雨声淅淅沥沥不断,气候却不见明显寒冷。
霍长歌腿脚夜里越发得难过,肩头旧伤也酸酸胀胀麻麻痒痒,浑身俱不爽利,白日里便醒醒睡睡,总不大清醒,如此慵懒生活,便是她前世也未曾有一天享受过,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到得春分,雨下得更加得大,大雨瓢泼伴着轰隆雷鸣似银河倒倾,青紫电光于天际若隐若现,连凤举无奈之下只得取消了太庙春祭与原推至春分的储君试犁亲耕,只在宫中设坛祭拜,又着官员、士大夫自行郊外踏青迎春。
这些时日,前朝隐匿得毫无踪迹,谢昭宁率禁卫南军与中都护城北军探查京兆尹多日,也只借着霍长歌手下那位“素采姑娘”的本事,带人拔除了些许前朝安插于京中较为显眼的几处“钉子”,于其根基而言倒是并未损伤多少。
只连凤举却已耐不住,过得清明若再不“试犁亲耕”,今春便再无时机,遂严令着他们尽快推进探查脚步,亦要提前详尽部署一切安防,留待清明时节护卫太子安危。
谢昭宁越发忙得脚不沾地,时常宿在宫外,已许久未曾回宫中羽林殿。
翌日,飘风急雨中,连珍便迎来自个儿十五岁的生辰,以及——及笄之礼。
晨起,各宫皆备礼前往皇后宫中,霍长歌亦着苏梅取了件自北疆带出的玉器,着南烟领着一同过去观礼。
吉时,连珍着一身花纹繁复的宫装玉步款款而来,她半月不见,身段愈加婀娜,柳腰花态间尽显女儿家的娇媚,与这宫中大多女子一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将克己复礼、贤良淑德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宫乐起,礼部于帝后御座前,一遍遍唱着祝词,又捧了冠服来,正冠、更服、受酒器、奉馔食讫,连珍四肢僵硬得让人牵着一步步谨慎而完美得完成了她的及笄之礼。
待礼成时,皇后与连珍发髻间亲手插了一支金步摇,连凤举下旨赐了她与前世相同的封号——颍川公主。
颍川原属豫州大郡,颇为繁华,只于此得见,连凤举便是再不喜这个女儿,也未曾在人前亏待她。
霍长歌端坐左侧观礼席,四下里嘈杂热闹,有宫人在小声议论连珍未来婚嫁,毕竟南晋的姑娘一旦及笄,便是该议亲了,而连凤举膝下如今又只她这一个成了年的公主,婚配一事便格外引人注目。
霍长歌闻言不住唏嘘,只心道,再过半年,她怕是亦要在此地走上一遍与连珍相似的流程,只不知霍玄可抽得出空闲前来。
她一时间心绪翻腾,越发思念起她爹与北地三州来。
就快了,霍长歌不动声色窥着对席众人间的谢昭宁,不想他也正投了眸光过来,四目相对一瞬,霍长歌已明显觉出了他将隐而不发的温柔缱绻堪堪藏在眼底。
就快能回去了,她怔怔凝着谢昭宁,只觉一时间似已离这堂中喧嚣远了,她忍不住心道,我们终归能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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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屋外大雨渐悄,霍长歌辗转发侧,夜里不住梦起前日席间谢昭宁那含蓄幽远的眸光,着实想见谢昭宁一面,卯时不到便起身着南烟领着往崇文馆中去。
她到时,室内人已齐了,约莫一月不见她,众人皆齐齐一怔,只觉她似乎当真长大了些许,眉宇间的从容堪堪要将娇蛮压过去似的,便不由神色各异起来,却是连珍先回神笑着亲亲热热唤了她声:“妹妹来了。”,越发引得旁人惊诧。
谢昭宁夜里巡防,未曾睡下多久便又起身,正略有困顿间,闻声抬眸,倏然顿住,只觉眼前红彤彤一道身影似一团火般,径直将他眼前料峭初春点亮成了盛夏,困意也随之烟消云散。
来人裹一身朱红锦衣,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一头长发分扎数股小辫,往头顶结成两个小髻,小髻左右又各别了支蝴蝶状的玉步摇,翅尾缀着珊瑚珠子串成的流苏,随她步调轻轻地摇晃,与她耳下一只续了长长珊瑚珠链的耳坠相映成趣。
正是霍长歌。
她素来鲜少做如此齐整装扮,今日倒越发似个豆蔻少女模样了,虽不至于尽态极妍,却也有了些许美人胚子的影子,甚至于她那份灵动张扬与率性,原是京里闺秀所无法比拟的,耀眼夺目得很。
谢昭宁呼吸不由一屏,颇有些被惊艳的意思,眼睫一颤,强自按捺了一瞬,耳朵仍忍不住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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