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重生 第6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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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歌闻声躲避,脚下步伐疾变,那射入亭内的数道寒芒却皆直追她要害而去,她拧身腾转间,那公主已然趁机逃出她掌控之中,连接几个纵跃后,人已迎风立于亭外,素白衣裳翩飞,似神女临凡。
那公主一双美眸朝着亭内霍长歌诡异莞尔一弯,转身“噗通”投入湖中,似一尾游鱼般沉进水下,迅疾隐了行踪,只余水波轻轻荡在莲叶之下。
霍长歌:“……?!!”
霍长歌见状便要下水去追,庭外廊下数名弓箭手一同“铿”声张弓,箭尖自三面而来,闪着寒芒交织成一张密不漏风的网,将她困在亭中方寸之间不住腾转。
她身法虽鬼魅灵巧,眼下却手无寸刃无法抽身其中继续追击。
片刻后,箭囊射空,那些弓手见霍长歌于左右夹击之中竟仍毫发无损,面面相觑一瞬,方才迅速沿了长廊撤回,四散奔逃。
那凉亭水榭之中,箭矢散落遍地,寒光闪烁,酒水混着菜肴到处一片狼藉,霍长歌眼神明明灭灭,两手不由握拳,胸膛上下起伏,眯眸侧凝那平静湖面,一时间怒火中烧,愤懑难平。
她原地缓过片刻气息,正欲拂袖离开这是非之地,陡然发觉四下里骤起的狂风中隐约送来一阵焦枯烧灼的气息。
她诧异抬眸远眺,便见自那桥后隐于林荫深处的宅院中明显腾起浓重黑烟,浓烟翻滚遮天蔽日,竟似——
宅中起火了一般?!
霍长歌愕然一息,恍然大悟,那前朝公主适才举动竟是弃宅而逃,怕是已要动身率众南下,与连凤举讨还公道了!
黑烟在天边翻滚扭动,似一条巨蟒直上云间,便是前朝这藏身之处隐于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此番恐也要暴露。
霍长歌怔怔望着远处浓烟之中隐约透出的火光,竟甚为惊诧,那赫氏公主便是前世与她小年夜里合谋行刺连凤举之时,也并未做出如此破釜沉舟举动,连珣到底与她许诺布出了怎样的局,方才能得她这般孤注一掷?
霍长歌蹙眉沉吟片刻,转身自亭间亦“噗通”跃入湖中,只她水性了了,湖下又难辨方位,强行睁眸拖着一身浅碧青衣游曳于水下探查半晌,直待气竭,仍未寻到那湖底潜藏的暗道。
霍长歌无奈复又拖着湿衣游上长桥,撕下一片袍角半覆了面,掩住口鼻,过了那道长桥便往后厢迅疾飘身过去,娇小身影霎时为桥头浓烟所吞噬。
行军之人尤擅识途,霍长歌虽记得来路,亦已摸透这府中格局,自觉耗些光景必能脱身出去,只后厢火势已起得颇大,烟火熏燎之中,气温骤升,她双目逐渐赤痛,外露肌肤火-辣辣疼得焦躁,连累脚步也略谨慎缓慢。
霍长歌一身滴水湿衣未经穿过回廊便已干透,一头垂顺长发也滚烫至明显卷曲,身侧火舌“哔啵”声中舔着墙壁迅速攀爬,窗扇歪歪斜斜半垂火焰之中,周遭热浪席卷,一浪高过一浪,隐约送来胡麻油的气息。
霍长歌胸口逐渐憋闷,头也晕涨,屏息凝神之下,越发强大了精神加快步伐。
身后不住有“哐当”声响传来,显是有廊柱崩断坠落,她临下回廊之际,下意识转身回望,便见大半个后厢已陷落于滔天火海之中,就要不复存在了——
如那曾经辉煌强盛的前陈一般……
*****
凉州,巳时,云层厚重,狂风四起,天地间一片昏暗,恐随时要有山雨。
庆阳郡外的官道上,十余骑人马似是疾驰了许久,身下马匹喘着粗气,“哒哒”脚步声响渐缓渐重。
“公子,再往前一里路,便该有驿站了!”队伍之中突然有人高声道,“马累了,跑不动了,咱们得歇一会儿!”
又行过一里,果然便见“驿”字旌旗扬在风里翻滚。
高声那人率先下马,前去驿馆安排食宿,随后便有一少年公子与队中其余众人一同跳下马背,先行牵马去了后院马厩,方才回转前门。
那公子原着一身藏青短褐,肩背处护有皮甲,长发以木簪简单挽于脑后,身无半分佩饰,背负长弓、箭囊,手上拎一粗布包袱,似是率众山间打猎的游侠公子。
他一双凤眸生得平和漂亮,左眼之下原还有一颗红色小痣,却是——舍了华服,乔装打扮的谢昭宁。
出了右扶风,入到凉州地界,处处可见破败,驿站也甚为寒酸,堂内桌椅板凳虽没几个囫囵顺眼的,地上也坑坑洼洼,谢昭宁一众人马进去时,内里却有不少男人挤在一张桌前高谈论阔。
角落还有人影一闪,似探出头迅速窥了他们一眼,再一晃,便又没影了。
好快的身法,谢昭宁不由蹙眉,他甚至连那人模样都未看清。
这一路探马也着实太多了些。
“我听我那凉州军中当值的老表说,山戎族内前些日子内乱,老山戎王重病,太子反被庶出妹子夺了权——”谢昭宁身前那桌正有一农户打扮的汉子与邻座就着小碟儿中的花生唠着嗑,浓眉故弄玄虚挤在一处,压低了嗓音道,“——那庶出公主厉害着呢,没准还真能赢!”
“真的假的?”邻座闻言嗤笑一声,只不信,“你老表怕不是在诓你?这年头,还有女子专政弄权的?”
“就是就是,女人嘛,安安生生找个男人嫁了,老老实实生个儿子,哪儿来那么些个花花肠子?”那人身后随即有人高声附和,“牝鸡司晨,我没念过书的都明白这个理儿!”
“呸,你们见过几个女人?拿家里没见过世面的婆娘跟人家公主比呢?肤浅!”那吃花生的汉子被接连驳了颜面,颇为不豫,“我老表可是凉州军七品校尉!他骗我这事儿干嘛?”
“……”
谢昭宁正与那驿站管事的手中要了二楼一间厢房的钥匙,闻言略一蹙眉,便神色如常与其余众人交代一声,兀自拎着手中包袱踩着“吱呀呀”的楼梯上楼休整去了。
他入了房门随即连声闷咳,咳得脸颊微见红晕,显然内伤还未痊愈,一路颠簸之下,隐隐便要发作。
他浅走几步,顺手将包袱放在桌上,还未落座,倏得又闻见几声敲击窗棂的轻响裹在窗外狂风席卷草木的嘈杂声中。
他狐疑起身,谨慎推开窗扇,便见屋外正有一素纱蒙面的白衣少女伏在窗下,抬着一双颇为眼熟的圆溜溜的黑眸略有焦急地看着他,嗓音清脆得直直报了家门道:“属下松雪有要事禀报,见过三殿下。”
谢昭宁:“……?!!”
谢昭宁些微一怔,随即认出她眉眼与声音,原在中都顶着素采名头与自己互通消息的便是她。
“姑娘快请进。”谢昭宁侧身让开窗前位置,松雪便顺着半开的窗缝似片落叶般灵巧得飘了进来,身法诡谲,与霍长歌如出一辙。
“姑娘跟了这一路未曾现身,如今前来——”谢昭宁忙与她急声问道,“可是已有长歌下落?她出事了么?”
谢昭宁出了中都城门,便察觉身后坠了个人,只那人身影飘忽不定,颇似霍长歌夜里来去时所用身法,他便也不甚在意了,晓得此事定是他那位高瞻远瞩又思虑周全的恋人所为,料到依他性子绝不会袖手旁观,必会自请随她出京,便将局已布到了他身边。
“……是,小姐离京那日,中都西城门外便有青字旗人马一路相随,直入庆阳郡,现下已能确定小姐位置所在——珙城南城门外的山坡上,原有一座废弃的山神庙,便是那前朝老巢的入口,只那山间亦是遍布前朝暗桩,唯恐打草惊蛇,青字旗不敢深入,只在外围巡守。”松雪入了屋内,便只靠墙站着,也不往里走,闻言与谢昭宁仔细回禀道,“五日前与前日辰时,姚家那位随军少爷皆亲自往来于山神庙。”
“可在此之前,青字旗却未曾见着前朝派人往姚府过去;而在此之后,前夜亥时至今晨卯时,自那山神庙中陆续撤出约七百余人,行山路往庆阳各县散去,只不见小姐踪迹……”
“姑娘是说,”谢昭宁闻松雪先前所言,适才松了口气,他有伤在身路上只行不快,生怕耽误了时辰帮衬不及霍长歌,一口气还未泄完,又陡然让松雪说得滞住,一时气息不畅竟又闷咳起来,不由惊诧又惶然,“非是长歌说动他两方结盟,而是前朝赫氏与姚家已暗通款曲在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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