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重生 第8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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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外,观雪轩。
自打霍长歌入宫那日起,便早做了打算,已事先着苏梅将皇宫各处摸索、打探得熟稔,再与她前世记忆合在一处,更绘了地图默诵,这才方便她今日遍寻值守盲区躲藏,似放风筝般将一众禁军吊在身后,轻松到得观雪轩。
待利落解决掉观雪轩门前两名守卫,霍长歌便闪身进了那院落,一路直往内厢去。
甫一入得内厢,便陷在氤氲胭脂气味里,霍长歌耳畔更似缭绕有缥缈琵琶曲。
她轻轻叹出一声,不及感怀,迅速躬身自那床下取出短剑与长鞭别在后腰,又随手捡了床上一件外裳潦草穿了,遮住背后兵器与染血舞衣,边打散一头发髻随意挽了个结,边三两步一跑一跳翻出窗,去往寝殿后墙。
那后墙角落处,正有一棵参天巨树,巨树后还蹲有一盆矮松。
因观雪轩时常荒废,嫌少有人进出的缘故,那矮松未被精心打理早已枯死,盆中泥土皲裂。
霍长歌隐在巨树下,躬身一敲盆栽后的青砖,果然便有空荡荡余音传来,她将那青砖沿着缝隙撬起来搬走,赫然便见一条黑黢黢的暗道通往地下。
霍长歌便越发感慨,心知赫氏人之将死既恨也悔,确实未曾诓骗于她。
她审慎抬眸探查,见左右无人,先自那矮松盆中捡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子揣进怀中,方才果断沿着狭窄台阶钻了下去,反手合上青砖。
那暗道内潮湿闷热,落针可闻,憋仄得只够一人穿行,墙上连个烛台也无,显然已废弃许久,不似时常使用模样,怕连凤举亦从未发觉,不然早该封存了。
霍长歌摸黑前行,脚下只行不快,谨慎行过一段向下的阶梯后,转而又往上走,过不了片刻又向左折,待触到突兀横档的半堵墙面后再右行片刻,她辨着方位,只觉似乎离含光门越发近了。
前朝人当真是一脉相承得爱修密道啊,霍长歌禁不住忆起庆阳山郊前朝隐世那别院来,她与赫氏两世初见皆各怀鬼胎,结局却又有不同,那是个可悲又可怜的姑娘,清醒得做着自我厌恶之事,却只为献祭自己的灵魂与含冤亡故的亲人讨个公道,与她相似又不同……
赫氏身侧或有死士,或有同盟,却无一人能真正走入她内心,知她深深隐匿的悲与苦,将她从一条阴晦弑杀的沉沦道前拉回些许,不至于行那般偏激手段,累无辜他人……
与之相较,她霍长歌又何其有幸……
霍长歌唏嘘之下,心头虽沉甸甸的,脚下步法却不由加快,待那甬道似已走到尽头,便有光亮隐约自砖缝间透出来。
霍长歌抬手摸索着身前门墙,运力一推,“轰隆”一声,便转开了一处暗门。
那门后原是一条空巷,正是驿马所后门的夹巷,偏僻小路平素嫌少有人来往,非常时候便也不费兵力巡视,霍长歌轻巧翻过矮墙到得驿马所,却见后院空无一人,午后暑气正盛,宫婢正躲在房内歇息 ,只群马无精打采窝在厩下杂草丛中。
霍长歌适才捻手捻脚穿过各宫停置车驾,欲从驿马所后门出去,骤然闻见有人正与那门后守卫道:“太子妃临盆在即,城中大乱,太子担心太子妃受了惊扰会动胎气,特着属下驾车遣太医往太子府中与太子妃诊脉。”
霍长歌闻言便又转身回来,在门前寻了一辆形制较为华丽的马车,打帘躲进了车内,自那半开的窗扇间眸光谨慎探向车外。
不多时,后门大敞,果然有宫人领着太医入内,挑了一辆形制朴素的马车扶太医上去后,又去马厩中牵了马出来套上。
那宫人正要驾车缓缓驶出后院时,霍长歌无声推开窗扇,自怀中摸索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石子弹出,“咔”一声卡住其中一个车轮。
那马车一晃顿住,驾车的宫人便停车下来查看,拧眉将石子踢开,又要驾车离去时,霍长歌闪身出去,飞快滑进那车底,牢牢把住那车底木格,便被马车带着出了宫。
潜行暗杀乃是骁羽营看家本事,霍长歌一路顺利出得宫门,待到街上趁车速减缓之际,她仔细探出头去,见车前虽然拥堵,车后却空荡荡一片,便安心松手自那车下摔落,顾不得后背被那一鞭一剑硌得眼泪都快流下来,迅疾翻身跃起,冲进路边人潮隐去身形,欲回城南燕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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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四刻,半座皇城火光冲天,浓烟蔽日,人人自危,城中到处弥漫刺鼻焦臭气息,熏得人头晕脑胀,想是那猛火油焚烧缘故。
“南晋皇帝不仁不义!天降灾祸!”不时仍有前朝遗民往来穿梭于街头,似疯魔般大喊大叫,却已无人顾得上他们。
有官兵撕了衣摆浸了水,以此蒙住口鼻,往脑后扎了结,自人潮中奔跑敲锣,引百姓往城东避难,霍长歌逆着人潮奔向城南,便见城南两侧街道已空无一人,极目远眺,隐隐可见赤火浓烟似狰狞巨兽张牙舞爪坐卧天地间,大张巨口无情吞噬着城门。
城北首当其冲,受灾最为严重,其次便是城南。
霍扶光眼底不禁晃过一丝惊茫,她活过两世,亦头一遭见到如此可怖情形,比她想象之中更为棘手。
“小姐!”霍长歌晃神间,松雪正率人寻她,见她全须全尾出了皇宫,不待多问,便与她又换了外裳,简单扎了发髻,着她以素采装扮回了燕王府,路上还与她禀报了城中详情,却是与宫中所承军情一致——不容乐观。
“往正阳门与含光门前均多留些人,”霍长歌临近王府,手中捂着胸口那黄豆大的一颗救命药,思忖片刻,方与松雪肃然交代道,“若见三殿下出宫,务必将他赶紧带到府里来!”
距离一个时辰毒发已不足三刻,时间再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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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刻,皇帝寝宫,兵防布得滴水不漏,虎贲营卫里里外外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更像逼宫。
连璋心知太子与他始终心有芥蒂,与谢昭宁入得寝殿,便自觉不再往里走,只着人搬了两张椅子来,装模作样赐了谢昭宁的座,抱着熟睡的连璧与他一并坐等太医得闲来治伤。
谢昭宁胸口伤处已止了血,暂时不妨事,只连璋却放心不下,不住瞥他,心浮气躁,一时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言说,憋得面色冷寒。
内殿,一道绘有百鸟朝凤的屏风后,连凤举横躺龙塌,时醒时晕间一字难言,太医挤了满当当一屋,却皆瑟瑟发抖,垂首跪在床前摇头,谁也不敢贸然做那出头鸟,伸手去拔金步摇,担帝王的人命债。
太子眼见希望落空,焦头烂额之下,只拉着连凤举冰凉双手不住泣声催促太医想法子,但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愿动上一动,只装束手无策。
眼下连凤举气血莫名凝滞,原还有半日光景苟活,若是起出那金步摇,说不准毙命便在顷刻。
连璋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太医出来,却见陆续仍有太医拎着药箱进殿来,他随手拦了两个,不由分说便着其中一人与他治疗手臂伤处,又遣另一人去医谢昭宁,左右太子无暇多顾,他又淡了父子情分,懒得顾忌那许多规矩。
连璋肩头虽只脱臼,接上便能好转,但总归不如寻常灵便,再看过些许皮肉伤后,已无大碍,但谢昭宁那伤便要严重许多,且不说他左手手掌刀伤深可见骨,胸口薄刃虽未伤及要害,但肩头钉口却已渗出紫黑色的脓血来。
那太医一处一处与谢昭宁包扎妥当,见他忍痛一声不吭,嘴唇已泛白,只当他乃连璋麾下士兵,便下意识赞他忠勇,待到起出肩上那三枚毒钉,再用了寻常解毒的丹药仍不见起效,这才觉察事情怕是麻烦了,便转身与连璋拱手,踟蹰道:“二殿下,这伤处怕是——”
谢昭宁顾不得体面,肩背袒露中,忙探出一臂将他嘴捂了,催着他赶紧收拾药匣入内殿。
连璧昏睡中哭着梦呓,连璋边治伤边低头拍着他背耐心哄,一不留神谢昭宁便将太医已支走了,他循声起身望来时,谢昭宁已拉好衣裳,故意哑声搪塞:“不妨事。”
谢昭宁生怕“淬了毒”这仨字出口,连璋便要加派人手去追捕霍长歌这唯一活着逃走的“前朝人”讨解药,眼下虽不知霍长歌是否已逃出宫中,但左右无她已落网的消息传来,她那身份便总得瞒严实——霍家万不能再卷入今日局中去。
连璋知谢昭宁有心隐瞒伤情,虽未料到他中毒,但眉目冷肃间,便欲起身自个儿探个明白,非要治一治他这关键时候隐忍不言的毛病,却不料垂眸触到他警示眸光,连璋倏得醒转过来——眼下谢昭宁不过一个侍从身份,他若太过关切,反倒露馅,且谢昭宁骨子里也倔得很,多说无益,他便暂且也不深究,只嘱咐身侧太医多配些外伤与烫伤药以备不时之需,其他未再多言。
片刻后,又有人来报与太子,称京中部分将领已入宫来,正往御书房中去。
连璋与谢昭宁人在外间听得清明,却不妄动,只太子闻言却在内间突然哭得撕心裂肺,不顾仁德“佛子”身份劈头盖脸与众太医一通臭骂。
太子颓然坐在连凤举床前,捂着他手痛哭流涕,迟疑再三,不得不离了连凤举独自前往书房议事,只他那一时恍惚心道,怕是今日之后,没了连凤举,他早晚也要走上其旧路,众叛亲离,一个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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