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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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歷山大史东慢慢地走着,有意无意地将脚步压在最低限度。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他将脑袋放空,进入了回忆的领域。

战后,或说审判日之后,他发现自己面对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那是个和自己既有认知完全不同,既残酷又冷漠的环境,昔日在校园与家庭所习得的伦理、道德、社会规范,所知的全部,在这个世界完全不再适用。对个才刚上小学没多久的孩子而言,光是要活下去就已用尽一切所能。遗憾的是,史东的父母在这场人类大灭绝中失去下落,没办法在他最需要的时刻陪在一旁。幸运的是,有个人取代了父母的位置,于此关键时期竭尽所能地照顾他,此人就是史东的哥哥盖博瑞。

他们兄弟两人相差近十岁,虽是手足却情同亲子。在这个残酷的现实中,盖博瑞教导亚歷山大一切求生的技能,包含狩猎、採集,甚至是偷窃,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由机器所造就的末日世界,人类文明退化回史前时代,兄弟俩为求生存而不得不踏上流浪旅程。从荒野到荒废小镇,从小镇到大城市的废墟,不仅食物愈来愈难找,入冬后甚至连取暖的柴火或燃油都没有,只得两人依偎在一起。儘管如此,兄弟俩仍能在这片绝望中保有纯真之心,不时聊起战前的美好时光,并期盼有一天和平世界能再次回归。

这份心情是何时消逝的,史东自己也答不出来,就如同孩子注定将变为成人,天真的童稚幻想有天也将被冰冷的现实所取代。这转变往往是无声无感的,随着年龄与经验的增长而发生,过去的自己就这样被这头静默的猛兽吞噬殆尽,只留下片段破碎的记忆供其翻阅。

史东下意识歪了歪头,将记忆的相簿翻到特定的某一页。那也是个大雪纷纷的寒冷冬天,或许是最冷的一次,地点是东岸某座都市的废墟,当年他已经十二岁,开始习惯这样的人生。那天,史东已经整整三日没进食,原因是自然是找不到食物,盖博瑞早就将自己那份给了弟弟,相信所受到的折磨更加难受。他们将地面的积雪塞进嘴里,试图满足那永无止尽的空腹感,但只是徒增痛楚。飢饿加上寒冷,最后会让人昏昏欲睡,甚至產生幻觉,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刻,较年长的盖博瑞知道这点。

当时和兄弟俩待在同一地区的还有不少难民,绝大部分也是生活窘迫,无法提供任何帮助。真正坐拥资源的是个帮派,长期垄断了眾人的食粮,并放任无力的弱者等死。史东兄弟已经埋葬了无数因飢寒或疾病而死去的同伴,而这一天,或许终于轮到亚歷山大了。

「…哥哥…好想…热汤…」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开始被黑暗吞没。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活着,而且是被惊人的嘈杂声吵醒的。没多久,盖博瑞衝进两人的窝身处,用力压低亚歷的头,他瞥见对方手上似乎拿着一包东西。

嘈杂声仍持续,在史东辨识出那是hk涡轮音的同时,机枪扫射声也随之响起。哀号、惨叫,你所能想像人能发出的一切痛苦吶喊,在那短短的几秒鐘充斥整片区域,紧接着的是….宛如无尽黑洞的沉寂。

随着涡轮声响愈来愈小,兄弟俩知道hk已经远离,这才起身走了出来。眼前所见的是被许多红色液体点缀的银白大地,以及好几个被剥夺了生命的人形躯体。史东辨认出他们就是这个区域的帮派集团,如今再也无法嚣张。

盖博瑞走到原本是帮派首领的身躯旁,重重踩了他好几下,史东这才发现对方手边遗落一把刀,对应了盖博瑞那不断淌血的右手臂。不顾自己的伤势,兄长回到弟弟身边,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袋子打开,亚歷山大看到里头是许多醃渍食品的罐头。此时,一切都明瞭了。

填饱肚子并包扎好伤口后,兄弟俩开始分配罐头,此时有个难民小孩靠了过来,似乎在乞求些许施捨。史东看了他一眼,随地捡起块石头狠狠扔了过去,随着小孩的哭声远离,他在心中无声大喊:「这全是属于我们的!」

史东的记忆开始淡去,意识回到了眼前昏暗的走道。他拨了拨金色的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点。转了个弯,他来到约翰康纳的房门外。

已有不少人先一步等在那里,熟悉与陌生的面孔彼此交错,且神情都相当冷漠。史东知道他们都隶属反抗军的高阶军官,此时来到这里也都是为了相同的原因,一个自己再清楚不过的理由。

儘管铁製的房门相当厚,但里头仍传出些许人声,听起来是在吵架。史东嚥了嚥口水,走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

康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且透出着些许急躁。史东吸了口气,将门推开。

「…那是台收割者!主要任务是捕获,不是杀害!」

房内只有两个人,约翰康纳与凯尔瑞斯。上头那句话出自后者之口,似乎正在全力为某事或某行动辩解。

「你还是没搞懂重点!」康纳加重了语气。「你在天网猎杀名单之中,这点至今未变。一旦你试图抵抗,就算收割者也会下重手!那不叫勇敢,是自杀!」

「就算这样,为了多数人的存活,有时自我牺牲是必要的!」

瑞斯在语气上也不惶多让。「马可仕、耶罗、雷利…别说你忘了他们。没有这些人的牺牲,我们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

不知是否是看错,史东察觉康纳的眼皮微微抽动。

「…不准再说这句话!」康纳的语气中增添了些许压抑。「以后、绝对、不准、再提这句话!」

「哦?凭什么?就凭你是我长官?」瑞斯立刻回击。

「你以为『想牺牲自己』这件事很令人得意,得意到足以拿出来炫耀?」康纳双眼闪烁怒火。「马可仕是在什么情况下作出如此的决定,如此沉痛、无奈,被迫拿自己的命来换取别的东西,你以为他们当下是得意洋洋,像你现在这样?」

「我…」

凯尔原本想接话,但却突然语塞。他脑海中再次冒出收割者那庞大的黑影,当下那股足以将人逼疯的恐惧也再次浮现。

「够了,退下。」

约翰康纳将视线移开,顺手在桌上的一张文件潦草地写了几行字。「巴恩斯会转告你惩处结果,现在回去寝室,在接到新的命令前禁止外出。」

紧咬着唇的凯尔很快地与史东擦身而过,不满与无奈掛在脸上。待他离开后,等在外头的眾人动了起来,有次序地陆续进入房内。史东排第一,同时也是唯一站至康纳桌前的人,其他将领则以两人为圆心,围成一个扇形。

康纳自顾自将桌上的东西扫到一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书,这才抬起头来第一次正眼看着史东。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土沙堡基地的人数与资源统计,本月份的。」史东瞄了那再熟悉不过的报告一眼。

「嗯。」康纳点点头,自顾自地走出座位。「上头记载的平民人数…和实际撤离的人数足足少了二十七个人,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

史东很清楚对方的言下之意,努力保持冷静的态度。

「是的。」

可惜,略微颤抖的声调出卖了他,在其他人耳里或许听不出差别,但瞒不过敏锐的约翰康纳。这一点,史东自己也心知肚明。

「你将他们丢在那里等死!」

康纳一把将报告摔到桌上,发出的声音之大,就连站在一旁的某位军官也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我怀疑你过去已经用同样的手法阴了多少人?」

「实际上…就只有这次。」

「那你现在就在这里给我解释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和目的,随后我们将现场决定惩处!」

史东稍微瞄了一下,围绕在身边的军官大多神情凝重,显然早就针对此事进行过讨论,相信惩处结果也早就已经决定。这场会议并不是审判,只是给他最后的辩解机会。

「…好吧,」史东将双手收至背后,吐了口气。「简单来说,是要救我们。」

「什么?」

「没人想扮黑脸,所以我来扛。」

「你到底在鬼扯些什么?」

「资源。」史东一反刚刚的态度,语气也不再颤抖。「唯有充足的『资源』才能打赢战争,这是自古至今不变的法则。」

见到对方不作声,他又继续说下去:「将军你手上拿的是我们基地的资源统计书,在你注意『人数』的同时,或许忽略掉了其他部分,例如下面的『存粮』?」

「根据计算你们基地的粮食还能维持…」

「撑不到三个月!」史东打断对方。「这还是在将军你所谓『少了二十七人』的情况下。打从天网反扑开始,这些年来局势对我军愈来愈不利。尤其经过审判日的洗礼后野生动物逐年减少,如今狩猎已无法满足人口的需求。儘管我们试图以温室栽培蔬果,但因生长时节限制而无法全年採收,外加人工环境和品种不良的条件缺陷,长久下来根本供不应求。不只我们基地,就我所知其他反抗军据点也没好到哪去,如此窘境甚至可能比想像的更为普遍。简单来说,我‧们‧就‧要‧输‧了!」

「所以你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约翰压抑怒意,虽然他早就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但还是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军人打得赢战争,平民不行。」史东戏剧性地摊了摊手。「尤其是既老又病的那些,永远只会拖累其他人。」

「那里头还有小孩!」

「若将军你真的关心他们,你会发现他们也都生了病,还病得不清。」

「所以你捨弃了他们?就因为他们咳嗽发烧?」

「听着!反抗军资源有限,尤其医疗资源也是重点。」

史东似乎忘了自己的位阶,直接跟康纳呛声。「我们绝大多数的药品都是自战前所遗留的,如今有多少医疗品製造所和工厂被毁,相信将军你最清楚。这场战争一旦拖下去,对我们只会更加不利,不仅仅要对抗机器,还得面对随时可能爆发的传染病和各种伤病!你知道吗…」

他顿了顿。「别说各种疫苗的库存了,就连蛇毒血清都早已短缺多年。有多少弟兄在野外被毒蛇咬伤,死得不明不白,将军你是否真的了解?」

约翰明白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非常难看,他能感受到眾军官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也能感受到自己脸部肌肉的僵硬。他知道对方说对了,至少在这个部份是对的。

「但这不是理由!至少不是你害死他们的理由!」

「拜託!或许瑞斯大兵很鲁莽,但他确实说对了一件事。」史东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为了多数人,有时必须牺牲少数人,这也是千古不变的法则。」

「你说这叫牺牲?这叫谋杀!」

约翰不再压抑自己的怒意,狠狠一拳捶在桌上,一个笔筒随之跳个老高,重重落下后在眾人眼前一路滚过桌面,最后掉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静默吞噬了接下来的好几秒鐘,在场没有任何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敢动。好不容易,康纳双手撑着桌子抬起了头,脸上已看不出任何表情。

「亚歷山大史东,你被降级为少尉,今日起隶属巴恩斯上尉麾下。你还有很多事得学习,相信他会是个很好的老师。在座的各位也同意否?」

康纳环视诸位军官,结果自然是一致无异议。

「好,现在散会。上尉请留下。」

听到指示,巴恩斯走出了队伍,其他人则开始朝门口移动。随眾人离开房间前,史东又转过身来。

「…长官,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他挑起一边的眉毛。

「我只知道你的问题是人格本身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约翰头也不抬。

「你太过坚持昔日的原则了!伦理、规范、还有同情心,这些都会随着时代和环境改变,而就我所见,他们已经是过时的东西。」史东自顾自地说道。「现在是个新时代,和旧时代的分界就是审判日。在这个时代里,我们不应该死命抱着过去的准则。在这个时代唯有力量才是正义,唯有有力量的人才有活下去的资格,这也是那个什么理论?喔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没有人有这个权力判定谁有资格活下去。」约翰抬起头盯着对方双眼。「还有你弄错了一件事,正义确实需要力量去实践,但力量并不等同于正义,邪恶的手段绝对无法造就正义!」

或许是当下想不出应对的辞句,也可能只是懒得再开口,史东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对康纳行了个军礼,转身跨出房门。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约翰双手依旧撑着桌面,低着头深深吐了口气。

「巴恩斯…」

「我知道。」巴恩斯走上前。「我会好好盯着他的。」

「不,我是想知道我们的口粮还剩下多少?」

「大约撑个半年没问题。」

「嗯…」约翰深思,过了好几秒才抬起头。「把我的那份减为一半。」

「什么?可是…」

「还有传话下去,请所有军官自行评估口粮的减量可能,一切採自愿制。」他看着对方的双眼。「这仅仅是防患万一,只怕以后还会更辛苦…」

**********************

装钉的声音、齿轮的声音、焊接的声音,充斥四周的一切皆为机器所发出的声响,造就了终结者工厂独特的氛围。

传输线路自动从后脑杓脱落,银白色的骷髏站起身来。它赤色的视觉屏幕上显示「资料下载已完成」的字样,随即起步离开,一旁另一台t-800则补上他原先的位置。

踏着千篇一率的稳健步伐,它经过了刚刚以传输线和自己接续的那台机器,上头可看到许多插入孔,如今大半已被晶片所填补。它们的前主人是在先前战役中损坏至无法修復的t-800,这些晶片中的资料是它们曾存在过的証明,以人类的语言来说就是「记忆」。天网将这些无法运作的终结者报废的同时,也将它们的资料下载给仍在服役或正要服役的单位,藉此吸收它们的作战与失败经验。

闪烁着银色光泽的t-800仍继续走着,它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资料统合完毕」。把其他终结者的资料或称记忆下载给自己,这动作对它而言是个标准流程,只要统合得好,这些资料并不会对自身记忆造成混乱。机器和人类不同,接收到命令就随即执行,完全不会质疑或犹豫,也无法理解人类所谓「个体独立性」的想法,对它而言自己的存在就只有一个意义—「服从」。

顺着路径,t-800来到一组模具前,那金属板的结构分成前后两块,上头都有着特别形状的凹槽。一个踏步,它来到两块模具之间站定,看着眼前的金属板慢慢地朝自己移动。由于是仿人的设计,因此终结者的后脑杓并没有眼睛,不过仍可藉由声响判断后方的模具也正朝着它靠近。终于,发出了些许碰撞音,两块板子合而为一,t-800被封在里头,完美对合中间的凹槽。一旁的控制面板开始动作,萤幕上显示出一行字样「模式101型培养中」。

黄色的液体开始注入,很快地充满凹槽的空间。t-800的资料库记载那是一种组织培养液,其中悬浮了诸多会快速分裂并增殖的生体细胞。不久后这些细胞将以t-800的金属骨架为基底,架构出血管、肌肉、皮肤甚至毛发,直到覆盖整个身躯令它完全变成「人类」。

说变成人类或许太粗浅,毕竟就各方面而言它始终是个机器,只因任务所需而扮成人类的外貌。t-800赤色的双眼开始黯淡,进入了待机模式。它能依资料库中的记载,理解这行为就和人类的睡眠相仿,但毕竟资料就只是资料,它没有办法真正体会所谓睡眠的意义,更不用说「作梦」。

在被培养液充斥的人形凹槽模具中,终结者暂时停止了运作,待它再啟动时,将会是另一个全新的面貌。

**********************

夕阳的光辉洒落于一望无际的平原,可清楚看到远处的丘陵,以及近处那一大片不毛之地。在黄土飞扬的空地上,一群年约六七岁的孩童正在玩球,他们的嬉闹与笑声让人几乎忘了身处之地,以及身处的时代。

凯尔瑞斯坐在一旁的小山丘上,看着这场「儿戏」已有好一阵子。这里是反抗军本部周遭围唯一因地形因素而没有设置地雷的区域,也令此地成为营内孩童的游乐场。

不久前一名男孩漏接了球,害后方小女孩的脸被不偏不倚砸个正着,导致游戏中断了好一会,女孩的哭声和孩子间的相互指责取代了原先的笑声。当下凯尔以为他们会不欢而散,但也才过没多久,如今早已看不到那场意外的任何影响,孩童们的欢笑仍持续,女孩的脸上甚至不见任何泪痕。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代,他们也大概是上小学的年纪了吧?

凯尔思索,并意外自己居然有些羡慕他们。发生审判日时他还只是个大约两岁的孩子,对战前的世界几乎没有任何记忆,有的只是些许零碎的印象,例如「阳光」、「翠绿」、「温暖」。战后他在废墟中成长,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童年,更别提和同儕玩伴们一同欢笑…

在他更深入这份情绪前,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却破坏了他的集中力。

「嘿!凯尔,对吧?」

亚歷山大史东满脸堆着笑,逕自来到他身边。「介意我这样叫你吗?」

一开始凯尔并没理会他,只期盼不友善的态度能令他赶快滚蛋,但对方反而坐了下来。

「嘿,你收到通知了吧?我是说降调通知。」

这就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史东完全不懂读空气,或者根本是故意的。不过不管是哪边,他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凯尔转过头来,对他怒目相视。

在禁足令被解除的同时,凯尔也接到了康纳的命令,他被降调回巴恩斯之下,重新当回最基层的一般士兵。凯尔并不讨厌巴恩斯,毕竟过去已经在他底下服役了两年,虽然这位直属长官的个性相当固执,但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或许是最近人情的一个。真正令凯尔难受的是,这个降调处分等同于否决了他过去这半年多来的努力。

「别这样嘛!好歹我们以后也是同儕了,方便的话交个朋友吧!」史东依旧陪着笑脸。

「我不跟人渣打交道,尤其是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渣。」凯尔冷冷丢下这句话,将视线从那张虚假到不行的脸上移开。

「拜託…好歹我也为此付出代价了。」

史东摇摇头,却依然露出一付满不在乎的态度。「你先前被派到我那边也才两天,一直没机会好好聊聊,我满希望能藉这个机会跟你加深一下感情…」

「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讲,史东『少尉』。」

「…叫我亚歷山大。」

他又笑了笑,无视对方语句中的讽刺。「看看他们,玩得真开心呢。好像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王,天塌下来也没在怕。」

「反正他们还是随时会注意警报。」凯尔看着那群小孩,淡淡地说。

没错,只要听到警报响起,就算正在兴头上他们依旧会快速奔回营地,并在指定的地方乖乖躲好。这是长久培养下来的习惯,就如同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样。

「哦,大概吧。毕竟他们或许有朝一日将成为好士兵,只要别偶尔顶撞上级…」

「听着!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很好,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请离开!」凯尔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嘿!我可没在笑你,毕竟…我们也算是在同一条船上。」史东摊手。「其实你我都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尽自己的职责,可惜康纳就是不懂,只要不合他的意就视你为罪恶,却不知道正义也有很多种形式。」

「邪恶是永远不会成为正义的,不管再怎么扭曲也没用!」

听到凯尔的回答,史东有些意外地扬起眉毛。

「康纳也说了同样的话。你们…难道…」

「不,我们没有血缘关係。」

凯尔答道,后头以史东听不见的极小音量补上:「…儘管我有时会这么希望。」

「喔。」史东有意无意地回了一声,显然根本不在乎这问题的答案。「那你在这里有亲人吗?」

「有个妹妹。」

「你是指那个孤儿?叫什么…丝塔?」他的言词中依旧少了礼貌与尊重。「不,我是指和你真正有血缘关係的亲人,例如兄弟姐妹,有吗?」

「曾有,但不在这里。」凯尔冷冷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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