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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教授你怎么起来了?

我做了个噩梦,就醒了。许乘月停顿了下,脸色不太好看,揉了揉眼睛说:起来见你不在客厅,就想看看你在干什么。

我还是有点愧疚的,总让你睡沙发。

你还知道愧疚啊。他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地上堆着的病历,示意他一起熬夜奋斗。许教授也是少有的神人,明明寄人篱下,居然做什么事都心安理得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到底是情商低还是脸皮厚啊。

这些都是江海的病历?

对,七年的。

许乘月蹲下身,然后也坐在地上,随手拿起几本病历和附着的检查结果浏览起来。

凌晨的夜晚特别安静,夏天快要过去,蝉基本上绝迹了。暗红色的空中几颗若隐若显的星星,一阵风吹来掀起下垂的窗帘。

刚刚你做什么噩梦了?顾云风问他。

梦见我在加班,连续加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不眠不休。

这也算噩梦?

不恐怖的地方在我加班的内容上。他心有余悸地说:我居然梦见自己在写一套算法,我还仔细看了算法的内容,就是ai侦探系统的网络神经。

这哪里算噩梦了?顾云风重复问了一遍。

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已经完成这件事了。这是我已经做过的事情。他比划着手势解释说:可实际上,这一部分内容我们并没有完成我怎么会梦到呢,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好像我真的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作。

你都说了,这是噩梦,梦是假的。顾云风摇了摇他的肩膀,你眼前的病历才是真的。

这些病历也挺奇怪的。他看书的速度极快,快速地浏览翻阅着,一目一页是正常速度。

从病历上记录的观察情况来看,江海手术很成功,很快就能恢复了。实际上他的各项身体指标也都非常正常,没有醒不来的道理。

许乘月手里拿一支笔敲着病历本,犹豫了好久才侧身看向顾云风。

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江海会不会早就醒了?他只是装作昏迷的样子,躺了好几年。

第52章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那一大叠病历他没多久就犯困了, 然后许乘月说自己真的很过意不去, 不然还是让他睡客厅的沙发吧。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躺在床的边缘, 瑟瑟发抖。他们背对背躺着, 中间完全可以再来两个人。顾云风使劲拍了下自己脑袋, 也不知道自己在怂什么,发什么抖怕什么怕,从体格上看,自己怎么也不会吃亏。

于是他翻了个身面对着许乘月。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月光透进来,照在他们脸上。他伸出手在许乘月脸上挥了几下,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真的是睡着了。

这么晚了睡着也是正常的, 可自己怎么就没有睡意呢, 好像只要和许乘月离得太近, 他就开始焦虑了。

他睁大双眼, 看着月光下对方的睡颜。他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虽然是单眼皮,但睫毛很长,整个人看着清秀又淡漠。睡着的时候眉头轻轻皱起, 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噩梦。

他看着看着就莫名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的脸然后触碰他的唇, 紧接着反射性地缩回来。

我在做什么啊,他悻悻地想着,又背对着对方, 合上眼逼迫自己什么都别想。

早上到队里的时候只有顾云风一个人。他醒得早,然后就再没睡着,干脆直接去上班。

趴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上翻着江家灭门案的案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本案卷已经越来越厚了。凶手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作案手段干净利落,掩人耳目地进出凶案现场,没有留下有用痕迹。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凶案现场,以及江洋车上的血迹,来自林想容的血。

昨天夜里和许乘月仔细翻阅过江海的病历,病人身体机能没有什么问题,脑电波活跃,状况良好,没有苏醒只能说运气比较背。

不过还有个极微小的可能,江海醒了却一直装作昏迷。

如果能做到这点,他一定是个定力极强的人,几年都躺在床上,意识清醒地逃脱人间,得知家里出了大事也能不闻不问。

这才是真神仙。

顾云风泡了杯速溶咖啡,水不够热,泡出来难喝的一塌糊涂。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睡觉,左手撑着脑袋,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最后直接把脸埋进案卷里。

半睡半醒中他似乎看到大片大片的血迹,江家遇害者的血,凶手的血,还有林想容的血液。他们交融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谁,会和成殷红的颜色,浇灌着一朵快枯萎的罂粟花。

然后他就感觉有人拼命摇着自己的肩膀,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意识迅速清醒过来,挺直腰板拍了拍脸,睁开眼看见舒潘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双眼睛就像两只灯泡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顾队,你这是通宵加班了?他盯着顾云风的脸心痛地捂住胸口:你怎么成国宝了啊,两个眼圈都黑得如此均匀,眼线不用画了。

没通宵加班,早上来的时候遇到歹徒拦路打劫,眼睛挨了两拳。他脸不红心不乱地开着玩笑。

那歹徒人呢?你打不过被他们跑了?

怎么可能,我对他们进行了爱的教育后,就放人了。他信誓旦旦地胡说八道,从抽屉里找出一盒木糖醇,抓了几颗塞嘴里。

得了吧顾队,眼睛被打我见多了,哪是你这样。说着他递给顾云风几个要签字的文件,念叨着自己更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

以前我在学校的时候,有名的校园一霸,成天打架不好好学习。

我知道。他鄙夷地看了舒潘一眼。

后来有一次我揍了一个看的不顺眼的学弟,那时候我可能是嫉妒学弟被好多小女孩喜欢,然后就动起手来。结果,人家爹第二天就找过来了。

哦?把你揍了一顿?他签好字把笔丢进抽屉里,文件塞到舒潘手上。

哪能啊,那学弟的爹可是个成功人士,穿着不讲究但一说话就条理清晰极富哲理。

你就接受了成功人士的教导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对,就是这么个过程,我还有学弟的电话,我洗心革面之后和他关系还不错,不过他高中毕业后出国念书了,好几年没联系过。

哦,厉害厉害。顾云风心不在焉地赞扬一句。他低下头,发现领口已经被额角落下的汗浸湿了。这些天总是忽冷忽热,一会儿夏天一会儿秋天,湖里的荷花都跟路边的桂花一起开了。他合上手里翻开的案卷,紧接着问:怎么突然讲起这个?

我一直记得学弟他爹的名字,方邢,那时候只觉得这个大叔很博学,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舒潘找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结果今天看新闻才发现,方叔现在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了。

什么公司?

智因生物,前段时间刚从智因科技拆分出来。你看,刚刚推送给我的新闻。说着他把手机递给顾云风,页面上的新闻专题,讲的就是方邢的人生历程。讲述他如何从一个创业公司的小员工,摇身变成市值百亿的上市公司董事。

想不到我也有过和大佬近距离接触的历史啊。舒潘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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