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9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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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哪怕此前没有深入了解过,但康宁这个人背后可能牵扯出什么情况,在其被捕后,赵匡义便基本能够猜想到了。

而眼下,赵匡义却是有所顾虑的,原因有二,一者是刘皇帝的态度,他细细琢磨过,对康宁的处置总让他有种别扭的感觉,心中也是异样丛生。

二则是次子赵德明的表现,其言其行,无不显示着,自己这个儿子与康家之间,已经有所牵扯了。

看赵德明还在那里小心试探自己的看法,赵匡义心头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怒火,斥道:“给我老实说,你背着我拿了康家多少好处?要在我面前如此费心说项?”

赵匡义这突来一问,完全出乎赵德明意料,支吾着道:“父亲此言,从何说起?”

赵匡义目光严厉地盯着他:“康家为何那般大献殷勤?那点小恩小惠,又值得你在老父面前如此耍弄心机?”

面对父亲的质问,赵德明神色不定,嗫喏不言,见状,赵匡义不再压抑自己的怒气,暴起一般拍了下书案,斥问道:“说!”

赵德明心中一慌,跪拜道:“在康宁被下狱的三日后,康家人往府上送了一箱黄金,所求不过是希望能探听一下康宁案情,儿思也不是什么为难事,因此……”

“你给我闭嘴!”赵匡义绷不住了,站起身来,一双老眼中充满了怒火:“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脸面!

一点黄白之物,就让你动心了?我广阳伯府缺这一箱黄金?要之何用?”

“父亲息怒!”见赵匡义是真怒了,赵德明也真慌了,赶忙起身劝抚道,生怕他气坏了身子:“儿子知错了,稍后便差人将黄金还回去!”

“愚蠢!”赵匡义斥责道:“眼下是什么时候?因为此事京中又是何等情形?”

对此,赵德明有些懵,他若是能看清楚,也不会这些见效利而忘我的愚蠢表现了。见状,赵匡义沉下声来,手指向北,道:“康宁起初是皇城司拿的人,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赵德明思索了下,迟疑道:“这,应当不是皇城司那些鹰犬的迫害吧……”

“总算没有一蠢到底!”赵匡义是难得有如此激动的时候,手在空中挥舞着,嘴里教训着:“陛下亲自过问之事,情况不明,就是我都不敢贸然发声,你何来的胆子,敢贸贸然地涉足其间?你怕是不知死!”

“父亲,没……没这么严重吧!”听赵匡义这么说,赵德明满脸犹疑,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

看这个儿子的蠢样,赵匡义忽觉没有比这更气人的了,有种一巴掌呼在他脸上的冲动,不过,生生按捺住了。

“等你泥足深陷,等皇城司的吏卒把你逮起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严重不严重了!”

听赵匡义这么说,赵德明此时方意识到情况或许真没有他想象的简单,年轻的面庞上闪过一道未经事的慌张,局促地道:“儿知错了!然事已至此,儿也应允了康家,该如何做方能挽回,还请父亲拿主意啊……”

第409章 两千贯也能扯出天大的干系?

康宁案就像一个支出水面的线头,不用力往上拽,永远不知水面下究竟牵扯着多少人与事。经过数日的发酵,有所牵涉的西京权贵们对于康宁案的态度,也都逐渐显露出来了。

大部分人多少是要过问一下的大部分人也都能稳得住,他们是不怎么信康宁能有多严重,又能如何牵连到他们。当然,这是对那些牵扯不深的权贵而言。

而有些人则不然,做贼总是心虚的,自审自量,都难以真正稳坐钓鱼台,能够坐望局面发展,容后而动,都是心态沉稳的了,坐不住的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察问干预了。

当然,众生百态,也少不了像国舅李业那般,视风险为机会,视危机为良机,暗地里蠢蠢欲动、磨刀霍霍之人,可是一点不少,尤其在李业的亲自邀请串连之下,动心者就更多了。

因此,往大理寺打招呼、探听情况的人明显多了,而目的也明显不尽相同,这也让大理寺少卿向敏中更加迷惑了。尤其是,当有御史明奏弹劾,责他审案不尽力,怀有私心。这样的指责,让向敏中既惊且怒,同时对留康宁案的迷茫与焦虑也加深了,更加谨慎保守,不敢贸然动作,将下面职官们想法压制得死死的,一切唯上命是从……

阳邑侯府坐落在北城,在西京内城的东北域,阳邑侯张永德则是一等侯爵,几十年过去,大部分功勋老将不是凋零,就是退居幕后,但总有少部分人依旧坚持在岗,处在军政权力的中心位置,张永德便是其中之一,时任侍卫司都指挥使。

夜幕降临,侯府也进入了一种宁谧而安详的氛围中,刚与家人用过晚餐,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张永德照常回书房,准备读读书,看看一些重要消息情报,还未进入状态,便有仆人来报,谷阳伯来了。

谷阳伯乃是已故邢国公的外甥李重进,同样与郭家关系亲厚,但比起张永德一生的顺风顺水,李重进的际遇要明显坎坷曲折些,说他命途多舛或有些过,仕途多难却是勋贵之中公认的。

若是李重进本身不堪也就罢了,但偏偏不是。李重进虽有些性格缺陷,意气多发,冲动易怒,但他为人努力,做事认真,打仗也勇猛,对朝廷也一向忠诚,早年也立过不少功劳,又有郭家势力影响,提升并不慢,至少在早期不比张永德的升迁慢。

但是,每到升职的关键时刻,李重进总会出现些问题,或是自己捅了篓子,比如淮南之战中的杀俘行为,或者就是干脆打了败仗。

最典型的一次,便是乾祐北伐之时,与史延德两个人立功心切,贸然追击,狂飙急进,结果中了辽军埋伏,损了朝廷几千禁军精骑,教训之惨痛,使李重进成为乾祐北伐后少数不升反贬的高级军官,这对心中始终有股傲气的李重进而言,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在后续大汉一统天下的过程中,李重进也捞到了一些仗打,立了一些功劳,但比起来同资同辈了一些将领已然落后不小。

开宝初年,刘皇帝赐爵授勋,有司经详细、严密、综合权衡后,议封李重进二等伯爵,刘皇帝也没有异议,赐封谷阳伯,而张永德的阳邑侯可是一等爵,这样的落差,让李重进如何能够平衡,因而长期处于一种憋屈与不甘的情绪之中。

开宝初年的大小战役,每一次李重进都会主动请命,但也都没有捞到什么出众的功劳,一直到开宝北伐,李重进已近五十,仍旧积极请战,希望通过这样一场战争获得军功,争取荣誉,升升爵,提提待遇。

为此,不惜与小辈一道担任危险且辛苦的先锋差遣,结果出师未捷,旧疾复发,轰轰烈烈的开宝北伐,最终成为了一个看客,还是在靠近战场的地方……

开宝北伐之后,即便意志坚定如李重进,也不免心灰意懒,在开宝十年便开始隐退,先是自请调出禁军序列,被安排到燕山南道担任副都指挥使,两年后彻底退役,离开待了大半辈子的军队。

退出军队的李重进,开始步入政坛,并且到了地方官府,直接便从州长官开始做起,考虑到他没有治理民政的经验,当年赵普是打算在道司中给他安排个虚职先挂着,但李重进背景够硬,资历够老,最后跑了个商州刺史的实职。

然而,李重进终究只是个武臣,统军尚可,在治政上,实在没有什么可称道者。一没有经验,二少耐性,三还一心想着做事出成绩,最后结果,出的自然是乱子。

就在当年,因此秋税收缴之事,李重进行事过于操切,作风过于粗暴,结果激起了民变,为扑灭民乱,他又选择强硬镇压,搞出来几十条人命……

于是,当了不足半年的商州刺史,直接被夺职,李重进也由此彻底沦为一个闲人,并且一闲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与一些勋贵不同,李重进在归养之后,很安分,也很适应,毕竟不乱军旅还是仕途,经历的挫折起伏太多了,退下来之后,反而看开了,竟然参悟出一些淡泊之志。

因此,李重进不是勋贵中日子过得最滋润的,但绝对是最舒适、平静的……

如果西京有一张实时的热搜榜,那康宁案绝对位列榜首,一道惊雷霹雳,朝野俱动,许多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都冒出来了,以一种让人惊诧、意外的方式。

没有例外,李重进等阳邑侯府的原因,同样与康宁之事有牵涉。原本李重进是不打算来的,但架不住同样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孙,流言蜚语的,里里外外都施加着压力,逼得李重进不得不上门商讨一番。

郭、柴这一大势力集团、两大家族,如今的声势自不如以前了,但只要宫还有郭宁妃,宫外还有两国公那便还是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而数遍两大家族当权之子弟,能够让李重进折腰登门的人,也唯有张永德了,这二者算是势力集团中辈分最高同时资历也最老的了。

书房内,气氛稍显沉凝,张永德听完李重进的描述,老眉微蹙,饮了两口茶,又深思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所言确实无误?与那康宁之间只有这点债务关系,没有其他事吧?”

看张永德隐隐有些怀疑的意思,李重进压抑了十多年的暴脾气一下子复发了,蹭的站起,指天肃声道:“我都拉下这张老脸,上门请教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若不是为了那两个逆子,我岂能求到你这里?我那个逆子,不过是中了别人的埋伏,真要牵扯,他们无职无权,又能牵扯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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