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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今天的太阳很温柔,心底却升起彻骨寒意。他和陆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过去的自己,谁也无法知道了。
许乘月下地铁后徒步走到了金平分局,茫然无措地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他望着风中飘扬的国旗,一个念头根深蒂固地从脑海中生长出来。
顾云风一定会反对,但那个念头还是不顾一切地在他心里疯涨,占据整个大脑,占据荒芜内心。
下午顾云风他们在和上南区刑侦队的黄琛开会,智因生物非法人体试验的案子目前在上南区那边,下周就要庭审,但一直没找到能指证他们的证据。
现在陆永实验室失窃的案子总算是给上南区提供了个转机,他们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听说实验室泄露的数据流入到智因生物那,就慌不择路地赶了过来,好好的元旦假期也不休息,直接冲去会议室开会。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陆教授实验室的项目数据被窃取后,转手到了智因生物那边。黑客远程攻击实验室后,在两天内将手里的资料给了林想容。顾云风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表情很严肃。
说这段话的时候许乘月刚巧走进来,轻轻推开门,低调地坐在了靠后门的位置。因为刚刚激烈跑动的缘故,他脸色看起来非常不错,没有缺乏运动的那种苍白,整个人看着精神又健康。
推门的瞬间,顾云风两眼的焦点迅速变换,愣了好几秒后才继续说下去:我们现在不关心他们是以怎样的价格成交的,目前得到的线报,林想容拿到资料后立刻开始了对ai侦探的研究,打算用在她多年前的未婚夫,江海身上。
万编年也知道这个事情,这在他的默许下。
在他突然卡壳的讲话中,其他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看见许乘月后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多少还有点暧昧的意味。
目前我们会紧盯住林想容,一星期后应邗以及智因生物的部分管理人员会出庭非法实验的案子,这案子目前关注度很高,但缺乏有力证据,大概率是当庭释放。应邗被释放后将继续作为主刀医师,投入到江海的手术中。到时候黄队这边注意监听他们,留存证据,时机成熟了再重新把他们抓回去。
顾云风冲黄琛敲了敲桌子:这可是为你提供了绝好的机会,别再错过了。
他心里正得意着自己想到的绝佳解决方法,许乘月冷淡的声音从角落响起来。
这样好吗?
有什么问题吗许教授?
你们是希望江海的手术发生,还是不发生?
顾云风愣住了。他并没有过多地想这个问题,实际情况往往会很复杂,他们只能依情况行事。不发生最好,发生了,也就是多了点遗憾。
许乘月见没有人回应自己,继续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放任这件不该发生的事去发生,就为了得到可以定罪的证据?
对。证据最在重要。顾云风下意识地点头。他们办案过程中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没证据,凶手近在眼前也没办法抓人,拘留一段时间还得放出去。
而且这资料是许乘月给的,又不是他们给的,不算钓鱼执法。
你怎么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慌张地望着许乘月。
接着在心里喊了一千一万次绝对不要。
他几乎已经预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一直以来他害怕并竭力隐藏的东西。
那让我出庭。许乘月咬了下下嘴唇,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鼓起勇气对会议室的所有人说:我是被害人,我有物证。
第104章
许乘月你疯了吗?顾云风感觉自己几乎吼出这句话。
但实际上他声音很小, 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他很后悔给许乘月发那条消息把他叫过来, 甚至幻想时光倒流, 在许乘月走进会议室前找人把他赶出去, 堵上他的嘴。
会议室里所有人无不惊讶地注视着许乘月, 之前所有的遮遮掩掩在这一刻都成了无用功。
顾云风望着远处无尽的天边和密云说不出任何话来。这明明只是极其普通的一天,许乘月却以一种平淡又随意的语气,讲出了一件足以轰动无数业界的事情。
你们没必要把事情弄复杂。许乘月停顿了下,重复一遍说:我接受了智因生物的人体试验,我愿意出庭。
一片哗然中顾云风大步走向他,推开后门,直接拉着他的胳膊走了出去。
许乘月, 你明白你刚刚说了什么吗?!顾云风愤怒地凝视着他, 他明明是个脾气温和又稳重的人, 但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内心的暴躁, 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被一种透着无奈的暴戾取代。
你现在还可以反悔,你只是一时冲动,过一会儿你就会后悔的,他们, 刚刚会议室里的人,他们都会帮你保守秘密, 你是受害人,这是你的隐私,你不用出庭, 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顾云风语无伦次地说着。
我明白,我没有冲动。许乘月面对着他,竟然露出个非常坦然的微笑。
我是自愿的,我累了,想坦坦荡荡地站在太阳底下。他看着阳光下顾云风发红的双眼,伸手拿了张纸巾,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踮起脚拥抱他,在耳边轻声说:新年快乐,亲爱的。
老大老大,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舒潘一路小跑着跟在顾云风身后,整个人还没完全处于迷茫状态。他刚刚开会的时候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就听说出大事了。
刚刚许教授不说了吗?他是受害人,他要出庭。
啥啥啥啥啥?舒潘一个箭步冲到顾云风面前,堵住他的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许教授是受害人?他接受了那个什么换脑一样的手术?
话一说出口他连忙捂上自己的嘴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他真把脑子换了?不是说接受手术的都死了吗?
他是唯一一个成功的。顾云风推开挡住路的舒潘,看了眼时间赶紧去往赵局办公室走去。现在他要赶紧跟领导汇报这个事,关于智因生物的案件恐怕要全部推翻,重新整理案卷,整个证据链的方向都要完全改变重新提取。
他全身都在颤抖,这抖动旁人很小很难注意到,但因为过度紧张与焦虑,身体上的每一点反应都被放大几十倍,让他觉得自己心脏要跳出来,血管快爆裂。
靠!那我们这算是,见证历史了?舒潘继续跟着他喋喋不休:那现在的许教授和之前的许教授还算同一个人吗?换来的大脑是谁的?卧槽这问题好高深啊!这已经不算单纯的违法犯罪了,是在挑战人类伦理道德啊!
你感叹够了吗?
没。他摇摇头:我觉得好刺激。
刺激个屁。顾云风骂了他一句。他当然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刺激,满脑子都盘旋着一个问题,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都不敢想象未来会发生什么。
无论出不出庭,都会有人想要许乘月的性命,想研究他,想控制他。世界这么大,可自己不能把他藏起来。
对现在的许乘月而言,他有手有脚,有眼有嘴,想要自由,想站在太阳底下,说出这件令他纠结万分的新鲜事。
这几天我常常在想,以前的许乘月是怎样的人呢?许乘月拥抱他时在他耳边这么说。他的每句话都令顾云风难受,像在拿刀一点点剜下自己的骨与肉。
他的记忆总是出现在我梦里,我们两个灵魂,用了一个身体。总有一天,他会从沉睡中醒来,让我离开这副身体,让我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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