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赛因(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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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燃灯节是草原上十分盛大的节日,我本是很喜欢这个节日的,可是这次却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将自己关在帐篷里,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走出去。
我想去找萧白雪,告诉他是我不对,不该利用自己父亲的权势地位来逼迫他,他一定觉得我和女古一样,是个喜欢仗着身份任性胡闹的公主。
哪怕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希望在他的心里留下这样的印象。
可是,那天晚上我找了他整整一夜,我都没有找到他。我以为他是在躲着我,故意不肯见我,于是愈加难过起来。
直到很后来,他离开草原之后,我才猜想到,那天晚上他其实应该和表姐在一起。
6.死局
翌日我依旧没什么精神,当场求婚,却被直截了当地拒绝,除了觉得丢面子,我也失去了再去厚着脸皮找萧白雪的勇气。
我找了个僻静的山丘,然后无精打采地坐在一片树丛前,看着山丘下宁静的湖面出神。
也不知坐了多久,我听见身后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年轻女孩子的声音是女古的,另一道声音是父亲帐下的忽都将军的。
我本没有心情听他们说话,但是不经意间几个句子溜进脑中,立刻让我心头狂跳,下意识屏住呼吸开始听剩下的内容。
他们说,那些汉族商人来草原,只是为了一颗鲛人泪……他们说,父亲已经察觉了一切,所以故意放出消息,说鲛人泪在神塔,并且在神塔设下了埋伏,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我压抑着内心的恐慌,等着女古和忽都走过山丘的片刻时间,仿佛等了几日几夜那么长,待他们离开,我这才立刻骑马奔向萧白雪他们的营帐。
我用马鞭不断抽打着马儿,从来没有将马骑得那样快,身体紧贴马背,风呼啸着刮过耳畔,让我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晕眩,却只能强撑着意识,两眼一瞬不瞬看着道路,一边不停地安慰自己,来得及,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还是晚了。我到的时候,萧白雪已经不在营帐中。
我前脚刚到,女古和忽都就已经带兵包围了营地。足足三千人,将营地所在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我第一次和表姐并肩作战,我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商人,而是江湖人,还不是普普通通的江湖人,
表姐的武器是一支鲜红的匕首。她并不是左撇子,这一点在之前每次的宴会上就可以发现,但她用的却是左手匕。或许她的右手曾经受过伤,无法再使用武器。那一刻我突然很好奇,这她的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往事,萧白雪的身上是否也有着同样复杂的故事。
女古的疯狂令我震惊,她竟然是想连我一起都杀死。而我们这边的情况很不利,每个人都在车轮战的围攻之下渐渐体力不支,最后桑白及还中了一支箭。
就在我以为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时候,表姐突然用了一个计谋,成功地挟持了女古,当然她自己也受了伤,一支箭从腰间擦过,一支箭从右肩钉入,鲜血湿透了冬衣,她却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那种临危不惧的冷静与果敢,令我顿生钦佩,并且从心底里生出了一种安心感。我想,面前的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可以战胜女古、忽都和三千骑兵,那么萧白雪他们肯定也可以逃脱父亲设下的圈套。
表姐挟持着女古,然后来到了父亲的大帐前。桑白及的伤势很重,必须尽快得到医治,所以他们不能逃走,只能折返。
我以为表姐会和父亲谈条件,但是她没有。她刚才挟持女古的时候,高傲冷漠像一头草原上的孤狼,此刻却只是平静地和父亲对视,平静地施展轻功下马,平静地将插入肩头的箭折断,然后单膝跪在了父亲的面前,对父亲行礼,请求他救桑白及。
那虽然是俯首臣服的姿态,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卑微。我立刻看向父亲,便从父亲的脸上看到了动容。那一刻我有一种感觉,虽然跪下来的是她,但赢的其实也是她。
相较于表姐和父亲的安静,女古一反常态的软弱哭声显得尤为明显。于是,很多人都面对父亲跪了下来,是女古的母亲,以及因为燃灯节而到来的女古母亲的亲族。愤怒控诉之声立刻伴随着女古的哭声响成一片。
那时我想,还好面前的白衣女子听不懂乌古里的语言,这样她就不知道此刻那些人的语言有多激烈和恶毒。不过我转而又想,这可能只是无用的担心,她应该根本就不会在乎。
我看着父亲微微蹙起了眉头。此时的场景很难收场,草原的公主被一个汉族商人挟持,如果父亲什么都不做,必然会让各部族觉得父亲薄情寡恩,继而演变成君王最怕的“失去民心”。
但是我知道,父亲心里的天平其实偏向了面前的女子,而不是自己的女儿。从父亲的眼神中我就已经明白了。父亲有很多孩子,我在他的心里是特别的,不过对于其他的孩子,父亲表现出来的喜爱也仅仅只是喜爱,喜爱并不是爱。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已经爱上了面前的女子。
我不希望父亲为难,也不希望面前的女子受到伤害。于是,我走上了前去,跪在了父亲的面前,我告诉他,女古想要连我一起杀死。
我看到父亲的眸中闪过一片冷光。片刻之后,他的眉心终于舒展,然后对此事下结论:“到此为止。”
我们父女配合得如此默契!
父亲将手伸向了面前的白衣女子,将她拉起身,然后在她晕倒的瞬间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父亲的唇边露出了一个笑,我从来没有在父亲脸上看到过的那种笑,独属于一个男人给与心爱女人的那种笑。
那一刻,我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了某种近乎疯狂的东西。我太清楚不过。我在请求父亲为我和萧白雪赐婚的时候,流露出的一定也是这种目光。
母亲是父亲一生的挚爱。但是,这一刻我终于知道,那将不再是唯一。
那一刻我开始有些恨父亲。在我求父亲为我和萧白雪赐婚的时候,我和父亲还是是盟友。但是,此刻我们已经变成了敌人。他得到了心爱的女人,却因为嫉妒要杀我爱的男人。
但是,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的那一晚,我原谅了父亲。
因为,这件事情的起因,是萧白雪他们想要拿走鲛人泪,但鲛人泪是母亲的陪嫁和遗物,也是乌古里族不容侵犯的尊严。
况且,父亲没有因为我喜欢萧白雪而心软,是基于他做出的“我和萧白雪绝不可能”这个事实上十分正确的判断。
我没有理由恨谁,因为所有人都似乎没有错,可是事情还是走向了无可挽回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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