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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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舟却没想到他会这般干脆和坦诚。但想到他历史上与他这番态度截然不同的结果和选择,他更加不解了:那你为什么

他的问话停在这儿,霍无咎知道他想问什么。

浔阳那场仗,知道吧?他道。

江随舟点头。

我父亲死了,我皇兄与叔父都在战场上失散了。他神色淡然,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手下那点兵,即便突围,也难以活命,我就先寻到了叔父,与他汇合。

江随舟应了一声,就听霍无咎顿了顿,接着道:我叔父与皇兄都是在那时重伤落下的病根,叔父是因为硬要回头去寻我父亲,而我皇兄,则是因为我找到他时,太晚了。他手下的兵几乎全军覆没,我是在死人堆里,把他挖出来的。

江随舟听得出,他平静的声线下,藏着几分难以觉察的沉重和颤抖。

他一时发不出声,只静静看着霍无咎。

就听霍无咎说道:起事的是我父亲,按理,也该是我去坐这个皇位。但他们一家随我父亲起事,落到这个结果也与我父亲脱不开干系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状似轻松道:这么一想,我也不是多想坐那个位置。我们一家起事,本就是为了自保而已,而今目的达到了,皇位给他们,全算作补偿吧。

这是江随舟在史书上从没看到过的。

他只知道浔阳一战有多惨烈,但在史册上,也不过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罢了。提到那场战役,人都道霍无咎用兵如神、计出险招,是史上难得的绝地反击的漂亮战役,却没人知道,这样一场让他一战封神的战役,却是给他全家致命一击的战役。

他们一家人,原不过是想求生自保罢了。

霍无咎顿了顿,再抬眼看江随舟时,便见他是这样一番表情。

眉毛都没精打采地沉了下去,一双眼睛盯着他瞧,心疼的神色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这样心软的人,最招霍无咎这种心硬如铁的家伙的稀罕。

霍无咎凑上去看他,唇角也挂起了笑。

怕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他说。

江随舟却低声道:所以,你打算以后再回去守阳关吗?

霍无咎眉头一挑。

我回那儿去干什么。他说。又荒又偏,鞑靼人都不稀罕来抢,整天守着连场仗都没得打,有什么意思。

江随舟却疑惑:是吗?

他看向霍无咎,便见霍无咎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是啊。他说。想什么呢?

江随舟顿了顿,心下却浮起了些疑惑。

霍无咎不会骗他,但是他在历史上,为什么会回头去在阳关一守就是一辈子呢?

这是只有江随舟才知道的事。他将这点疑惑藏在了心底,只等能从霍无咎的身上寻出原因来。

这日之后,他便如往常一般来往于礼部衙门了。

礼部的事并不繁杂,只要没有大的节庆和仪式,素日里就要清闲些。这日他在衙门里走了一圈过场,眼看着没什么事,作为一个合格的摸鱼人,他便同新任礼部尚书打了个招呼,回府去了。

却没想到,到了府门口,他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个女子,却穿着箭袖的劲装,瞧上去颇为飒爽。她身后的小厮怀里抱着些东西,像是礼品,而她站在门口,似在与守门的小厮对峙。

竟是娄婉君?

江随舟有些疑惑,同时心下升起了几分莫名的紧张。待马车停在了门口,他便起身下车,正好听见了娄婉君的声音。

哦,不让进啊?行,那我走了啊。她说。

看门的那小厮连忙道:不是的小姐!是咱们王府有规矩,需小人先去通禀一番,您先稍等片刻

这小厮想必是看出了她身份贵重,并不敢怠慢她,可娄婉君却半点不接茬,道:我也没什么大事。既然这么麻烦,就算了。我心意到了啊,是你们不让进门的。

说着就要走,那小厮顿时没了主意,反而上前来拦住她。

小姐!不是的小姐

他哪儿见过这种人啊!分明是上赶着来王府送礼的,自己也没刁难她,可她死活就是不进门,像是被谁逼来的一样。

就在这时,小厮听到了一道声音。

娄小姐?

是王爷!

小厮总算松了口气。这样的麻烦当前,即便是令人胆寒的王爷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使得他面露感激,朝着江随舟行了个礼,便狗腿子似的跟到了他身后去。

这位小姐是来送礼的,却不进门。小厮道。

江随舟看向娄婉君,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姑娘似是眼睛一亮,直盯着他看。

是你啊!娄婉君爽朗一笑,接着便冲他抱了个拳。民女娄婉君,见过王爷!

倒像是个江湖人。

抛开霍无咎那层关系不说,江随舟知道这姑娘是个极讨人喜欢、爽朗坦荡的人。这是该令人高兴的,毕竟对霍无咎来说,也不至于所托非人,对他来说,也不必为霍无咎担忧。

只是他高兴不起来罢了。

他淡淡点了点头,道:娄小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她指了指身后抱着东西的小厮,说道。就是来看看霍无咎,我父亲担心他。

她也知道,自己爹说担心都是假的。他那天喝得歪歪倒倒,就是跟霍无咎喝的酒。能把她爹都放倒,想来霍无咎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所以她也没想好好办事,只来走个过场,回去就说进不去靖王府的门,她爹也不能因为这个把她揍死。

只不过

她看向站在面前的靖王殿下。

这人还穿着朝服,应该是从衙门里回来的。她身在军营,从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子,更何况,气质清冷却又总觉得带着两分温柔,特引人注目。

断袖就断袖呗,也不妨碍她欣赏。

便见那位靖王殿下淡淡一笑,说道:这样啊。既如此,娄小姐只管入府便好。

娄婉君还是不想去。

她又问道:听我爹说,你和霍无咎住一块儿的?会不会不方便?

那靖王明显愣了愣。

好家伙,美人害羞,娄婉君有点儿兴奋了。

这长得漂亮的断袖男人,是比军营里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有意思点儿,还会不好意思呢。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江随舟。

却不知江随舟心下已然有些紧张了。

这是让娄婉君误会了吧?毕竟自己断袖的名声在外,霍无咎又是那样的身份,想来常人不误会是不可能的。旁人误会也就算了,若是娄婉君想岔了

江随舟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厉害,他即便喜欢霍无咎,也不愿在这样的时候,让误会拆散他们人,反让霍无咎失了良缘。

但是这解释话,他又无法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告诉她。

他顿了顿,忍住心下的难受,淡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姑娘请。

娄婉君眨眼看了看他。

美人反复邀请,岂有不去的道理?

那就谢谢王爷了。她冲着江随舟一笑,抬手请他一同进门。

即便是江随舟,也不得不承认这笑容惹眼。他勉强回了个笑,与娄婉君一同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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