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1 / 2)
往好处想想,白洛面色平静,仿佛对这类事情司空见惯,起码你的父亲拥有显赫的身份,而且恰好愿意负责你爸爸最终还是摆脱了这里帝国的帝都星条件还是远远好于这颗星球的。
爸爸是被逼走的。陆乔僵着脸,我记得很清楚。
他出生的时候爸爸已经在中心城区定居像他爸爸这样厉害的人,哪怕被迷晕了丢到魔鬼一般的下城区,也能迅速立稳脚跟,在这个崇尚丛林法则的星球开辟出一条路来。
出发前的几个月,爸爸精心照料的、他们赖以为生的实验田接二连三地受到虫袭。那段时间也是兰德经常来看他们的时间。
只是陆星瑜不让兰德进门,除非兰德低声说给陆乔带了画册绘本画册和绘本在主星非常稀缺,没有所谓的文化机构会操心这种事。对于主星的孩子们而言,这简直是天赐的礼物。
何况兰德带来的还是做工精致五颜六色的小册子,比商人们从帝国边境走私来的已经泛起毛边的褪色小册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往往兰德拿出册子,陆星瑜以沉默来表达动摇,然后最终默许他进来。
陆乔曾经是很喜欢这些小册子的,上面画了许多星系,简直是照着他的喜好量身定制。
后来他把册子都烧给陆星瑜了。
兰德替他们击退了几次虫袭。陆星瑜依然对他冷面以对。
后来一切都被糟蹋得差不多了。
他记得那天傍晚,爸爸还在整理新的种子。
爸爸就是这么厉害的人,能从荒地上开出新野,自然也就能让被虫害袭击的土地重焕生机。
半夜里他朦朦胧胧醒来,就见爸爸还是坐在桌前,只是面前摆着的不再是他的各种实验材料,而是这些天兰德给他带来的各类小东西。
书,画册,稀奇古怪的模型,形式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做工精湛,一看就很贵重和这栋孤单简陋的小屋格格不入。
听到他醒来的动静,爸爸立刻把目光一开,关上小灯,凑过来搂着他低声哄他入睡。
第二天他醒来时,小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豪华漂亮的巨大的卧室。
爸爸还在身边,依然是穿白衣,只是衣料换成了他从未见过的,似乎莹莹闪光的极其丝滑柔软的料子。
还有,爸爸手上多了一枚贵重的戒指。
以及,爸爸告诉他,以后都不用再学射击和驾驶,会有别的老师教他画画、乐器和插花一类的课程。
当然,还有突然出现的父亲和哥哥
从此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新生活没有饥饿也没有警戒,只有花团锦簇,和别人艳羡的目光。
似乎以前的记忆立刻变成了遥远的幻梦。
但他始终无法遗忘。
但那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白洛依然面色平静,尤其是对于你来说起码你不用跟着我们饿肚子了,也不用小小年纪就学着怎么去切开周围动物的内脏。
陆乔默然。
白洛说得一点没错。
他在帝都星是娇生惯养众星捧月的Omega,要是在黑星带待下去或许他会像爸爸一样厉害,但顺风顺水、平安喜乐这八个字就将彻底与他的人生无关。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去帝都星生活更好,除了陆星瑜本人。或许还要加个文森叔叔。
直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尽数毁掉,陆星瑜才松口这还要多亏了兰德殷勤送来的小礼物们。
他一直都确信这并不是爸爸的初衷。
但是帝都星的生活太过优渥,一切似乎都这样好,父亲纵容他,哥哥让着他,平时寡言少语的爸爸对他相当温柔,还时不时教他一些有趣的护身技巧,甚至后来,爸爸还会和父亲一起出席重要的场合。
所有人都夸赞他们是神仙眷侣,是天造地设注定要跨过千山万水而相遇的一对,是爱神允诺的一切门第与偏见的命定伴侣。
而且父亲兰德对他们实在是好。
其实他不是没有动摇过,怀疑那一切只是自己多心,毕竟爸爸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倒苦水,甚至还一直教他要尊重自己的父亲。
事实上,他几乎快要沉浸在这一切里了,几乎快要忘记那个荒凉冷落危机四伏的故地。
直到兰德和爸爸的婚礼。
就是他在墙上看到的那一张画所描绘的那一场。
爸爸与兰德盛装出席,四下一片赞颂。
一切都布置得如梦似幻。
宾客散场后,他独自去休息室找爸爸。
却看到了爸爸面色苍白,闭着眼,仰靠在椅子上。
然后医生赶过来,好言好语地把他推了出去。
后来爸爸就生病了。
渐渐地,他很少见到爸爸。
说是为了治疗。
但是兰德却可以经常进入那栋小楼说是alpha的信息素是必要的。
偶尔爸爸可以出来放放风,见到他时依然神色温柔,看不出异常。
只是身形瘦了点。
凭什么只有兰德能进去?
他当然不甘于此,偏要悄悄跑到楼外,悄悄攀上窗户看爸爸。
就一眼,他瘫坐在窗户下的地上,直到傍晚都没有动过一下。
自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懈怠过。
爸爸教的射击,教的机甲,教的天文观测,日复一日练习,从未忘记。
就为了今天这一天。
为了能回到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赶上了。
第67章
如果爸爸有选择,他还是会留在这里的。许久,陆乔吐出一句话,只声音低低的,显然底气不足。
为什么爸爸最终会答应兰德回帝都星当然是为了自己。
年幼的孩子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起码温饱不愁,然后要受到好的教育。
陆星瑜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带着陆乔长大,可是和珀西家族能提供的资源比起来,这一切都太微不足道。
陆乔心里清清楚楚。
他发生什么事了?白洛凝视着陆乔的神情,突兀发问,我原本以为,他在那边衣食无忧,不会这样英年早逝。
生病了。他简单回应,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望着地板,笔直的后背不知什么时候颓然了些许,远不如最开始时挺拔。
那天,他看着爸爸被推走,只能惶然等待一下午,却始终等不到确切消息。
那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下午。
后来他守着房门,等医生出门就追着要问个究竟。那时候他也还小,也就医生一半高。
医生蹲下来很有耐心地向他解释了一大堆名词他都听不懂。
只知道是精神疾病。
精神疾病,无形无色,令人不可捉摸,令他手足无措,像一记闷锤砸过来,让他浑身僵住。
呆滞后就是惶惑不已。
不敢置信。
爸爸原本每天都陪着他,那天过后,就变成一周见几次,严重时,一个月才见得了几次。
他并不是安分守己的好孩子,直接就翻过墙趴上窗台去看爸爸。
爸爸躺在床上,看似安静,仿佛只是在休息。
可他分明看到了爸爸睁大的眼睛,和微微颤动的手指,以及急速起伏的胸膛。动作极其细微,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觉。
但这逃不过陆乔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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