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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似乎天生就是这样,迟钝而理所当然地承接爱意,却总能毫无错漏嗅到每一个不被爱着的时刻,怀疑自己不是真的被爱,又或者没那么爱。

却忘了没有人必须爱你,被爱本就是最珍贵的事。

他一直抗拒着这个家,所以他也觉得这个家在抗拒他。

就好像他总以为无能为力的只有他一个,但最近似乎理解了一些,小孩会无能为力,大人也会无能为力。小孩有自己的人生,大人也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贺昭进房间的时候,瞟了一眼爷爷奶奶的房间,那时候他离开贺家,奶奶就躲在里面大哭。

贺闻彦取得他的抚养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还是妥协了,因为他的任性。

贺昭看似从小到大都很温和,没有什么叛逆期,但也藏有怨气。生活的一地鸡毛,他把原因都归咎到更强势的贺家这一方。

可这个家里的人也是他的家人。

或许他没有拥有一个传统意义上美满的家庭,父母离异,家庭重组,他的父母、家人都不是完美无缺的人,但大家都在自己的局限里努力地爱他。

和大部分人一样,他的家庭没有那么幸福,但也没那么糟糕。他的人生没有那么幸运,却怎么也算不上不幸。

张家也好,贺家也好,都是他的家人,两个家庭都不能时时刻刻让他觉得很温暖幸福,但拿什么都不会换。

第82章 通话

晚饭后,奶奶去跳广场舞了,贺昭在房间里写作业。

没一会儿,他的房门被轻轻敲了敲,发出一点点声响,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贺昭打开门,贺晗站在门口,手上拿着画笔和一张画,贺昭自然地让开一步让她进来,笑着问她:你画的?画得真好。

爷爷强势,奶奶强势,爸爸强势,妈妈看着还挺温柔但是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在这样的家里长大,性格本来就柔顺的贺晗似乎有点儿内向怕生。

贺晗把手上的一盒蜡笔放在桌上,看了贺昭一眼,小小声说:这是小雨姐姐送给我的,她说是哥哥你送给她的。

小雨姐姐?

贺昭第一个反应是廖小雨居然都当姐姐了。

好像奶奶提起过,小雨和贺晗同一个钢琴老师,还是贺昭当年的钢琴老师,虽然他上了没几节课就放弃了。

啊对呀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公交车上遇见她。贺昭笑了笑。

就是遇见易时的那天。

哎。

有点儿想易时了。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贺晗问得突然但是很真挚。

她的眼睛很清亮,是小孩子特有的清澈透明,就这么看着贺昭。

贺昭微微发怔,一瞬间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他们都说哥哥你很好玩很爱笑,但是你不对我笑,你也不对小曦笑。贺晗回答得很认真,一板一眼,像好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

谁跟你说的?贺昭问。

小雨姐姐,小表哥,小表姐都说你爱笑。贺晗说。

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喜欢你。贺昭笑了笑,哥哥以前心情不好,有时候忘记对你笑了,以后不会了,你能原谅哥哥吗?

贺晗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问: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被爸爸骂了吗?

这怎么说呢。

贺昭只能点点头:对呀。

我也很怕爸爸,但是我偷偷告诉你,爸爸每次骂了你,爷爷奶奶就会说他。贺晗说。

贺昭笑了一下,就这么看着贺晗趴在地板上给她的画上色。

他随口夸了几句,贺晗抿着唇笑。

其实,别说贺晗很少见他笑,他也很少见到贺晗笑。

小晗,以后你可能会听见不一样的说法,但你是我的亲妹妹,这一点是永远没办法改变的。贺昭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会不喜欢你。

哥哥,你多些回家好不好?贺晗闻言抬头看他,轻声说,你在家,家里好热闹。

贺昭愣了一下,他曾经以为贺晗不会喜欢他回家,他很快回答:可是哥哥要上学啊。

罗浩哥哥是你同学,不也每天回家么?贺晗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点儿困惑,我知道你妈妈和爸爸离婚了,离婚了就不能在一起生活了,可是你不能一半时间在你妈妈那儿,一半时间在这儿吗?

贺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只能笑着说:你说得好有道理啊,我以后会多点回来。

哥哥,老师说你以前学钢琴,学一会儿就不学了,爸爸爷爷还有奶奶没有骂你么?贺晗继续低头作画。

贺昭从小就是个人精,常年周旋于诸位贺家大佬之间,他觉得自己作为在贺家长大的前辈可以给贺晗提供一点儿经验指导。

会呀,骂我就哭啊。贺昭说。

哭?贺晗抬头看他。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会哭了,眼泪能说来就来。但是这个哭要有技巧,你得默默地特委屈地哭,不能太大声,大声了就让人烦了。最重要的一点,哭对爸爸是没用的,只对爷爷奶奶有用,对象别搞错了。贺昭说着,捏了一下她的脸,哭是小孩的法宝,有时候你不哭,大人不会注意到你有多不乐意多不高兴。

可是妈妈说,哭不能解决问题,有什么都要好好说。贺晗说。

能好好说好好解决当然就不哭啊,有时候不是没人听咱们小孩好好说么。贺昭说,而且谁说哭是为了解决问题了,哭也可以发泄情绪啊。

贺晗眨了眨眼睛,贺昭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可不能告诉别人。

贺晗乖巧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许阿姨敲了敲门:小晗出来吧,别打扰哥哥学习。

贺晗拿着她的画和蜡笔出去了,关门的时候对着贺昭笑了一下。

贺晗出去后房间里很安静,应该说整个家里都很安静,贺昭耐着性子做了一会儿题,实在憋不住,对着题目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易时。

过了两分钟,易时回消息了:第一问就错了

贺昭翻出无线耳机,直接回了个语音电话过去,易时迅速接了。

哪错了?贺昭气势汹汹地用笔头敲着题目,也不管易时看不看得见。

自己看,要没心思做就别做。易时的措辞很直接,但语气不凶,从耳机里传出来,低低的,听得贺昭耳朵麻麻的。

哦贺昭拉长声音。

他知道这道题很简单,尤其是第一问更是基础,他不应该做错。

在干嘛?安静了几秒,易时问。

在听你凶我啊。贺昭说。

没凶。易时说。

我妹妹刚刚在我这儿画画,画了个牵牛花,还挺像模像样的,跟我一样有天赋。贺昭说。

还习惯吗?易时问。

还行吧,比我想象中要好,就是我奶奶做的饭菜味道太淡了,说盐的摄入量要控制,但是我还是吃得很多。今天我可忙了,爷爷给我开了私人讲坛,跟奶奶逛超市,我刚刚还教我妹妹怎么用哭打败敌人。贺昭说。

哭?易时低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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