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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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伯爷只觉一口热血上涌,眼前一阵发晕,勉强维持住身形,悲痛欲绝道:“母亲,您就不管管吗?”
老夫人被舒朗搀扶着,闻言脚步不停,不急不缓迈过祠堂门槛儿,瞧着外头霞光漫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语气里也带上几分往日没有的轻柔:
“自然是要管的,这伯府传给你,便是你的,谁都抢不走。只善德院是你父亲生前花了心思,特意为你大哥布置的地方,明日便叫人封了吧。
今你大哥有后,且你与他早已分家,日后我便随舒朗一道儿过日子。我们祖孙继续留在伯府多有不便,即日便着手搬出去住。”
荣伯爷此时感觉他简直心力交瘁,恨不能直接晕过去算了。
这才不声不响的把儿子过继出去,赶明儿老夫人就跟那孽畜搬出伯府,叫同僚如何想他?叫圣上如何看他?叫军中将士如何待他?
他都能想到日后被人戳脊梁骨骂无耻小人的场景了!
正欲开口阻止,便听老夫人接着道:
“你是庆城伯,这伯府早该是你来当家,有我在,你行事终归要多几分顾忌。”
这话简直戳到荣伯爷心坎儿最隐秘柔软的地方了,这些年外人羡慕他运气好,一个生母不详的可怜虫凭空继承了偌大伯府,先帝和今上又看在他父兄的面上,对他多有照拂,可内里的苦有谁知?
从娶妻生子到军中任职,乃至寻常一言一行,没一样是他能做主的!本以为老侯爷没了,他终于能挺起腰杆儿活的像个人了,谁知老太太即便不出椿龄堂一步,依然有法子叫他在军中灰头土脸。
他都四十岁的人了,头上还压着一座又一座搬不动移不开的大山,压的他日日夜夜喘不过气,他不想自己当家做主吗?他做梦都想啊!
于是所有的顾虑在老太太这句话后,便都可以放在一边,躬身道:
“既然此事乃母亲所愿,孩儿不敢违背,且请母亲捎待几日,叫孩儿为您寻一处好宅子,好生布置,也叫您住的舒心。”
老夫人被舒朗扶着,二人缓缓从他面前走过,那声音清晰的传进他耳里:
“不必了,隔壁空着的宅子是早年先帝特意赐给你大哥的,内务府年年派人修整,里头下人都是现成的,我们直接搬过去就成!”
这下不仅荣伯爷惊讶,便是荣柳两家在场之人全都惊住了。
要知道隔壁那宅子光看占地,就是两个庆城伯府大,近二十年来,年年都有内务府官员亲自带人去里面修整,单是每年抬进去的珍宝古玩便车载斗量,好些东西即便五公主的百宝阁也十分眼馋却不能得。
如此宅邸,却连个正儿八经的牌匾都没有,说那是全京城最神秘的地方也不为过。
不是没人打过那宅子的主意,可最后都不了了知。京中有人传言,那是先帝用来金屋藏娇之所,女方身份多有不便。坐落在庆城侯府旁边,有叫庆城侯这个老部下帮先帝照顾的意思。这算是比较靠谱的说法。
坊间传说更是五花八门,百姓脑洞大开,说什么的都有,从神秘天象到与人偷情,简直叫人大开眼界。
但从未有人想过,那宅子竟是先帝赐给早逝的荣轩的,叫人年年修缮,好似那孩子还在世一般,即便到了当今手上,这种维护也从未断绝。
即便先帝已不在,他对荣轩的这份疼爱,也叫在场之人心惊,同时也叫他们恍惚忆起,那是个多么叫人惊艳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舒朗:我新爹如此牛皮,是我没想到的。
第21章 我被上学
老夫人雷霆手段,出了祠堂便打发舒朗亲自带人去给隔壁宅子挂匾额,匾额是从老侯爷生前的书房内搬出来的,上书“荣宅”二字,虽不犀利,却自有风骨,舒朗一瞧便知是老侯爷生前练了许多遍方有如此好的效果。
瞧着舒朗欢欢喜喜带人离开,老夫人又令人着手搬家,椿龄堂的下人听到命令好似并不惊讶,井井有条的行动起来。
舒朗忙完后眼尖的发现,很多东西都是早早整理好,就跟等着这天的到来似的。
老太太才是这府里头一份儿的清醒人。
搬家一直持续到半夜,下人忙碌往来,两座宅子灯火通明,火光照亮了整条安庆街,出了这般大事,今夜荣伯府内从上到下无人能安心睡眠。
夜间巡逻的五城兵马司被这边动静惊动,指挥使亲自带人前来查探情况。一问之下知晓其中内情,按下心中惊讶,特意遣人留在现场帮忙。
老太太精神格外好,傍晚用过晚饭还亲自带舒朗参观他们的新家。到了夜里人家也不硬撑着,大手一挥,叫刘嬷嬷请来荣夫人和荣舒堂,嘱咐两人:
“帮守光盯着些,若有趁机闹事,手脚不干净的直接处置了就是。”
尤其强调一点:“别叫这混小子自个儿拿主意,寄雨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便多辛苦你了。”
寄雨是荣夫人柳氏的闺名,老太太虽不喜庶子荣桥,但对看着长大的儿媳柳氏却十分宽和,打柳氏进门后便放手将伯府交给她打理。对柳氏生的两孩子也比旁人多了几分亲近。
虽然她老人家的亲近,一般人还真感受不出和冷漠有何区别。
而荣夫人“帮忙看着”的法子,就是把两碍事的儿子赶一边儿去,她亲自和刘嬷嬷对接。
被嫌弃的舒朗撺掇他大哥,两人搭梯子爬上荣宅主院屋顶,瞧着下头灯火辉煌,他娘和刘嬷嬷在烛光映照下忙进忙出,颇有忙里偷闲的意趣。
要说这一整日受惊吓最多的是荣舒堂才对,直到这会儿他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头顶浩瀚无垠的星空也无法叫他释怀,见着弟弟没心没肺的模样,嘴唇张张合合,最终只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舒朗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换了个半躺的姿势,双手枕在脑后,仔细回想一番道:
“是父亲第一次想从我手里抢走私库钥匙后,我听见他和母亲吵架才知道的。”
算起来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荣舒堂不知说什么好,瞧着下头母亲带了几分轻快的脚步,他便明白母亲对此事也是乐见其成的,不过这些年依着母亲的身份所限,不便主动提及罢了。
只好学着弟弟的样子半躺在屋顶。夜间凉风习习,头顶群星闪烁,伴随着院中时不时传来的人声,一切都是他十九年礼教森严的人生中不曾体会过的场景,让他整个人都放空了。
舒朗没法儿安抚荣舒堂复杂的情绪,用胳膊肘捅捅他,在对方看过来时,出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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