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相生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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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来初岁的少年唤作孙鞅,稚气外表下,性格却比起同龄的孩童要成熟的多,而至街上窃盗一策,仅是为了寻找身手不凡,足以帮助他的人,据他所述,约莫半月之前,他身为医者的双亲欲要去採药草,却迟迟无有归来,恐怕遇着了暴雨而受困于山中,前日同是下着暴雨的夜里,孙鞅独个冒险上山去,却意外目睹了惊人事情……。
「是怪物……很可怕,很可怕,爹娘他们……会不会……呜……呜呜……。」忆起了当日所见情景,心里头仍馀悸犹存,同时也担忧着双亲是否已遭遇了危险,孙鞅不禁害怕的哭了起来,这才有了些十岁孩儿该有的样子,我心疼的摸摸他的头,微微笑安慰道:「放心,我答应过会帮助你的。」
『我会帮助你的,莫要再哭了。』
『呜……嗯……。』
脑海中忽地浮现的,是个明显别于以往忆中所见的女孩儿,似是我也曾如现下这般答应过那孩子,而她,又是甚么人呢……?
将孙鞅给送回了宅,天色也渐渐陷入一片橙红,我和江烟渚欲至客栈同眾人会合去用晚膳,沿途中,她将那装了块玉的殷红色布袋还予了我,我道谢接过,好奇一问:「你方才竟是给他窃走了甚么?怎的那般动气。」
方才和孙鞅对质时,她口气一个劲的衝,平生不易动怒的好脾气,不料竟这般轻易的破了功,不知是气在何处。
「虽仅是块玉,可毕竟费了好些功夫才得来,岂能这般轻易的给窃走了。」她淡然微笑道,这话显是扯谎,其中定是有何隐情,然她不愿说,我便也不过问,就如同以往一般,任那烟雾渐形浓烈,任那谜团越发神秘。
「烟渚姑娘!清泉姑娘!」任光不知由哪儿冒出,一见我们便欢喜的跑来,他搔搔头道:「烟渚姑娘,你託在下寻的草药大致是凑齐了,可在下至整个城里的药铺问了个遍,那半夏草似是断了好一阵子货源了。」
我不以为意,江烟渚满意的扬起嘴角,向我解释道:「半夏草仅生长于山腰处,而这附近的高山,便只有西方那座。」
「这般说来……,可他们若白日上山,也遇不着暴雨,为何还……?」我思忖着孙鞅的爹娘上山遇难一事,可怎的想来也不大对,江烟渚这才补充道:「如同那农作逢时节的採收一般,採药也需适时,每种药草皆有它适当的摘採时机,才得保全药效和新鲜,而这半夏草,便是于夜半时分。」
这下事情可明朗了些,也更是确信了那西方山上定有甚么危险存在,待我们去一探究竟,也得替孙鞅寻回下落不明的双亲。
「清泉姐不饮酒?」晚膳过后,眾人于客栈大厅饮酒谈天,我不大喜这酒的气味,自个泡着茶叶来,而聂风见状便问了我,我道:「是,你们只管喝罢。」
「咦?原来清泉姑娘不沾酒的?」任光乾饮一盏,面上都有些醺红,还接着又斟了几回,恐怕过去不曾这般畅快饮酒,现下同眾人把酒言欢,自是乐的愉快。
聂风和聂雨姐妹俩饮起酒来十分的稳,那酒一盏接着一盏,不消多时便空了一坛子,瞧她们仍这般面不红气不喘的,定是酒量甚好。
「清泉姑娘,眾人把酒言欢,独缺你一人怎行。」白苍宇递了盏清酒予我,我推辞不得,端着那半盏酒,上头反映着我迟疑的面容,浮浮晃动,而这酒盏忽地被夺了走,竟是被江烟渚拿起一口饮尽:「她不沾酒,就别勉强。」
她面上带着浅浅微笑,然眼神却隐隐透露着狠劲的瞪着白苍宇,可他也不以为意的微微笑,又端起酒浅饮几口。
「说来,你们俩怎这般不约而同的以脸示眾,莫不是早串好啦?」聂雨指着我和任光说道,而聂风也接着她说:「任公子不出所料,相貌堂堂,实在君子之相。」
「不敢当,风姑娘您过奖。」任光君子般礼貌的抱拳答谢,面上藏不住那喜孜孜的得意笑容,而聂风目光瞥向了我,道:「清泉姐你这双眼眸,当真很是特别。」
「果然,很是古怪罢?」我无奈的搔搔头,欲想取出那丝巾布系回面上,却被江烟渚给制止,她向我微微笑,一面将手轻触着我昨夜系了丝巾的手背上,惹的我脑子直发烫。
「赤与青,如同水火,二者相生相剋,于此相容,倒也是一大佳景,好看。」一旁白苍宇也微微笑道,他这番比喻很是新奇,却也令我听的不由得有些害臊。
「白公子形容的直是绝妙,嗯……?此比喻亦可用于清泉姐和烟渚姑娘身上呢。」聂风满面春风的和气笑容,却带来了场面一时的沉寂,她瞧了瞧周围沉默的我们,似是无有觉察自个说了些甚么,不解的低声一问:「诸位……?」
「今夜还有得忙,各位儘早就寝罢。」聂风那段话,除去满脸欣喜笑容的江烟渚,我自个听的略有尷尬,而任光面上有些震惊,轻蹙着眉头微微笑,至于其馀二人不知怎的,脸色也不大平常,眾人皆不发一语,那场面便这般僵着陷入沉默,直至江烟渚打个圆场才瓦解。
「你还在想方才的事儿?」回到了房里,我正对着坐于窗台前,观赏着外头明月,那薄云始终无有飘动,风也是这般静静的,我却无法同它们一般沉静,江烟渚见我叹着气,跟着坐于我一旁问。
「不,只是发会愣罢了。」我的是在望着景色发楞,可经她一提起,不得又想起了方才事,风姑娘总不经意的提起些敏感话题,虽能明白她是无心,这般少根筋似的,久了也觉得有些傻的可爱,不过方才那话竟得来这番反应,倒也是新奇,我和任光便罢了,而那白公子和雨姑娘不知为何也不接话,面上神情也有些微古怪,似是无奈、为难的感觉……?
「赤与青,如同水火,二者相生相剋……。」江烟渚复诵着白苍宇说过的话,同时倾着身子倚靠于我肩上,我怔个住,只听她轻笑着道:「我俩,竟是相生,亦或相剋呢?」
柔顺清香的长长乌发,倚靠着我肩头的微微温度,还带了丝浅浅酒香,我依恋许久的轻柔身姿,现下这般紧依着触手可及,可我心底清楚明白,此刻,我选择放手,因着这分温暖,并非为我所属……。
「相生相剋,岂能用来形容血肉之躯,况我俩不若友人之情,何以谈得甚么相生相剋?」我轻推开她,站起身走向床榻边:「晚了,睡会罢。」
我自个于床榻上闔着眼躺了会,一旁才传来轻微扰动,感觉到她缓缓鑽入布衾中,我心头有些抑鬱不忍,很是痛苦难耐,耳边却依稀听得她轻声呢喃了句:「嗯……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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