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妾 第30节(2 / 2)
这次受完罚,福桃儿整个人变得沉默了一阵。四十大板那是要她的命啊,若是没有容姐姐,恐怕就要死在发卖的路上了。由此,她更坚定了明年要出府的念头。
就在她刚能柱着拐棍颤颤地下床时,春末一日巳正,云夫人突然传令,说是急召她有事。
前来传令的还是画沉:“怕是夫人改了主意,我看妹妹是等不到五爷回来了。”
引路的却是将两人带去了南苑会客的正厅,此间没有贵客是不会启用的,泰半时候都是楚安和会见同僚之处。
正忐忑间,就见一个陌生的老夫人,八宝攒珠勒子,缂丝绣的对襟紫袍褙子,一身命妇的装扮,那气度直接就把姨娘出声的云夫人给压了下去。
“便是这孩子,你过来。”老妇人拉着她的手,一脸温和的笑意,“夫人,今日老身就是为的她来,不知何时能销了她的身契?”
一旁陪着的楚玉音和三奶奶武凝琴,皆是一脸难掩的震惊神色。还是大奶奶常氏见惯世情,只含笑扫了福桃儿一眼。
云夫人虽然心里也颇疑惑惊讶,到底是释然着迅速回应了:“您这样问,可是折煞晚辈了。来人,快去传庄嫂子来。”
当着众人的面,那张30两银子约定的五年身契被烧成了灰烬。
老妇人走前,经过福桃儿身侧,状似不经意地从发髻上拔了根琉璃镶玉金牡丹来,当着众人的面,顺手就插进了她发里。
她附耳笑着对福桃儿说了句:“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往后老身便和那竖子两不相欠了。”
一句话说的福桃儿怔楞在当场,手里的柱杖差点摔在地上。看在众人眼里,便是浮想联翩,暗道这胖丫头真是个深藏不露的。
这件事后,她不再是楚府的丫鬟,只是碍着通房的名头,云夫人亲自来劝着,叫她安心住着。
等容荷晚来问时,却是惊喜忧虑皆有的。福桃儿没有瞒着和楚山浔的真实关系,容姐姐叫她出去后照顾好自己,最好让那位老夫人替她寻个好些的人家,普通些也无妨,只别再给人做小便是。
福桃儿却是皱着眉,沉吟道:“姐姐放心,我总要陪着孩子生下来的。”
后来连画沉都过来瞧她,头一次语气和缓地同她说话,还解释着先前都是自己多心,没的将她害了之类的。
福桃儿侧卧于塌上,还是那般和顺怯懦的笑模样。可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先前那事,她是真的记恨上了画沉。再回想起过往种种,只觉此人心肠歹毒,将来若有机会,她一定不会叫她再行害人的。
这天夜里,福桃儿还未从恢复自由身的事实中回过神来。趴在塌上,她反复摩挲翻看着那支发钗,琉璃作的花心,金玉缠就的花叶,直是巧夺天工,美得叫人移不开眼去。
看着看着,老妇人那句“老身和那竖子,两不相欠了。”
脑子里闪过一双恣意张扬的眸子,她猛然从塌上翻坐起来,不小心压着伤处,正是痛的‘嘶’喊出声,却听外头门户相继开启的声音。
红儿欢快地喊了句:“五爷您回来了!”
屋门急促地被扣了两下,她糊里糊涂地应了声,就见楚山浔一身风霜,却意气风发地跨进门来。
“本公子乡试第九,怎样,这回没了你,可算是中了第!”
“啊?”她还如置梦里,等看清了他桃花眼中的熠熠光辉,回过神来,才赶忙笑着回道,“主子回来了,这会儿子戌时才过,去禀过老太太了吧。”
楚山浔连换三匹骏马,连跑了十六日。入城时天便黑了,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府中,下意识地竟头一件就是回漠远斋告诉胖丫头。
这会儿心愿达成,也急着去藕生苑报喜,都未及多瞧两眼,匆忙又说了句:“你先睡吧,我还要去见祖母呢。”说罢,又一阵风似地走了,连门都忘了带上。
望着敞开的房门,原本福桃儿是该替这候了数月的消息高兴的。可现下,她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那老夫人走前说的话。
难道真的是他?那人在她铺子里磨了大半个月,是叫她给冷淡着赶走的。
若真是他,那他说的家世富裕,还有要以身相报的话,难道竟是有两分真心的?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周末争取日六。平时还要搬砖,大部分时候只能一更啦
第41章 .合欢 [vip]
罢了, 唐晔人都走了,想这些又有何意。
她卧在塌上对着月色,细观琉璃透出的斑斓清辉。瞧阖府上下对那老夫人的态度, 恐怕那家中官位不在楚家之下。
能请动这般人物特来赎自己这么个小丫鬟, 可见他的身份真的不一般, 至少,不是普通人家能攀附的上的。更何况她这么个丑胖卑贱的奴婢, 若真是用救命之恩去攀附,她也是不屑为之的。
两月来, 想到在铺子里唐晔时不时待她的亲近逗弄,福桃儿捏紧了琉璃牡丹钗, 圆脸上的红晕只是一闪而逝。
那人虽时常是个笑模样,眸子里总有股子凌冽杀意,使她本能地想要远离。
终生之事,还是随缘吧,等出了府找个普通的市井人家,若没有时, 一个人丰衣足食的, 也可安度一生的。
她这十九年过尽了坎坷,受尽了炎凉, 能自在安好,不缺银钱的过活,便已是福祉了。
那边藕生苑里灯火通明,听说了楚山浔乡试第九的消息, 闻信而至的众府眷, 还有各方的大小丫鬟, 俱过节一般, 跟了各自的主子,到老太太花厅里给五爷添喜。
封氏到底是年纪大了,灯火下见孙儿翩翩玉立,年17便是举人了,心扉大动,当下也不避着人,洇湿了苍老的面颊。
桂参家的只得笑劝:“老祖宗,这算得什么,到往后,浔哥儿入朝入阁的,少不得还要给您添封个一品诰命呢。”
等眷属们都循例与他互相问候贺过,遣散了闲杂人等,封氏还不忘问起聂家的意思。
“这回孙儿无颜借住,是自寻的客栈住的。放榜那日,聂大人亲自设宴款待,听意思还是要与我家结亲。”
“那聂小霜倒为你耽误这两年,你见她可还安好。”
“这……孙儿此番,倒未曾见过聂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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