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 / 2)
俩人大半个晚上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气氛,直到告辞离开,从单元楼的大门出来,就见许思名大步流星走得飞快,林莫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跟了上来。
“思名!”还没出小区大门,林莫伸手拽他没拽住,“思名,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就事论事成不?让这小区邻居瞅见多难看!”
许思名黑着脸没理他,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的穿出小区大门,停在了马路牙子边儿。
“你什么意思啊?”许思名终于忍无可忍的拧过身,沉声质问,“你这样置我于何地?当初可是我拍着胸脯跟你家人说有地方住,能安排的妥妥当当,现在什么意思,变相赶她们走吗?”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我刚刚也跟她们解释的很清楚了,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一直这么白住人家的房子,你说是不是,她们也是通情理的人,能明白的!”
“就算是这么个理儿,事儿也不能这么办!你这样让她们怎么想我?噢我当初把她们娘俩骗过来,现在我食言了,还得借你的口赶人走,让你们自个儿掏钱找地儿住?”
“哎你这人......她们怎么可能这么想呢,说白了你就是好面子吧,一家人哪来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许思名涨红了脸:“这根本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这事儿你跟我商量了吗,就这么自作主张了?就算要搬,那当初是我牵的头,也应该是我安排好了去处,亲自给她们个解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迫成了个被蒙在鼓里,还不负责任的甩手掌柜!”
“呼!”林莫狠狠吁了口气儿,“哥,有些事儿...特别是我家里人的事儿,你有你的立场,你碍于情面或是其他原因,不方便表的态,那我替你说,有什么问题,而且一家人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有什么说什么呢?”
“......”许思名火气有些上头,不顾后果的说了句,“我现在才发现你根本不懂我!”
林莫一愣,随即神色也黯淡了下来,意有所指的说:“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都藏着掖着,你让我怎么懂你?!”
许思名怔了怔,顿感身心俱疲,他没了继续对话的耐心,扭过头朝路中央踱了两步,扬手拦停一辆出租,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车子毫不犹豫的扬长而去。
林莫追在后头“诶”了一嗓子,显然没卵用,他尴尬的挠了挠后颈,还下意识的四下望了望,像是生怕让路人瞅见自己被媳妇儿扔在马路边儿的囧样儿,怪丢人的。
然而下一秒他却笑了,苦涩中带着点儿宠溺,果然是老夫老夫了,连吵架都变得稀松平常了,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人回了家,又要气鼓鼓的卷着铺盖去睡书房了,然后再跟他较上好几天劲。
可这回林莫并不气恼,也不像前几回吵架,有那种心寒和憋屈的感觉,他认定了许思名只是一时面子上挂不住,才发了脾气,根本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儿,过几天准能好,而且这些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
不管许思名是出于什么原因隐瞒那件事,单就他在这种境地下,还肯任劳任怨的把林芊这个担子往自个儿身上挑,林莫就没有资格生气,更没有理由怀疑他对自己的情意。
果不其然,知他许思名那点儿小脾气的,非林莫不可了。
开头几天,许思名拿他当空气,不正眼儿瞧他也不搭话,林莫并不计较,一笑而过之后,丝毫不影响他每天继续死皮赖脸的在他面前晃悠和絮叨,果然几天下来,那只傲娇精开始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话了,尽管还是有些冷冷淡淡的。
后来林莫试探着说起找房子的情况和搬家安排,他也已经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还不冷不热的给了些意见。
其实人的情绪从气血上涌到归于平静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从这事儿的结果来看,怎么着都是有益于他许思名的。
当然,可能更大程度上分散了许思名注意力的,还是他最近东奔西走四处找路子搭人脉,准备重新扬帆起航的事儿。
跳出那个小圈子,许思名的才华和能力毋庸置疑的炙手可热,但他还是在自己几经深思熟虑筛选出的两个机会面前犯了难:
一个是家知名集团公司正筹备设立企划部门,邀他过去主导;另一个,则是个满腔热忱、满满诚意要与他合伙开公司的邀约。
许思名跟那人见了好几次面,并且相谈甚欢,虽然两人的相识借助了好几道关系辗转,但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很多业务理念、对行业格局的看法、对行业未来走向的判断,竟然出乎意料的一致,而且这个人出色的管理才能,也会对他这方面的缺失,形成很大程度的弥补。
说实话,相对而言,许思名对这个机会更加动心,但尴尬的是,等他卖了房子再凑上手头的存款借款还了债,哪儿还有钱出这个资?
然而,还没等他做完这道选择题,却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
给许思名打电话的是他小姨,虽然俩人平时也鲜少联系,但相比而言,他小姨性子比较软,许思名说不上她心里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但至少不会当面儿给他脸色让他难堪。
电话里小姨的嗓音有些嘶哑甚至虚弱,支吾半天才哽咽着告诉他,家里老太太病危的消息,这简直如当头一棒,几乎砸空了许思名的脑袋,他良久才缓过神儿,抓起随身的包便冲去了机场。
怎么会呢?前阵子才通过电话,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一路上,他心乱如麻,脑袋里却空空如也,虽说姥姥年纪确实是大了,但身子骨一直还算硬朗,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儿,他是真受不住。
许思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下的飞机,又上了出租去的医院,病房外人头攒动,气氛却极其压抑,反而他的现身引起了一小波躁动。
“叫他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的吗?”
“就是,要不是因为他那些事儿,咱妈那么好的身子骨,会三天两头的病嘛,现在还一病不起了!”
“哼,别是想着宅子拆了,跑回来分钱的吧!”
“哎,人还是要有良心的,以前帮他家还了呢么些钱就算了,可一个外姓人,怎么还好意思来争这点儿!”
“......什么?”这样的场面是许思名预料之中的,他也习惯了用冷漠和无视去应对,但听到“宅子拆了”这话时,他避无可避的猛然抬眼,错愕万分的失声嗫喏,“拆了?怎么会......”
小姨眼睛红肿,精神状态很差,对这登时聒噪起来的气氛,显得十分厌烦:“好了别吵了,是妈要见他,都少说两句吧!”
她将许思名带到病房门口,拍了拍他后背,哑声说:“进去吧,老太太谁都不肯见,一直在等你。”
病房里静的吓人,这让老人沉闷的呼吸声和仪器运作的声音,都听起来格外摄人心魂。
陈阿姨静悄悄的守在旁边,看见许思名进来,黯淡的眼底不甚明显的闪过一丝光亮,她轻手轻脚的起身,招呼许思名过去,许思名却有些不知所措,呆立半晌才艰难的挪动着步子。
病床上的老人眉目慈和,或许已经感知不到痛苦,满是褶皱的眼睑松垮垮的耷拉着,似是再没什么力气撑开了,插在鼻腔里的呼吸机正缓缓输送着氧气,可老人还是微张着嘴,大概喘气儿对她而言,依旧艰难。
陈阿姨轻轻拍了拍她肩头,躬身在她耳边轻唤道:“思名来了,你不是要跟他说说话嘛?”
老人终于有了反应,她似有若无的眨了两下眼,缓缓侧过头看向这个她一直坚持着等待的年轻人,费力的说出一句:“回来了!”
“姥姥......”许思名彻底崩溃了,他红了眼眶扑到老人床边,紧紧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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