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 2)
想好的说辞骤然止住,贺言一下也不知道再继续说什么好。
何羽鞍等了几秒,看贺言没有继续编下去,但也没有打算解释真正原因的样子,突然有了些兴趣。
左腿折起来,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听说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哦对,我放在
我不要你那些东西。何羽鞍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但你这样让我很尴尬,当时可是我点名要你的。
这事情贺言还真不知道,更没有看出来,只能继续抱歉。
既然要道歉何羽鞍说,就该有点诚意。
这话说得,让贺言有些后颈发凉,但何羽鞍倒没有真的开始什么十八禁剧情,只是瞥了一眼茶几上每天都会送来的果盘:这样,给我削个苹果吧。
贺言站在原地,也不再那么殷勤,只是站在那里,又停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这个,那我试试。
他弯下腰,把水果刀和那只苹果都拿起来,动作不太熟练地试了几下,刀很锋利,很快就在贺言的拇指上划了道口子,血流出来。
贺言把伤口展示给何羽鞍看,意思无比明显,这就准备放下了,何羽鞍却像瞎了一样:苹果还没削好。
我贺言还是把脏话忍了下去,找纸巾包住了出血的地方,继续下刀。
他现在开始怀疑何羽鞍的说法了,这哪里像欣赏他主动推荐他的样子,跟他有仇差不多。
何羽鞍看着贺言的动作,缓缓道:看来你也没有骗孙煜。他上次跟我抱怨,说那个塞进来客串的爱豆,粉丝拿着相机在剧组偷拍就算了,本人也没事找事耍大牌,说什么不会削苹果,要改掉那场戏。
贺言自然不用去问那是谁,听起来太耳熟了,分明就是自己几个月前的亲身经历。他觉得伤口很疼。头都抬不起来。
何羽鞍倒是挺闲适地半靠在沙发上,他想看出贺言的表情,那张精致的、看不出太多情绪的脸,依然是无比平静,这让他突然产生了一些恶趣味,甚至改了心思。
退出的事情,我没同意。何羽鞍说,你可以说跟节目组商量好了,我也可以今晚就发个朋友圈或者微博影射一下你,节目组本来也对你不爽,不会反对,正好看戏。
你试试别人信不信你那编出来的病。
让平台以后不要再请你这个麻烦一点,可能一个电话不行,起码两个。
草。
草你妈的。
我草你妈的。
你有病吧我草你妈的。
贺言很想这样骂出来,或者那个说实话的诅咒突然灵验,让他可以顺畅地、毫无阻碍地狂骂面前的何羽鞍,哪怕他马上就要后悔要滑跪。
但偏偏这个时候,他只能做一个正常人,只能听着何羽鞍毫不客气地用言语扇着他的脸,说没有商量的余地,让他收拾一下明天好好去录节目。
为什么?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也没那么独特吧。
一个眼看就要被后浪拍死的所谓流量,一个没有多少演技经验的新人,随便来个节目里糊弄一下,有必要非要留住吗?他觉得何羽鞍真是莫名其妙。
何羽鞍已经准备走了,他也犹疑了一下,但还是转过身来。
你看起来,特别正常。何羽鞍回忆着,我问我们公司的小姑娘,她说你特别励志,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从来没有自我放弃,翻遍过往都没有黑料。
贺言怀疑自己的智商出了什么问题,给了何羽鞍一个困惑的表情,想听何羽鞍的进一步解释。
一个真正伟大的演员,他的内心是应该有深渊的。他内心深处的幽暗与绝望,反哺成为他的特质。何羽鞍说,你这种,没资格当演员,所以我想把你留下来看看。
最新的民法典规定,网络暴力犯法。当然,杀人一直都犯法。
眼见何羽鞍就这么施施然走了,贺言默念着提醒自己,要做个守法的公民。
不能出门把何羽鞍砍了。
第11章
旁边的房子里,和贺言一样,崔远洵也一夜没有睡着。但他又是因为别的事情。
凌晨两点的时候,他给班主任打了个视频电话。
班主任接了,刚接通就骂:你妈有没有告诉你,打扰人家的时候要看看时间?
那您也没睡嘛。崔远洵不太在意,他很了解自己老师的作息,这个点对老师来说很正常。
我参加了一个综艺,崔远洵说,遇到张昼了。我发现我还是想不通。
张昼也是班主任以前的学生,崔远洵对他稍微了解更多一些,私生活挺乱,男女不忌,毫不自律地消耗着体力与精气神,却一直以来被青睐,别人说张昼有那股灵气。直到现在,别人给张昼的综合评价仍然是A。
我这几天看了那些人演戏,从最好的到最差的都看了,我不觉得我比谁差,但好像还是没有找到我那个问题的答案。我没有那种灵光一闪,好像被点醒的时刻,被何羽鞍骂,被别人说这是谁啊不认识,我以为我会受刺激,但好像都不行。哪怕是脱光了衣服全身湿透去摸插座,也还是碰不到电门。
崔远洵不缺钱,也并没有期望过成为什么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但似乎做好演员这门功课,他都不太过关。如果是因为没有经历挫折,那他可以把自己当一个毫无后台摸爬滚打的普通人,被人忽视冷待,被看人下菜碟,但上帝之手似乎还是不愿意降临他身边。天份是有的,可是他却只能等在雨里,等一道雷劈中他,然后得到所谓的开窍。
如果我去抢别人的好剧本和好班底,会有用吗?崔远洵真诚而欠打地问,然后花大价钱营销,让很多人来爱我,会有用吗?
班主任打了个哈欠。
你开始想这个问题,就已经稍微有点进步了。班主任似乎被崔远洵说困了,很多人连真的痛苦都学不会。
一定需要痛苦吗?崔远洵还是在问,可是很多演员明明生活很顺利也能演好。
你需要啊。班主任说,不然你不在家当少爷,来干这个是为什么?但你的确很幼稚,全是套路的综艺能学到什么,肯定白搭。
你还不如去谈场恋爱,最好被戴绿帽子被骗钱被耍,受到的刺激都大一点。班主任友善地建议,或者像张昼一样做个烂人,天天约炮约得只恨不能普度众生。
这两个选择对崔远洵来说都有些困难,或者还有一个选项,比如家里明天就破产需要他去还千万赌债,但这他妈更困难。
他又想起贺言来,贺言是个偶像明星,经验也不足,很多错误,甚至不知道怎么走位,但何羽鞍看贺言表演的时候,眼睛是明显亮了一下的,虽然那一下并不足以让何羽鞍这个偏心的人多么照顾贺言,崔远洵不是瞎子,能看出何羽鞍欣赏的是谁。
贺言那么轻易地就能投入到情境中,却又明显就把演戏当成一个跳板,轻轻松松就要放弃退赛,据说今晚就要走了。
世界总是这么不公平。
贺言依然准时起了床。
他照了照镜子,今天的脸色很不好,他上了一点遮瑕盖住眼下的痕迹,但这样显得很不协调,于是又稍微画了一下眉毛和其他的地方。
前几年,老前辈们总喜欢说,小鲜肉涂脂抹粉,败坏风气,大家也跟着批斗一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就说得少了,因为老前辈们发现自己开始给小鲜肉当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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