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重生 第7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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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珩与连珍面面相觑一瞬,亦心存疑惑偏头一瞥连璋,却见他一副怔忡神色似心事重重,只垂眸凝着身前小几右上角静静摆放的一只白玉樽,正出神般不言不语,周身却透出明显哀伤。
连珩越发生疑,方才御花园中偶遇连璋时,他还非是这番模样,只一个时辰未见,又似变了个人,他再一探连璋身后左右禁军,却也了然——谢昭宁今日不在,连璋总归不安,着下属随侍身后,若有风吹草动,行动到底便宜。
连珩便又转头眺一眼连珣,连珣神色亦不大好看,眯眸抬手一招身后南栎与她耳语几句,南栎便点头无声一应,欲离了御花园往后-庭去。
“南栎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南栎适才走出几步上得回廊,便迎面遭到阻拦,那人从廊柱后转出,原是连凤举宫中管事太监,笑里藏刀一抿唇角,南栎便似有些怕他缩了一缩脖颈。
“五殿下手上翠玉扳指没了,怕是丢在了来时路上,正着婢子去寻。”南栎轻声细语盈盈一拜,胸-前圆润轻颤,纤腰亦扭出了勾-魂-摄-魄意味。
“大宴开在顷刻,五殿下与六殿下身侧离不开人伺-候,姑娘还是回去吧,奴着人寻去便是。”那太监三言两语便要请她原路返回。
“怎敢劳动公公,”南栎螓首低垂,媚声为难又道,“那扳指若未丢在路上,怕是要往永平宫里找的。殿下往日最爱那扳指,眼下没得不明不白,婢子不敢耽搁,恐要受重罚……”
“奴亲自带人沿途寻去,若是见不着,便往永平宫偏殿通传一声,保管不辱使命。”那太监似熟视无睹她那风-情-万种模样,只姿态强硬一探手,“南栎姑娘回去吧,莫为难奴。若是陛下瞧见殿下身后缺人伺-候,追起责来,奴也要受重罚。”
南栎扑闪一双大眼睛,贝-齿咬着红唇,见状心下没了主意,两手绞了绞衣摆,只能转身又回去。
连珣见南栎垂头丧气折返,嘴角一抽,简直怒其不争,只隐忍不发,挥手令南栎回他身后候着。
众人等了皇后许久,连珣已明显不耐,转眸四顾,却倏得震惊。
那院中喧闹劲儿尤胜小年家宴,十六、七岁的贵族少年正是自命不凡年纪,性子桀骜又热络,少不得要与左右攀谈,只——那席间已非有半数人出自她母家姚氏宗族,而是或明或暗之中,皆与姚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不乏姻亲、门徒与朋党……
宴客名单原是他亲自拟定交于皇后,既是要一网打尽,古氏残部便亦在其列,只眼下宾客只到场不足三分之二,古氏更是未至一人,且与名录尚有出入——难不成那名录着人送出前,竟又遭拦截被替换了去?
是皇后?还是连凤举?
既是那几位有孕的妃嫔与太子妃亦均未出席,怕只能是连凤举了。
连珣心中一时恍然,诡异扯了扯唇角,一副似笑非笑模样:父子便是父子,骨子里的东西一脉相承。他那父亲怕已知晓一切,先作了局,意图将他们姚家一网打尽!
连珣余光一瞥神色状似如常的连凤举,随即往对席与姚家家主递出决绝眼风。
那家主亦察觉有异,面色微变。
连凤举身侧宫婢正躬身与他案上金樽里斟酒,皇后未至,大宴未开,他目光慈爱温和得探眸下眺,一一轻扫过那些姚氏宗亲——席间未及笄少女轻纱负面,姿容端得是婉约端华,只女宾筵席末端空了两座,其中便有那位姚家艳名远播的庶女尚未到席。
姚家家主敏锐觉察,也不顾皇后未至,瞅准时机起身便与皇帝拱手笑道:“为贺今日佳节,侄女莞儿与其姊妹欲斗胆献舞于帝驾前,眼下正离席梳妆,还望陛下恩准。”
连凤举朗声大笑,挥手道:“倒是有心,准了!”
那家主便笑着复又落座,嘱咐身后宫婢赶紧去请“侄女”献舞,边抬眸与对席连珣挑过一眼,沉而缓地颔了首。
一时间暗潮涌动,似只连凤举与连璧查无所觉。
连璧只三岁,生得虎头虎脑,坐在案几后的小凳上,两腿些微往起一翘,还时不时晃上一晃小脚,懵懂天真。
连璋却在此时抬了头,他双唇紧抿,神情复杂得眸光挨个眺过席间每一个人,终又在连凤举与太子之间留连。
太子今日掌中仍扣着那串沉香佛珠,笑容宛如檀木气息温厚雍容,好一派佛子临凡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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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外不远处,原有一宫名为观雪轩,乃是无主之宫,周围还有一片池塘与假山:冬日里雪景甚佳时,常作宫妃歇脚处;御花园设大宴时,那里便留作客居,抑或着乐师舞姬暂住。
霍长歌与赫氏公主便是被步撵径直送至了那里,着她们在内殿修整待召。
想来姚家已事先上奏通禀,方得此特殊待遇,且那殿内宫婢寥寥,却不乏有相熟面孔,原是出自连珣宫中,怕是特地调派而来的心腹。
霍长歌与那公主一前一后被引着入了寝殿内,殿内深处隐约可闻似有人正试弦般随意拨弄着琵琶,碎玉声清脆作响,技艺尤显纯熟,显然已候有乐师。
“你的人?”霍长歌不由警觉,低声与赫氏耳语一问。
第63章 宫变
那公主亦审慎戒备, 并未着急作答,待往殿中多行两步窥得内里全貌,方才稍稍点头应了, 又转身着殿内宫婢先行退下、闭门,只漫说要更衣, 不惯外人伺候。
霍长歌在马车上已与前朝公主做了妥帖部署, 眼下便径直随她往内殿去, 等待征召献舞。
那公主与连珣虽原定在酉时京郊撸劫连凤举,但大宴之上却仍有逼宫之心:若皇后投毒成功,或山戎申时便能围城,那他们便要于宴上献舞时寻隙行刺,趁乱里应外合;若山戎未能如期抵达,黄昏京郊便是绝佳时候。
而“莞儿”姑娘的用处,如霍长歌所料, 既是献舞也是献“媚”, 如大宴之上众人未能得偿所愿,那倘能得连凤举青睐納为新妃, 酉时携往行宫“浴兰”, 寻隙结果了他, 亦能一了百了。
霍长歌虽得赫氏公主这般坦言,她诚心透漏的讯息, 虽已足够布局对付连凤举与连珣, 但霍长歌却敏锐觉察她仍有隐瞒。
只她打定主意不说, 霍长歌便也再追问不得,但多少已能猜到——怕是与山戎骑兵有关, 毕竟那原是她最强大的倚仗,纵得霍长歌故意阻拦, 恐不过杯水车薪,且她与连珣结盟不过权宜之计,又怎会全然信赖于他,不留后手。
与其说山戎是连珣拉来的盟友,霍长歌更愿相信这三方均暗藏鬼胎,赫氏与山戎亦有纠葛。
再快些,霍长歌不由心道,她还需再快些才能彻底破局。
待她二人行至寝殿内深处时,果然便有七八名舞姬与乐师候在里面,素纱遮面,皆是少女模样,见她二人上前,先是一怔,闻赫氏简单遮掩了霍长歌身份,只道是临时安插的心腹帮手,众女方矮身与那公主行过礼后,又朝霍长歌感激似得福了一福。
赫氏便着她们原地等待片刻,与霍长歌转过山水屏风后更衣。
那屏风做工虽未见得多奢华,不过是于丝绢上绘了一轮朝日自青绿山水环抱中升起,赫氏余光轻瞥间,却一眼认出其原是前朝之物,只因这无主之宫素来备受冷落,无人久居自然便未曾更换多少摆设,还残存不少赫氏王朝的物件。
那种无由来的熟悉与归属,似一线熏香袅袅飘入她心间,又缓缓缠绕在她心头,猛得收紧,便勒出了血痕,渗出缕缕的甜腥。
她在此间生长,后又随庆阳郡王离去,如今却在盛年回转,只求命殒于此、报仇雪恨,冥冥之中也委实颇有牵绊。
屏风外,几步之遥,有人拨弄着琵琶“叮叮咚咚”奏出一首宫廷雅乐,亦是前朝皇族喜爱的曲调。
赫氏眼神恍然有些涣散,兀自原地转过一圈,细细打量眼前景象,便有幼时记忆凭空浮起,耳旁亦陡然充斥当年兄弟姐妹嬉笑玩闹的声音,神情不由复杂,感怀而留恋。
她身侧,霍长歌却查无所觉,只扶额觑着平铺于榻上的两身舞服,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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