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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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他鬼使神差地撑伞出了门,开车去了那个地方。

很久以后许乘月想起那个晚上, 都觉得那个电话才是一切的源头,打开潘多拉的盒子,放出各路人马妖魔鬼怪,让他一步步深陷泥潭几乎断送性命。

当他赶到林想容的住所时,门没有锁,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样。那是江家在市区的一处高级公寓,那时候荣华生物资金链还没断裂,这处公寓属于江洋个人所有,林想容平常都住这。

但他推门进去后还是吓了一跳,地上有血渍,颜色暗红甚至发黑,看起来不是新鲜的了。林想容坐在沙发上,红着眼咬紧牙关,拿酒精给自己的伤口消毒。消毒后用纱布包扎好,静静地坐着,满脸疲惫,眼神中尽是痴怨。

在看到许乘月的瞬间,她还是调整好坐姿,挺直腰背,脸上恢复了温柔的神情。

怎么回事?他问。

被江洋打了。她用极其平淡的口吻说着,和之前电话里的慌乱完全不一样。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很害怕不过这会儿他走了,也就没什么了。

许乘月弯腰查看了下她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大面积淤青,手腕脱臼,表皮有明显外伤,腿部伤口最深处隐约能看见小腿胫骨。

他的印象中,林想容确实和自己丈夫感情不和,在智因科技的工作看起来也不那么光明正大,来的时间很不规律,总像在隐瞒什么。不过那时候他去实习只是为了写论文,短短半年间没关注这些事情,也想不到亲密关系中暗藏的暴力行为。

他皱着眉,面色担忧地问:要我帮你报警吗?

出乎意料的,林想容摇了摇头,处理好自己的伤口,还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茶水间,给许乘月倒了杯水。

我这种轻微伤,达不到量刑标准,报警了也就是给个保护令,他们随时可以找到我。

说完她苦笑一下:我今年已经报警过两次了。

这个时间温度不算高,也不是很冷。但一阵风吹过,还是能感受到凉意。许乘月扣好风衣外套,还是觉得有点冷。他也说不清这冷是来自北边的风,还是来自林想容冷淡又绝望的眼神和语调。

那也还是要报警的至少给他多留个案底。他支支吾吾地端着泡好的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其实不太擅长与别人交流,不会安慰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去照顾女性。

好在林想容自己可以搞定大部分事,也不需要不痛不痒无法解决任何事情的安慰。她从包里找出一张小卡片,印着许乘月的姓名电话和住址。

先不说这个,我叫你来,是有别的事情早上有人给了我你的名片。

许乘月接过她递来的卡片,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他自己印的,他本人非常注重隐私做事也很低调,不喜欢用名片这种过时又无趣的交友方式,更不可能把自己住址印上面。

排除了一下,只能猜测是自己导师陆永干的。

我听说你们现在有个ai侦探的项目。林想容忍住肢体上的疼痛,温柔地笑了笑:我代表智因科技,希望跟你们合作。

合作什么?他一头雾水,不知道一个求救电话怎么就变成了项目合作,自己完全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我们想试试看,ai侦探能不能代替人类大脑。

什么意思?

智因科技的生物医学部门这几年在人工神经上取得了巨大突破,我们在类人类动物上进行了实验,将人工神经连上一只黑猩猩的脑神经,另一端再接上外部装置,然后切断原有的部分神经。

最后发现外部装置成功代替了大脑的部分功能。

看着许乘月一脸茫然的样子她解释说:我有个朋友植物人状态很久很久了,他的家人已经不抱希望,但我想试试你们的ai芯片,看能不能给他一个全新的大脑。

就当是救人,对吗?

不对。

这不符合当前的科技伦理。许乘月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斩钉截铁地拒绝掉。

我知道。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回答,看了一眼还在渗血的伤口,表情平静不带一丝波澜:我已经跟你们实验室的负责人陆永教授说过了,责任我们这边担,他很乐意跟我们合作。

我来就是为了劝说你,一同加入我们双方的合作。

那找他就行了,我没兴趣。

听到他的再次拒绝林想容也没露出任何慌乱,只是淡漠地看着他,又转身望向墙壁上摇晃的钟,仿佛胜利在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陆教授大概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她取下衣架上的深色外套和帽子,遮住裸露的淤青和伤痕,然后换上一双舒适的鞋子。

什么条件?

只要你愿意合作,以后你发表的文章,他不会再署名。

林想容还是去最近的派出所报了警。她戴了个很大的黑色帽子,帽檐遮住大半张脸,脸上多处淤青,只好戴了个巨大的白色口罩。

她用缠了几圈绷带的手臂独自推开值班室的门,许乘月站在门外等着。

那天的天气真的不太好,一直下着小雨,夜色中弥漫着雾气,灯光都亮得模糊不清。

就在她做笔录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警服的年轻人从一旁走过。他双眼大且有神,刻意看了眼林想容的脸,然后小声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那一刻的雨突然停了,连风都吹得很温柔。

许乘月很想知道这个年轻的警察跟别人说了些什么,但没敢上前。他甚至很想叫住那个人,问他叫什么名字。

可那样太冒失了,他其实没有任何理由去认识这么一个陌生人。

但他看见这个男人穿着一身警服,沉静温和地从自己身边走过,突然觉得命运完成了某种交错。

他上一次见到这个人时是怎样的场景?

那时间太过遥远,场景和此刻又相差太大。当时这个男人还是个小男孩,他叫什么?好像姓顾,他有个结局悲惨的姐姐,许乘月很清楚的记得那个姐姐的名字,顾椿秋。

那时候许乘月也是个小孩,才上初中,偷偷跑到自己父母的工作所在地,然后就看到令他无比压抑的一幕。

失去女儿的中年夫妇跪在地上痛哭到不能自已。而他们剩下的儿子站在旁边,冷静地跟办案刑警交流着,脸上表情缺失,眼中是无尽的恐惧与不安。

那个眼神深深地印在了许乘月的脑海里。那张稚气未脱却一夜成熟的脸也永远被他记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许乘月都在无数个黑夜里翻来覆去想不明白。生命被创造出来究竟有什么意义,它们脆弱又渺小,还总被额外赠送的感情搅动的惊天动地。任意的一个意外,一场噩运,在感情加持下就能摧毁个体,甚至整个集体。

不过刚刚再次见到这个长大后的小男孩时,他穿着警服的样子好像终于解决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当年的不安,没有恐惧,没有憎恨。

只有正气泯然的坚毅和从未被摧毁过的热血。

时间能改变什么?许乘月伸出手接过屋檐落下的积水,让它沿着手指流到脚边的草丛里。

许乘月,你刚刚发什么呆呢?做完笔录后林想容长舒一口气,她拒绝了派出所民警送医的要求,坚决要自己回家修养。

我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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