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 第14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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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听皇帝这么一问,他也就顺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就是呀,好好儿的择一良人,相夫教子,不好么?这阴阳是有些错位了,你……顶得住吗?”

这话就说岔了,太子瞪了儿子一眼,章昺没注意到,他还在等公孙佳的回答呢。

公孙佳嗤笑一声:“良人?可我不是好人呀。”

“胡说!”这个章昺就不同意了,他还是觉得公孙佳为人不错。

“我拖着残破之躯,是坏的,怎么能是好的呢?”公孙佳歪头浅头,还是个好妹妹的样儿。

章昺也有点哥哥的模样:“越发歪缠了!”

“真的,我这样子是无法晨昏定省、操持家务的,是吧?谁也不欠我的,良人凭什么就要供着我呢?”

“那是寻常女子,你与别人不同!谁娶了你,是他的福气!”这一点章昺还是看得明白的,什么嫁妆之类的不提,就这模样性情也是很好的。

公孙佳不晓得他这是犯的什么话瘾,竟有这么多的话,见皇帝与太子在围观,便将两掌掌心向上,虚托了托,道:“您看啊,这世上,有贤媳、有恶媳,有贤妻、有恶妻。我既没有第三只手,世上也没有第三种媳妇儿,是不是?什么‘她很好,我要对她好’又或者‘我欠了她的,要对她好’再或者‘她太可怜了,已经失去了太多,我要保护她’的媳妇儿?有这玩艺儿吗?”

搁章昺这儿,真没有!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老婆可不就得贤惠吗?不贤惠的简直想打出宫去!

“还是!”公孙佳收回了手,“只要做了媳妇儿,早起晚睡,是事儿吗?公婆丈夫坐着你站着,他们吃着你看着、伺候着,不是应该的吗?有了点误会,不打不骂的,就让你跪一会儿,算虐待吗?别人太阳底下跪半天起来揉揉膝盖照样得纺织,我,跪半刻,不死算那天阎王打盹儿。公婆丈夫是尊长,媳妇儿是卑幼,对吧?坏话都不以说,哦,不,不止是坏话,私房话也不能说的。这是阳谋,只要入局,我这样的弱女子就只有死了。”

章昺想了一下,说:“不对!你不是嫁,你招赘!”

公孙佳道:“那我是家主,家主不袭爵,算什么家主?”

章昺有点懵,仿佛觉得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不过,公孙佳袭爵对他并非坏事,他想了想,反正木已成舟,就姑且如此吧。有个人绕纪家,也挺好的。

公孙佳笑道:“对吧?”她这话是问的三个人,只有章昺勉为其难地“哼”了一声,皇帝表情平静,太子却是上下牙齿不由自主地频繁敲击了数下,忙塞了块鸡肉放到嘴里咬住了。

皇帝声音平平:“就你话多,吃还堵不住。小时候没见你这么要强。”

公孙佳的笑容没了,起身跪到了他的面前:“陛下,我知道我给您添麻烦了,可我没别的办法了。我亲眼看着我爹去世的,您知道他过世前我在哪儿吗?”

皇帝的拳头一紧:“哪儿?”

公孙佳道:“我在他床前七尺,他的病情突然恶化,我想上前,却未能寸进。他说,别过了病气,这孩子……打小体弱,可不能生病了,要好好活着,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不能出事。我……我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该靠近。他,最后下的一道令是,不许靠近!我连他的手都没有摸着!我听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许靠近。是我给他送的终、出的殡,我亲自把他的旧部送出门,让他们不要回头。他就留给我这四个字!”

“不是自家的血脉供的饭,是吃不到亡人的嘴里的!陛下,我爹活着辛苦,死了不能再挨饿!”公孙佳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想辜负他!我身子又不好,脑子又笨,就只有一副坏脾气,我的前路开在刀山上,我的背后是悬崖,我只有往前,要么我把刀一柄一柄的撞碎,要么让它们把我活剐成碎片!”

皇帝踉跄地扶起她:“好孩子,有我呢!”他心中的悲恸也涌了上来,公孙佳问过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教她的,他当时做了什么?给了她一些田产……皇帝太后悔了!所以她才会如此疯狂,她确是困兽,又不止是困兽。

公孙佳吸吸鼻子,眼泪也没擦就说:“我要李铭全家都当饿死鬼!”

“……”皇帝看着她。

“他家有朝廷封诰的我都还没杀,可我想杀,不过您要说放过,那我就以后再找机会。”

皇帝被气笑了:“你还真是坦率!活像你外公!”

“外公也病了,轮到我照顾他了。”

皇帝沉吟一下,马上说:“依你!”他也厌恶李铭。

纪炳辉他还是知道的,纪炳辉有贪念,有小聪明,胆子和大襟怀却不怎么样。曾经,皇帝也羡慕过纪炳辉,如果他有纪炳辉那样的出身和势力,打天下哪用那么辛苦?可纪炳辉倒好,跟他联姻了,跟他合伙了。纪炳辉虽然有时候器小,但论下作,下作不到这个程度。今天这事,李铭出头,皇帝就记李铭头上了,本来就很麻烦了,这起子小人还为了一己私利给纪炳辉出这种主意,弄坏事情,简直该杀!

皇帝的脸上久未见的杀气腾腾地浮现出来,加重了语气:“罢为庶人!杀!”

想到联姻,他就想起了早逝的外甥女兼曾经的准儿媳。“只要入局,就只有死了”,心里又是一痛。这么明白的道理,他当时居然没有看透!罢了罢了……

公孙佳道:“那要我的人动手!”

皇帝道:“准了!”

公孙佳这才破涕为笑,盈盈一拜:“谢陛下。”

第131章 新事

与皇帝一同吃完宵夜, 公孙佳并没有放松。世间的爵位与实际上的地位实际上并没有完全一对一的匹配的关系。譬如公孙昂在世的时候只是个侯爵,然而他一句话却是能够影响时局的,纵然贵为公爵、王爵也不能越过他去。权势与爵位并不是完全的正相关。

同理, 公孙佳里很明白, 自己即使袭爵了, 这个“定襄侯”的地位与父亲在世时也是相差甚远的。只是已经“名正言顺”了,总比一个“永安县主”要好许多。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名份给砸瓷实了。她说什么“红封本子”并不是怄气胡说,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玩艺儿本来就各大家族的宗族关系在朝廷的一个备案, 她把这个东西握在了手里看似是“争气”, 实则是有自己的考量,围观者能领悟多少,并不在她关心范畴之内。

皇帝一说“准了”。公孙佳当时就拜下:“谢陛下。”接下来却没有多说什么。有个侯爵, 只是有一个在大朝会上充当壁花的机会面局。比起只是做个内宅妇人固然强了许多,实际上,出现在大朝上对朝局的影响,则分派这些兵丁、资源给他们又有何用?养肥了他们,将我当作个无用的牌位一扔,我还有什么

这点儿区别是公孙佳在知道自己可以继承爵位的时候, 心里筹划一下要怎么分派自家资源的时候突然悟到的。

她生来显贵,比同龄人更显得从容, 与皇帝祖孙三代吃完了宵夜,她也无所畏惧。公孙佳原本体弱, 夜宵吃得也少,哭完一场虽觉得有点累,多吃两口又觉得撑了,转头问阿顺:“我什么时候去睡觉啊?他们起得早, 我要起得晚了,又该说我了。真是混账!”

太子听着了,先嗔了一句:“这丫头!”接着给她说了些上朝的规矩,最后总结“站朝立班,岂能随心所欲?你既选了这条路,就要把刀山给我趟平了!

太子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公孙佳只回了一个字形:“是!”把个太子吊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境地,气没发出去,又憋了一肚子的火。公孙佳反而觉得太子过于谨慎了,见他还有些人情味儿的,再想想燕王的那些算计,倒也觉得站在太子这边并无不可。她也只回了一个“是”字。皇帝还在上面呢,指望她给太子什么回应?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此刻,她小心极,哪怕旨意已经颁布下,只要她还不是接了旨、确定身份的“定襄侯”,就依然处在不安之地。

皇帝祖孙三代情绪经此大起大起,不想再经历什么波折了。太子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们都知道的事,你且去歇息。

公孙佳还不肯放过他,一派天真地问:“知道什么?”

她知道这是关于她姨妈的事儿,还是问出了口,她得承认问这话是有一些恶意在里面的。凭什么她姨妈就这么悄声息地去了,悲伤的也只有钟家数人而已?

太子无法回答,只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插嘴。”

公孙佳低下头,翻了个白眼:哦。”之后不再作夭,乖巧地用餐,乖巧地云慈圣宫休息,仿佛从来就不知道什么“还有一个差点当了太子妃的大姨妈”之类的事。徒留至尊祖孙三代嗟叹不已。

除些而外,太子的安排也是很妥当的。公孙佳交给皇后,其他的交给太子妃,东宫一派安稳。东宫一向如此,也本该如此。章昺就比父祖要恣意得多,他依旧不待见吕氏,见母亲对他的行为没有什么异议之后,越发的不乐见正妻而更喜婢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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